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好自為之

趙敏然最近的這些表現讓顧海山產生了懷疑，他以為趙敏然是因為聽說了回城政策發生了變化，所以才會如此的。

她想要回城去，可是顧海山和兩個孩子卻成了她的拖累，一旦結婚的話，她的糧油關係就會徹底轉到鄉下，想要回城更是千難萬難。

周圍十幾個生產隊，就沒有聽說過已經結婚的知青還能回城的。

顧海山是真的喜歡趙敏然。

畢竟過去那麼多年，趙敏然雖然嬌氣了一些，但是對顧海山還是很不錯的，有時候就算鬧小脾氣，也只是生一會兒氣，很快就會恢復過來了，她還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過。

將所有的不可能全都排除掉，剩下的可能雖然匪夷所思，但那顯然就是真相。

趙敏然怕是也聽說了回城的政策發生了變動，但因為她已婚的身份，可能沒辦法回城了，所以才會這樣撒氣的。

趙敏然沒想到顧海山會突然這麼說，她驚呆了，當時也顧不得哭泣，猛地抬頭朝著顧海山看了過去。

而偏偏就是她的這一番動作，讓顧海山更加確定了自己心中所想。

這段時間顧海山的心裡也很不好受，鄉下的日子肯定比不上城裡，趙敏然嬌嬌弱弱的，在鄉下就得要幹活人賺工分，那些活計她哪裡能幹得了？

她是城裡來的知青，在鄉下生活肯定很不適應，過去那麼多年她是在委曲求全，現在有了離去的機會，卻因為已婚身份沒辦法回城。

趙敏然會那麼難受，完全可以理解。

最近這幾天顧海山心裏面一直在糾結，畢竟兩人已經結婚這麼多年了，而且還有兩個孩子呢，他捨不得趙敏然。

可是今天趙敏然明明不需要出去上工，但轉了一圈回來之後卻又開始哭個不停，不管自己怎麼哄都沒有用，顧海山那最後的糾結便煙消雲散了。

她怕是用這樣的手段逼迫著自己低頭，逼迫著他想辦法送她離開這個禁錮了她大好人生的地方。

「你說什麼？」

趙敏然的嘴唇顫抖著，看向顧海山的眼神充斥著驚疑不定的神情，他垂在身側的手攥緊了，臉色變得無比蒼白。

「你再說一遍！」

有些話一開始開口的時候並不好說，但一旦開口了，接下來想再往下說已經變得很容易了，這些念頭已經在顧海山的心裏面轉了很多天了，現在不過是將他已經想好了的東西訴說出來罷了。

「我知道你嫁給我讓你受委屈了，這麼多年來是我對不起你，沒有讓你過上好日子。」

一開口就是對自己的譴責，認為都是因為他才讓趙敏然沒過上好日子。

趙敏然動了動嘴唇，原本想說些什麼的，可話到嘴邊，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說。

因為事實確實如此。

或許在其他人看來，趙敏然的生活非常不錯，但是趙敏然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她在現代社會過的日子是這個世界的人無法想象的。

如果不是因為她深愛著顧海山的話，早在進入這個世界之後，趙敏然就想辦法離開了。

這麼多年來，為了他們的愛情，趙敏然確實一直都在委屈求全。

眼見著自己說了這麼多，趙敏然卻並未開口反駁，顧海山的眼神黯淡了下來，最後一絲不舍也隨之煙消雲散。

「我當了這麼多年的屠夫，多少也認識一些人，你給我一個準話，若是你想要回城的話，我會幫你。」

顧海山的語氣極為誠懇，任憑誰看到了，都知道他是認真的，趙敏然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握了起來，她看向對面那個跟自己同床共枕了八年的男人，沙啞著聲音說道。

「你讓我回城，如果我回城的話那你怎麼辦？兩個孩子怎麼辦？」

「顧海山，你當我是什麼人？當初選擇嫁給你的時候，我就沒有想過回城的事情，你現在是趕我離開嗎？」

看著情緒驟然變得激動起來的趙敏然，顧海山長嘆了一口氣，語氣並未發生太大的變化。

「我不是趕你離開，而是我太了解你了。」

如果不是存著想要離開自己的心思，趙敏然何至於做出這麼多跟她平日性格完全不同的事情來？她怕是不好開口，所以才用這樣的方式來逼迫自己。

顧海山雖然捨不得趙敏然，可既然她已經存了離去的心思，兩人繼續待在一起也沒有意思。

「阿敏，我知道你的想法，你想要回城去過好日子，這很正常，我不會怪你的。」

「當初咱們離婚的時候也是領了結婚證的，你放心，在你回城之前我會和你將離婚證扯了，的反正富強生產隊距離京城那麼遠，只要你不說自己在鄉下的事情，回城之後還可以找一個好男人繼續過日子……」

顧海山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他雖然少言寡語，但人卻很好，不管什麼時候都會把自己安排的妥妥噹噹的。

可是現在顧海山居然在安排她的未來，甚至還提了要讓她找一個好男人過日子……

這個男人難道就沒有心的嗎？

趙敏然實在承受不住，她猛的站了起來，大步朝著顧海山走了過去，然後抬起手來，狠狠地扇在了他的臉上。

清脆的巴掌聲響了起來，顧海山的臉被扇得歪了過去，這一下子趙敏然用了十成十的力氣，顧海山的臉瞬間紅腫了起來。

這還是趙敏然第一次動手打顧海山，她更沒想到的是，顧海山竟然躲都不躲，看著對方紅腫的面頰，趙敏然的臉瞬間變得一片慘白。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海山，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趙敏然伸手想要去撫摸一下顧海山的臉，然而顧海山卻側過頭去，避開了趙敏然的手。

「你的氣消了嗎？我知道你心裏面不痛快，但是既然你已經不想跟我繼續過下去了，那麼也沒有必要勉強你自己，咱們好聚好散吧。」

說完這句話之後，顧海山拄著拐杖站了起來，蹣跚著朝著卧室方向走了過去。

「你好自為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