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水凡身披戰甲,站上城牆,身後是四萬周王朝戰士,和雍梁黎民百姓。她搭箭拉弓,像一尊雷打不動的雕像,「弓箭手,上城牆!」
戎族的軍隊逐漸靠近雍梁邊防,十里,五里,三里。
黎水凡右手指尖一松,百步穿楊,箭羽飛馳而出,姜垚的大旗,倒了。
她搭上第二支箭,大喝,「放箭!」
耳邊傳來弓箭獨有的「嗖嗖」聲音。
「常徽。」
「屬下在!」
「上火攻!」
「是!」
油壇飛出城樓,砸在戎族隊伍里,一支支帶著火苗的弓箭隨之而出。
姜垚被眾人護著,在馬背上穩坐如山,大喊道,「黎水凡,我如今是新任戎王,你現在勢單力薄,可要投降!」
良久,城牆上傳來一聲叫罵,「給老子滾!」
水凡隱忍了許久,最後還是罵出來了,心裡舒服多了。
雙方的箭羽像雨點一樣來回穿梭,一批批士兵倒下,又一批批士兵補上原位。
黎水凡命令常徽,「開城門,讓我出去。」
常徽跪地,「黎卿不可!」
水凡扶起他,「你把這裡守好,我跟南星帶人衝出去。」
「黎卿,屬下願代黎卿出城迎戰。」
「常徽,你不如我與南星默契,讓開。」
水凡帶著南星下了城樓,問,「南星,師兄教過的燕子陣可以派上用場了。」
「好。」
「你帶十隊,我帶十隊,天亮城門匯合。」
「是!」
城門大開,水凡和南星領頭,像兩行燕子一般,迅速衝出了城門。
兩行黑燕,行動矯健,飛進了戎族的隊伍,穿梭自如,擒賊先擒王,水凡一招一式皆是沖著姜垚的位置而去。
可能姜垚太怕死了,身邊堆起來的人牆比城牆還結實,水凡打倒了一層又一層,始終無法接近。
戰況越發焦灼,水凡額前滲出汗水。
「黎水凡!」
她聽見個焦急而熟悉的聲音,轉過頭看見姒淮帶著子羨向她奔來。
「趴下去!」姒淮喊道。
水凡俯身,反手將劍擋在後背,「咣當」一聲,曲水劍以柔韌著稱,若非如此,替她擋了敵人這一下估計就斷了。
姒淮長劍在手,一擊打倒了攻向水凡的人,然後迅速護在她身後,水凡心裡最柔軟的地方觸動了一下。
「黎水凡,你身為主將,應該在城樓指揮。」
二人手腳利索的清理了周圍的戎族士兵,向著姜垚的位置靠近。
水凡迎風而起,站立在馬背上,搭好弓箭,出手的瞬間,姒淮一把將她拽到自己馬上。
水凡的箭沒得到後續力度,半途跌落,而她在身體落空后被一雙結實的臂膀環在懷裡,就她剛才站起來的地方,落下了幾隻箭羽。
抬頭看見了姒淮那雙明眸,道,「你身為杞國世子,也不該在此!」
姒淮沒有理會這句話,將她扶正在自己馬上,不輕不重的說,「你剛才那樣,是想給別人當靶子?」
「剛才我可以射中姜垚的。」她咬牙惋惜。哪怕受點皮外傷,但如果射中姜垚,以他那個惜命的程度,肯定會班師回朝修養,至少她能給自己的隊伍爭取一些時間,水凡從他的懷裡掙脫出來,飛身至自己馬上。
不遠處的姜垚在戰車上喊道,「黎水凡,打仗就專心打,跑到這裡來談情說愛嗎?哈哈!」
「哈哈哈哈!」戎族士兵跟著姜垚一起笑起來。
黎水凡不怒,轉而看向姒淮說,「世子,此戰我自身都難保,還望您為杞國將來考慮,早些離開!」
她頭也不回的衝進戎族隊伍里廝殺,不知廝殺了多久,領出來的燕子陣也損耗了一半,對方聚集的隊伍也被她們衝散了。
回眸間瞧見姒淮和子羨仍在不遠處陪同自己廝殺,水凡嘴角淺笑,呢喃道,「天快亮了。」
破曉迷濛的日光逐漸逼近,水凡舌尖打了個哨聲,集聚了帶出來的士兵,帶著這些人在戎族隊伍里穿梭遊盪。
她瞥見姒淮劍法穩准,護在她身邊,一時有些恍惚。
「黎水凡,你受傷了!」
姒淮一提醒,她才反應過來,肩膀的疼痛傳到神經,咧嘴道,「你提醒我這個做什麼?」
「你的援軍什麼時候來?準備跟他耗到什麼時候?」
喊殺聲逐漸大了起來,水凡望過去,笑道,「他們來了!」
姒淮看著她,不自覺跟著牽動了嘴角。
為首的人扛著黎氏大旗,大隊人馬喊打喊殺的衝過來,水凡招手,「知百,這裡!」
被喚知百的人在人群中尋聲找到水凡,奔過去說,「黎卿,屬下來遲了。」
「不遲,來的正好!」
援軍到來,常徽揪起來的心終於落下去。
兩軍糾纏了近十個時辰,姜垚糧草被燒,本想著這一戰能耗上黎水凡半個月,沒想到她竟然有援軍,姜垚不願就此退去,發令繼續攻打。
水凡沖著常徽揮手,號令他加派人手出來。
兩邊人馬氣勢不同,黎水凡這邊越打越振奮,姜垚那邊則是越打越怯,為軍者,一旦潰敗了軍心必敗無疑,姜垚咬牙,領著戎軍暫時撤出了這裡。
兩邊均有傷亡,雍梁人手不夠,黎水凡沒有叫人乘勝追擊,下令回城整頓。
因為肩膀受了傷,水凡手腕處的蠱有些躁動,她活動了一下手腕,又伸出右手揉了揉,卻也沒緩解。這一系列小動作都被姒淮看在眼裡。
「知百,景蟬呢?」水凡問。
知百憂心說,「回黎卿,景蟬與我等回來時,遇見戎族一支隊運送戰車,車上皆是白布包裹的死屍,景蟬恐有變故,帶了兩個人悄悄跟去了。」
「你們進城吧,與城內的兄弟們照個面。南星,讓常徽安排一下!」
「是!」
「是!」
水凡看了一眼姒淮,他面色不似從前紅潤,嘴唇發白,雖不懂醫術,卻也清楚他是身體不適了。
「世子,可需要回去休息?」水凡小心翼翼的問。
子羨解下身上披風披在姒淮身上,有些焦急道,「黎卿,麻煩替我照顧一下世子,我去給世子取葯。」
水凡還沒反應過來,子羨就跑遠了,「哎!我說你!」
子羨人影消失了。。。。。。
「世子,您沒事吧?」
姒淮一直倚在城牆上沒說話,盯著水凡,心中鄙夷了一陣,黎靖楠怎麼就沒跟他說,這個妹妹這麼沒有眼力價呢?他都這樣了,黎水凡都不來扶一下。
水凡撓頭,僵持了一會兒,伸手過去,扶住他,「世子,我扶您到帳內休息一下吧!」
姒淮終於舒了口氣,伸手搭在她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