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不戰而降
事實上,從某種程度而言,斷指的計策確實發揮了點作用。
此時此刻,苔蘚營地大門附近。
鋼鐵機械的引擎轟鳴聲像是黑夜裡狩獵的狼群,令人心悸不安。
周澤指揮著車隊如入無人之境般衝進炸開的缺口,迅速駛入到營地內部。
可下一刻,前方空空如也的防守,讓他瞬間開始驚疑不定。
「什麼情況,人呢?」
「空城計,關門打狗?」
「呸呸呸,什麼**喻。」
周澤收回雜亂的猜測,異常謹慎的環顧四周。
面前的區域,地形平坦寬闊,面積差不多兩三個標準籃球場那麼大。
平地盡頭,可以看到一圈高聳隆起的嶙峋山石,充當著天然圍牆,把整個營地環繞、包裹的嚴嚴實實。
放眼望去,亂七八糟的垃圾、殘骸隨意的散落於周圍,或者插入地面和山體之中。
它們大多數,都是至今未朽的鋼鐵碎片,為原始、蠻荒的環境,增添了一絲文明痕迹。
如果從外面看,絕對想不到裡面暗藏玄機,竟然會是一個廢土客的營地。
安全,隱秘,堅固!
只要守好大門,簡直固若金湯。
可眼下唯一的缺陷就是,此地無人防守。
「營地內的流浪者哪裡去了,怎麼一個人也沒有?」
看著空空蕩蕩的營地,周澤忍不住眉頭緊鎖。
可是來都來了,後退是絕對不可能後退,今天無論如何也要拿下此地。
思索片刻,為了防止待會兒遭遇敵人伏擊,他決定留下老巴克和大傻扼守營地大門。
然後,才吩咐車隊緩緩行進。
一路暢通無阻,轉眼間眾人來到了道路盡頭。
由於前方出現了三條狹窄的小徑分岔口,車隊再次停止。
根據原住民豁牙的情報所述,三條岔路口的後方,是三塊面積稍小一點的平地。
通過它們,再往裡走就只剩密不透風的山石,以及外側的懸崖。
而生長著苔蘚的鋼鐵建築,正位於中間區域的暗道之中。
如果那些流浪者還在的話,那麼前方應該就是他們最後的藏身之地。
「去,你們三人進去查看一下。」
周澤面無表情,冷冷的向三名戰童俘虜吩咐道。
作為炮灰,現在正是他們立功贖罪的時候。
「好的,聖徒老大。」
戰童俘虜們點頭哈腰,三人接過命令后馬上闖進不同的岔路口。
大約過去了十幾秒,三名戰童俘虜重新走了出來,紛紛彙報道。
「聖徒老大,裡面一個人也沒有。」
「大人,我那裡也沒有人。」
聽到消息,位於一旁的豁牙激動的猜測道:
「聖徒大人,地面沒人的話,小的懷疑那些蠢貨可能躲到了鋼鐵建築里。
對方也許以為我們不知道苔蘚營地內的暗道,無法找到他們,於是,說不定想出了這個餿主意。」
聞言周澤贊同的點點頭,眉頭稍微舒展了幾分。
無論結果對不對,眼下就只剩鋼鐵建築未仔細搜查。
那些流浪者至此消失也好,真的藏著也罷。
對目前的局勢而言,他們已經無法影響到什麼,更別說掀起大風大浪。
對方就算冒出頭來,估計也只能淪為瓮中之鱉,插翅難逃。
他記得豁牙曾經說過,苔蘚營地內的那座鋼鐵建築,深陷地下,
整個掩埋於泥土砂石之中。
目前,從地表通向裡面的通道只有一條,方位非常隱蔽。
並且,以前奴隸團的人佔據此地的時候,又想方設法用一些破破爛爛修繕了通道,使其變得越發難以察覺。
如果缺少熟人引導,想要找到入口非常困難。
更別提,昏暗的夜晚,光線黯淡,想要抹黑找到入口,更加難如登天。
只可惜對於曾經的內部人員,苔蘚營地幾乎沒有任何秘密。
通過豁牙的帶領,眾人很快找到了通向鋼鐵建築內部的暗道入口。
不得不說,位置確實隱秘。
通道位於狹窄的山石縫隙里,旁邊堆放著一大堆亂石,入口上面還鋪著天然石板。
要不是事先知道,或吃飽了撐得,普通廢土客肯定不會往那裡浪費時間。
既然找到了,周澤馬上命人掀開通道上面的石板。
入口非常狹窄,寬度大概只能容許一個人鑽下去。
往下望去,漆黑一片。
只能依稀看見,旁邊掛著一道簡陋的長梯,通往無底的建築。
「聖徒,怎麼辦,我們要下去嗎?」
