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我從小便沒有娘親，不知為何，父親從這以後，變了個人。他不再踏入我的房間，讓姨娘來照顧我，可姨娘不是罵我就是打我，我從沒有吃飽過飯，後來，姨娘有了孩子，飯食更加苛刻。好在小白，才免於餓死。

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很冷清，看上去不好相處。可慢慢地，她只是眼神比較冷。她說，如果她是男子，一定會娶她為妻。當時，我不懂什麼是妻子，只是笑著點點頭。有一次，姨娘將我用力一推，我的腦袋便撞到了石頭上。我什麼都不記得了，只知道小白。

於是，有人傳我已經傻了。同齡的小孩都罵我，沒有人願意跟我玩。

我以為我這輩子都不會遇到朋友，但他伸出手，說：「你還有我。」他便是夫君，即使所有人排擠我，他還是同我玩耍。可姨娘的女兒喜歡他，見他天天與我在一起，便處處針對我。可我被當成傻子，無論我怎麼說，都是我的錯。我最後一次見他，是在八歲的時候，那個時候他大約十八歲了，他比我高了不止一個頭。看他的時候，我總是需要抬頭，然而只能看到他的下巴。他笑著對我說：「小月月，等我。」說完，便輕吻我的臉頰，我自知這是不對的，氣憤地說：「哥哥，你親了我，要對我負責的。」我不知道，他為何親我，但姨娘天天在我耳畔說，男女授受不親。

卻不知，這是我最後一次見他了。

我又是一個人，看著水中的倒影，為何不死去。到了上學的年級，父親不讓我去，我想，是自己太傻了，抑或怕被人欺負，才讓我呆在家。後者自是不可能的，那時，父親在我心中是不可觸摸的神明。好在有小白，我才得以有趣。她在我心中，是一個無所不能的大姐姐。每次，我遇到難題，她都能迎刃而解。

身邊若是沒有她，心裡就難受不已。每當我餓得不行的時候，她總是從衣袖裡拿出一個用紙包著熱饅頭。饅頭吃著無味，但總比餓死強。

轉眼，我已十五歲。今日正是皇帝選妃的日子，我雖為嫡女，但父親從未想過讓我進宮。於是，我只能看著妹妹打扮得如同孔雀般，進宮。我自然不是安分的人，趁侍衛不注意，偷偷地跑出去。

皇宮就是不同，富麗堂皇，繁花似錦，我在花海中暢遊，這是如此的快活。整日關在府中的我，對一切都感到新奇。嘗到了不少美食，外面的世界果真美好。回到家中，就被父親抓了個正著。但父親什麼都沒說，只是冷冷地看了我一眼。這會兒，姨娘應當與妹妹睡著了。

我輕手輕腳地來到自己的房間，爬上床，便入睡了。

這才想起，沒有告訴小白，自己去了皇宮。但又困得很，心想，小白定已入睡。天亮，就聽到敲門聲，拖著鞋打開，就看到父親。

還不知緣由，就被父親帶來的婢女，給帶到了銅鏡面前。

「今日你就要入宮了。」聽到父親的話，我不可置信，自己根本就沒有去參加選妃，就被告知自己入宮了。父親不管我的疑問，只留下一句「給她收拾乾淨，免得被人笑話了去。」

我好像聽到了妹妹的哭聲，真羨慕妹妹，她一哭，父親恨不得將天上的星星給她摘下來，哄她開心。十多年，我只在過年時見過父親，除了今日。

就這樣，我穿著婚衣，進了宮。本以為宮裡可以自由走動，卻不曾想，只能在後宮裡走動。小白同我一起過來，她見我不開心，用各種辦法哄我開心。在後宮中，唯一歡喜的便是那葡萄。

可惜，後來被貴妃拿去做鞦韆，就再也沒吃過葡萄了。

差不多過了一年，我才見到皇上，他年輕又英俊，不同話本里是個年邁的老頭。因為他是皇上，是這天下權利最高的人，如果抱他大腿的話，就不愁有話吃了。

他好像喜歡傻傻的，於是我裝作無知，看他耳朵紅的模樣，不由好笑。

我想，一輩子就這麼過去了吧。卻不曾想，我被人綁架，等我再次回來的時候，國家已經滅亡了。

那他呢……

我著急不已，但又無措可施。該慶幸我被人綁了，不然，就成了階下囚。可看著自己的國成了……

再一次見到陌方良，他的眼神更加凌利，但之前的高傲已經被磨平。他說他沒能保護好我，我在想，當時他是有多絕望。以前看到他就不由自主的臉紅，便以為是喜歡，可現在看到他，內心毫無波瀾。

我能看出，他喜歡我。

但我不喜歡，那時是他的妻子，是應當的。現在，我只是普通的百姓。

後來，我再也沒見過陌方良了。

那個高高在上的皇帝，終究落入塵埃。

一路上，我遇到了不少人，真的很羨慕他們，能與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可我沒想到，小白竟是個男兒身。起初，他告訴我時，無法接受，但慢慢地，也便無所謂了。

只是，他騙了我，我有些難過罷了。

更沒想到，他竟是皇子。皇帝去世后，他當上了皇帝。他說要風光娶我做皇后，我不同意，我已身為人婦，在嫁不合禮儀。

「阿月，我愛你。」

我還是做了他的皇后，龔汜對我很好，我也愛他。

後來我懷上了他的孩子，初為人母的喜悅。

我懷上孩子后，阿汜更忙了，但他還是抽出時間看我。他也沒有納妃，我從不渴望一生一世一雙人，但他答應了我，一生只愛我一個人。

每天都在想，這孩子會與誰像，可後來，我沒親眼見到他。

只要他幸福安康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