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好人

宇薇月剛搬了新家，這是一個大院子，裡面有三棟樓，呈三角形對峙。宇薇月的房子在三角形右下角的那棟樓的一樓，空間挺大，門口還有一小片空地。跟宇薇月對門的那棟樓一樓也住著好幾戶人家，兩棟樓的門口面對面正照著，裡面的租戶出門都能碰著面。

這天，宇薇月剛把門口堆積的雜物清空，全部搬到左邊的過道去，沒一會兒，對門的一位大媽就過來了。

「你好，你們是新搬來的租戶吧？」

「是的，你有什麼事嗎？」宇薇月不喜歡跟別人寒暄，直入主題。

「哦，那個我想問一下，我家那輛嬰兒車放你們門口那片小空地上不礙事吧？我家裡小，沒地方放。」

「可以停放到側邊那個過道里去。」宇薇月指著門口左邊的過道。

大媽見宇薇月拒絕了她，又轉頭向旁邊宇薇月的婆婆趙蓮兒詢問：「阿姨，我放在門口旁邊不妨礙你吧？」

「沒事，不礙事不礙事。」趙蓮兒抱著孩子連連點頭。

大媽見趙蓮兒答應了，就自顧回去了。

第二天早上，宇薇月起床上班，看見門口不僅停了一輛嬰兒車，還停了一輛自行車，把門口都堵滿了，頓時感到非常生氣，直接給在外面上班的老公陸仙打了個電話說別人把東西都停在了門口，看著很不舒服。陸仙聽了很生氣，直罵「媽的，都把東西停我們門口，我們怎麼晾衣服，我們還要買電車，到時候停哪裡？」罵完就讓宇薇月聯繫介紹房子的人李山，陸仙估計東西就是他的。

「不是他的，」宇薇月把昨天的事情說了一遍，「這件事你處理吧，我不想管了。」

「哦，行吧。」陸仙掛了電話就給他媽打了電話問具體事情。趙蓮兒接了電話趕緊把嬰兒車推到左邊的過道，然後拍照發給兒子陸仙說，門口沒有停東西。

「沒有停就行，你別讓別人堆東西在門口，那裡以後我們都要晾衣服，放電動車的。」陸仙一頓交代，趙蓮兒頻頻點頭答應。

剛掛了這頭電話，陸仙轉頭又給宇薇月打過來，解釋說門口沒有停任何東西，還把照片發過去。宇薇月看著照片，嬰兒車的確停在了左邊過道里，至於那輛自行車已經消失了，估計早上上班騎走了。

「沒停就好，早上我起來門口堆滿了。」

「沒事，我交代媽不讓別人堆東西在那裡了。」

「那就行。」掛了電話，宇薇月專心上班了。

然而另一頭，昨天那個大媽出門看見嬰兒車被推到了過道里，又跑去推了回來，對趙蓮兒說：「阿姨，這嬰兒車我放這裡不礙你的事吧？」

「哎呀，我不敢說呀，」趙蓮兒表情誇張地做作著，「兒媳婦不讓堆，我哪敢說話呀！」

「你這兒媳婦不好說話啊！」

「誰說不是呢，所以你問我，我也不敢答應你呀！」

「那行啊，阿姨，我也不為難你，我把車推到側邊過道上吧。」

「是呀，過道也能放，你放那裡，她就不說了。」

大媽「嗯嗯」了兩聲就把車推過去了，從此她的嬰兒車就只停在了左邊的過道里。

然而，人們對宇薇月的風評就發生了變化，左鄰右舍聚在一起，無論男女老少，都在討論她的潑辣不講道理，相比婆婆的「好相處」差太多。「她家門前掛了一個晾襪子的網兜，有簸箕那麼大，很礙事，每次我過路都不方便。」一個中年男人見人群在討論著這家新搬來的人，也湊過來說兩句。

「喲，那你可不敢跟那家兒媳婦去說，不願挪的。」

「對，跟她家婆婆說說，婆婆人比較好說話。」

中年男人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第二天，他路過那個過道，看見趙蓮兒推著嬰兒推車，就跟她說了「網兜」的事。

「好好好，可以，沒事。」中年男人一提出要求，趙蓮兒就滿口答應。然而，中年男人走後，她心裡想著，過道其實也很寬敞，網兜根本沒有擋著過道，能過人，只不過稍微有點擋路，需要稍微往右挪一步。挪吧，自己有點不方便，不挪吧，又得罪人。趙蓮兒想了想，最後沒有挪，等宇薇月回來了，把事情跟她說了。

