第一章:荒蠻山中的阿慶
荒蠻山本身就帶有神秘感,如若在山外觀山,蒼茫的暮色裹挾著數不盡的諸峰,整座山像是一頭嗜血巨獸,散發出深邃瘮人的氣息。
此山到處都是連綿的山巒和陡峻的懸崖。滿山不知名的怪樹,一株挨著一株成片生長,似是要遮天蔽日,一直擁上山頂。
煙嵐雲岫間,讓人寸步難行,此方天地簡直是渾然一體,人一旦置身其中,感覺便像是翩翩然於雲間,一不小心就會迷失方向,想離開可真就千難萬難了。此時要是稍有不慎,在下一秒可能就會屍骨無存。
只因這荒蠻山中多的是奇珍異獸,毒蟲怪木更是不計其數,如果說這些平常蟲獸還在人力可抵禦的範圍之內。那外界只有念生才可控馭的戰獸,在荒蠻山中也是隨時隨地有可能遇到的。
在外界看來,此地是人類的禁地。各大王朝也曾有派遣過軍衛進山查探,進山的軍衛中不乏有即將「得勢成主」的念生,但少有人能活著出來,而僥倖有命闖出的倖存者,也是道盡了其中的各種兇險。久而久之,王朝將那些負罪狂徒發配至此,放任他們自生自滅。
對於大多數囚犯來說,荒蠻山無疑是片死地,但也確有身懷絕技之人得以存活。經年累月下來,山中的人數也越來越多。而能夠在此地活下來的,無一不是刀口舔血的狠辣兇徒,自是誰也不服誰,廝殺當然避免不了,最終硬是催生出了各大小勢力,倒也相對平和地共存著。
九歲的阿慶是在荒蠻山中出生長大的,在外人看來兇險異常的荒蠻山,卻成了他最熟悉的地方。
阿慶穿著一身粗布衣,但也不難看出他的身材精鍊,身高估摸著在四尺左右,這在同齡人中可算是大高個了。背上背著一個被黑布包裹著的長條形物體,看起來像是一根棍子,長度比他的身高還高出了不少。
雖生活在山中,卻有著白皙的膚色,再加上其俊俏的五官,竟是有了兩分女兒相。但阿慶的神情間卻總是流露出幾分不該在這個年紀出現的深沉和憂鬱,細看下更是有著幾許殺意。
他的眉毛濃而密,但乾淨利落;眉下有著一雙內雙深窩眼,而鼻樑挺立有如刀刻,嘴唇卻是微厚的。
「再往前,便快到了。」阿慶小嘴微張,自顧自地輕聲說道,稚嫩的聲音總算是符合他這個年齡的特徵。隨即繼續抿嘴不語,眉宇間神情更嚴肅了幾分。
此時的阿慶正在山林之間穿梭飛奔,騰挪於怪樹岩石之間,速度快得讓人吃驚。額頭上細密的汗珠也來不及擦拭,看得出來阿慶現在可不悠閑。只見在他身後不遠處三個人影正緊緊地跟著他。
「小阿慶你最好再跑快點,不然被老子逮住叫你想死也死不了。」身後其中一人猖狂喊叫著,腳下速度卻是一點不減。「桀桀,這小子長得跟個小娘皮似的,殺之前我還想試試呢。」另一人的話著實是充滿了惡趣味。
「嘿,今天任由你逃到天涯海角也是死路一條,你師傅槍鬼的仇留到下輩子再替他報吧。」這一次開口的卻是那為首之人。此人身穿碧青色焰紋道袍,手持兵器則是一把蛇形軟劍,留著一撮山羊鬍,卻無半點的仙風道骨之相。
他的話雖然沒有另兩人的惡臭下作,但是讓阿慶不曾動搖的心緒為之一顫,身形竟是頓了一瞬。
就是這細微的漏洞,卻被身後三人看在眼中,「好機會!」三人一時速度暴增,轉眼居然將雙方距離拉近了一半!可見之前也是一直都有所保留。
追了那麼久,終於是等來了出手的機會,再沒有半句多餘的廢話。為首的山羊鬍子率先出手,軟劍筆直地朝阿慶刺出,阿慶斜眼看去,恍惚間竟真似有一條劇毒蛇嘴朝他撲來,頓時不敢再分心,腳下發力扭轉身形,同時背上的棍狀物體已然在手,黑布掀開竟是露出一柄紅纓短槍!一槍刺出擋下蛇劍,還不等他收招,山羊鬍子右後方閃出一點寒光,細看才發覺是一支弩箭。
阿慶來不及思索,身體已經做出了反應,只見他出槍攻勢不變,身體微側避過暗箭,接著立馬抽身後撤,紅纓短槍在他手中旋轉出了槍影,叮叮噹噹聲清脆悅耳,也將後來的弩箭一一格擋。「槍鬼的這套槍法你倒是耍得不賴。」話音是從阿慶頭頂上方傳來,緊接著便是一團大面積的黑影將他籠罩。
「來不及閃避」阿慶心想,雙手舉槍抵擋,「轟!」的一聲巨響,從高空落地的聲響沉悶巨大,掀起的風勁飛沙驚飛了一片躲在樹林里的飛鳥。待到飛沙散去,只見一個魁梧壯漢腳下踏在一塊黑色的甲盾上,盾下正是舉槍抗衡的阿慶,紅纓槍身受壓迫成弓形,讓人看著擔心其隨時有可能折斷。
「混蛋,給老子滾開。」阿慶咬緊牙關,腰間發力,借槍身回形之勢將黑盾猛地彈開。魁梧壯漢在空中來了個後空翻,適時持盾避開。
這邊剛將壯漢擊退,還未等阿慶喘口氣,山羊鬍子再次舉劍逼近,一劍落空不做停留,抬腿踢在了阿慶的胸口。別看山羊鬍子身形乾瘦,但這一腳卻將阿慶踢飛了數米遠。可是阿慶沒有絲毫慌張,如果三人有心觀察,會發現他神色間露出了一絲計劃得逞的笑意。
阿慶半空中一個跟斗順勢落地,不做停留轉身一頭鑽進身後的樹林。「追上去,儘早解決他,幫主可還等著我們回去答覆。」
「你們兩個機靈點,別著了這小子的道。」為首的山羊鬍子說完便帶頭進了樹林。
阿慶自記事以來便跟著師傅槍鬼在這山中闖蕩,除了學習師傅的槍法外,他也悟出了很多荒蠻山中的生存法則。這其中便包括「製造死亡陷阱,並引誘獵物上門」,正所謂「張網以待」也。
身後謹慎追殺的山羊鬍子一行可不會料到,阿慶早就替他們備好了一份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