手裡拿著武器的羅莎看著腳下那條黑咕隆咚的通道,忍不住皺眉問道。
「嘖,敵暗我明,貿然闖下去恐怕太危險了。」
周澤頓了頓,建議道。
「沒打就躲,看樣子,這些流浪者的實力非常一般。我估計,他們應該不想和我們硬碰硬。
羅莎、豁牙,你幾人先向裡面喊話試試吧。
如果裡面真的藏著人,讓他們乖乖投降,我們可以饒他們一命。」
「明白,聖徒(大人)!」
接到命令,幾人立刻開始沖通道內大聲喊話。
「裡面的蠢貨聽著,我們已經發現你們了。
老老實實放下武器出來投降,我們可以饒你們一命。
否則,你們知道後果。」
……
同一時間。
冷冽威脅聲穿過隧道,逐漸傳入了流浪者們的耳中。
鋼鐵建築內,火光搖曳,明亮溫暖。
可當聽到喊話后,才做了幾分鐘老大夢的斷指瞬間臉色大變。
位於旁邊的眾同夥更是驚恐萬分,渾身發寒。
「瑪德,什麼情況,入侵者怎麼知道我們藏到了這裡?」
「完了,全完了,怎麼辦?」
「斷指,你瞧你乾的好事!」
「斷指,你個蠢貨。」
「斷指,你害死我們了!」
一時間,嘈雜的吵鬧再次爆發。
說實話,作為當事人,斷指比其他人更感到懵逼和驚恐。
中年男人死活也想不通,僅僅幾個眨眼的功夫,入侵者是怎麼發現的自己一行人。
可是面對同伴憤怒的指責,為了避免挨群毆,斷指還是強撐著反駁道。
「瑪德,你們什麼意思,我的主意肯定沒問題,肯定是別的原因,導致我們暴露了。」
說著說著,中年男人像是突然記起什麼,猛地看向旁邊的小流浪者,神情猙獰道:
「說,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下來的時候暴露了蹤跡,讓人家看見了,啊?
說啊,是不是你?!」
「不不不,不是我啊,斷指老大,我下來的時候,他們還沒進來呢!」
小流浪者癱軟著身子,痛哭流涕辯解道。
只是此刻他的解釋毫無作用,無處發泄的眾人迅速轉移了自己的怒火。
「奶奶的,我就知道是你個兔崽子搞的鬼,我活剝了你!」
「你個廢物,什麼事也干不好!」
說話間,眾人已經圍上來對小流浪者一群拳打腳踢。
斷指看到自己成功脫離嫌疑,連忙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流浪者一番大鬧,憤怒來的快,去的也快。
等發泄完怒火,安靜下來,眾人回想到位於頭頂之上的入侵者,無邊寒意和恐懼再次席捲而來。
「怎麼辦,我們怎麼辦,跟他們拼了嗎?」
「怎麼拼,拚命嗎?」
「瑪德,就算衝出去,誰能活下來,你還是我?」
眾人七嘴八舌,焦急思考著自己的生路。
然而各種自我懷疑、打擊下,導致本就低落的士氣和勇氣,暫時徹底陷入了谷底。
見到同夥的表現,目前稍微保持著一絲理智的斷指明白,眼下打是不可能打出去了。
他絞盡腦汁,思索片刻后,咬著牙再次大膽建議道。
「大家千萬別怕,聽我說,現在天昏地暗,通道入口非常狹窄,他們肯定不敢下來,我們死守這裡,不出去,出去就死定了。」
一聲激起千層浪!
陷入絕境,不想死也不想打的流浪者們,聞言眼睛一亮。
眾人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紛紛出聲響應,為自己的選擇壯膽打氣。
「對對對,我們死守這裡!
「斷指說的對,那些膽小鬼肯定不敢下來。」
「敵人下來我們也不怕,通道狹窄,我們堵死他們!」
發現士氣瞬間高漲了幾分,斷指鬆了口氣,默默感嘆道。
「看來關鍵時刻,還得靠老子!」
可惜男人心裡的話音剛落,只自得了幾秒鐘,就忽然聽到一陣震耳欲聾的巨響從通道入口傳來。
緊隨其後的聲音,則是令全部流浪者無比膽寒的死亡威脅。
「給你們三分鐘,再不出來,我們馬上炸掉入口,直接讓你們在裡面待到死為止!」
鋼鐵建築內,霎時間,鴉雀無聲。
眾人面面相覷,臉色一片慘白。
......