「網兜哪裡礙著過路了？那裡那麼大一個空間，500斤的胖子都能過！他不就是嫌要往右挪一步麻煩嗎？外面放著那麼多電動車他不說，非要挑我們這個布兜說，這不是挑人欺負？不挪！」

趙蓮兒聽了暗暗竊喜，想不到宇薇月跟自己內心的想法一致，這樣她就不用去當那個「壞人」了，讓宇薇月去當好了。

沒多久，趙蓮兒在廚房忙活的時候，宇薇月抱著孩子在門口溜達。這個時候，那個中年男人出去剛好回來。

「哎，你們這個網兜擋著我們過道了，你把它挪走。」

「那過道這麼寬，怎麼擋著你過去了？你現在不是正站在過道里？沒見你過不去啊？10個你都能過去。」

「這個過道是公共地方，不是你們的！」中年男人有點急眼了。

「你抬頭看看，天花板上安裝的晾衣桿是不是給我們晾衣服的？」宇薇月很不服氣，門口這個小空地當然屬於一樓租戶，怎麼就是公共地方了？中年男人也很不服氣，他並沒有抬頭看晾衣桿，而是一直揪著「公共地方」說事。「晾衣桿本來就是給我們晾衣服的。」再聽到這句話，中年男人表情開始猙獰，「什麼你們的地方？這是公共地方！」

「那你說晾衣桿不是給一樓租戶晾衣服的嗎？」

「你都不講道理！那你說刀子就是用來殺人的嗎？」

聽到這句話，宇薇月心裡「咯噔」了一下，眼前這個中年男人戾氣很重，直覺告訴她不能惹這種人，這種人報復社會的心理很強，日子過得不舒適，心裡已經變得扭曲。本來這個小院子很寬敞，但是因為停滿了電動車，導致過路的人很不方便，但是電動車的主人是誰又不好找，他只能找能找到主人的物件撒氣。

『別惹這種人！』宇薇月心裡一直在警惕著，但是她不能任由別人欺負，如果這個頭開了，以後一遇到事，都是被欺負的份兒。「誰不講道理？來，我跟你講道理，你看這裡，瓷磚是不是鋪到這裡？這裡是不是都算一樓租戶的地方？怎麼門口這片小空地就是公共的地方了？」宇薇月用腳示意著瓷磚的界限地。

「這個過道是公共地方！」

「你別扯別的，我問你，瓷磚是不是鋪到這裡？」中年男人見宇薇月不肯讓步，罵罵咧咧地走了。

最終倒也還算一個小勝利。宇薇月鬆了一口氣，但是布兜還是要挪的，不能把那種人逼得太急，否則他什麼事都幹得出來。挪歸挪，挪的名義是什麼很重要，是我為了方便他人而挪，而不是我佔用了他人的地方！宇薇月知道婆婆就是想讓她當這個壞人，她不傻，看得出來。當就當，一個家總要有人當壞人，不然只能盡由人欺負。

「你說這裡明明很寬敞，為什麼那個人要說擋到他過道了？」見到對門有一個胖男人出來，宇薇月趕緊出去。

「你往左邊挪一點就好了，大家左鄰右舍的，都是圖個方便。」

「關鍵是過道明明能過人。」

「過人是能過人，但是人家嫌礙事嘛。」

這就說到點上了！宇薇月要讓別人都知道，她家沒有佔用公共地方，是她為了方便別人主動做的讓步，這一點很關鍵，不要逮個人就出來欺負我們。

「嫌礙事？這裡這麼多電動車他不嫌礙事，偏嫌我們這個網兜礙事，這不是挑人欺負嗎？」

「也是，這個電動車最礙事，他也沒說。」胖男人準備挪電動車。

「不就是！就是挑人欺負！」

「這電動車是誰的啊？」右邊房子的大哥聽到吵鬧聲過來湊熱鬧，當時就是這個大哥幫我們搬家，我們還給了他500塊錢。大哥主營搬家，買賣二手貨，家政等等業務，也是日理萬機。

「老楊的嘛！那傢伙總是不好好停電動車！」

最後大家在吵鬧聲中散去，這件事也告一段落了。

－－－－－－題外話－－－－－－

本小說盡寫生活小場景，是短篇故事彙集，以主人公宇薇月為第一視角，帶你感受生活百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