與此同時。
通道入口,一團明亮的火光劇烈燃燒著。
周澤等人隔著十幾米遠,靜靜觀賞著汽油桶爆炸后產生的煙火。
還沒過三分鐘,他們就聽到了一陣鬼哭狼嚎的吶喊和求饒。
「別別別,外面的大爺們,千萬別再炸了,我們投降,我們投降。
你們說好的,饒我們一命,我們什麼都願意做!」
聽到投降,豁牙和三名戰童俘虜紛紛上前,拿出早已備好的繩索,大聲朝裡面警告道:
「我們聖徒老大的話只說一遍,說不殺你們,就不殺你們。
你們這群蠢貨,馬上給老子快點滾出來,排好隊,一個一個往出爬,別耍什麼小動作,否則我們當場宰了你們!」
「好好好,我們馬上出來,別誤會,我們絕對老實,聽從安排。」
回答聲剛過去了十幾秒,一個灰頭土臉的中年男人,手腳並用,慌裡慌張的從隧道內爬了出來。
不是別人,正是斷指。
他一出來,就看到了遠方閃爍著寒芒的戰車和鋼弩,嚇得雙腿發軟,立刻跪倒在地,舉起雙手,束手就縛。
兩名戰童俘虜見狀,上前麻利的捆上對方。
接下來,此後的幾分鐘里,隧道內的流浪者魚貫而出。
沒多久,地面上就多出來了九名新俘虜。
流浪者們看著面前裝備精良,身強力壯的敵人,既震驚又恐懼,一點反抗的意志也沒有,心裡暗自慶幸自己及時投降的決定。
同時,他們也明白,苔蘚營地從今天晚上開始,再次換了新的主人。
等到豁牙幾人把全部俘虜捆綁完畢,周澤才緩緩上前幾步,環視一圈問道。
「營地里就你們這些人嗎,全齊了?要是漏了一個兩個,你們知道後果!」
淡漠的詢問,令跪倒一片的流浪者們渾身一顫,急忙此起彼伏的交代道。
「大人,齊了齊了,下面的人全上來了。」
可話音未落,一道略顯稚嫩的聲音突然插了進來。
「大人,裡面的人齊了,可外面應該還落了一個人。」
「嗯?」
循著回答者的聲音,周澤目光移到了一名衣不蔽體,身形瘦小的俘虜身上。
外面居然還藏著人,他怎麼沒發現。
「那個人藏到了哪裡,說!」
感受到頭頂上方投射而來的冰冷視線,那名小流浪者頭也不敢抬,顫抖著回答道。
「大人,那人是今天放哨的崗哨,應該躲到了旁邊的亂石堆里,我知道他的位置,我帶你們去。」
「很好,早點老實交代,你們都不用死。」
周澤滿意的點點頭,然後命令豁牙帶人去找。
大約三四分鐘,兩人匆匆返回。
而且果不其然,豁牙的手裡多拖拽著一個「人」。
「聖徒大人,人找到了。」
說話的時候,豁牙的手一松,手裡的人影砰的一聲撞到地面上。
只不過,對方既沒喊也沒叫,像是屍體一樣。
正當周澤為此疑惑的時候,豁牙的彙報及時肯定了他的猜測。
「聖徒,人是找到了,可等我們趕到的時候,對方好像已經死了。」
「死了,怎麼死的?」,周澤詫異的追問道。
「小的不確定,聖徒大人,可能是餓死的,也可能是凍死的。」
男劣奴扒拉屍體,憑藉自己的經驗推測道。
聞言,眾人神情齊齊一滯。
可沒幾秒,面色又恢復正常。
大家像是無事發生般,不再關心一個死人的命運。
死了就死了,對白化之地而言,多一個少一個,全部無所謂。
比起死去的人,此刻營地內的眾人更關心活著的人怎麼處理。
尤其是投降后,目前已經動彈不得的流浪者們,心裡忐忑無比,於無盡的恐懼里等待著自己的命運。
生還是死?
當把生命的決定權交給別人時候,一切全部是未知數。
可儘管知道後果,他們還是選擇了投降。
而此刻,剛從死屍上移開注意力的周澤,正環視著眼前的九名俘虜,心裡開始思考如何處理對方。
今天夜晚攻佔苔蘚的戰鬥,從頭到尾一帆風順。
毫不誇張的說,他這輩子都沒打過如此輕鬆容易的仗。
敵人非常慫,也非常老實。
雙方沒出現戰鬥傷亡的情況下,周澤想了想決定履行自己的承諾,留下全部的流浪者,饒他們一命。
只是,想到對方不戰而降的戰績。
為自己日後的安全考慮,他覺得必須得好好改造改造眾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