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禁林
第二天早晨,德拉科在早餐桌上收到了紙條。
「你的禁閉從今晚十一點開始。在門廳找費爾奇先生。
麥格教授」
「該死的。」德拉科罵了一句。
潘西忍不住擔心他,「德拉科,你不會有事吧?」
德拉科一陣頭疼。腦海中閃現出昨晚噩夢的情景:禁林、獨角獸、伏地魔、吸血……
他打了個冷顫,咬牙切齒道:「我——怎——么——知——道?」
布雷斯同情地說:「可憐的德拉科,一直在關禁閉。」
「你多練幾個咒語吧。」西奧多善意提醒。
夜裡十一點,德拉科早早來到門廳,哈利、赫敏和納威很快也到了。
費爾奇領他們出去。德拉科根本沒有在聽他說話,心裡亂糟糟的。黑魔王東山再起……父親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德拉科最後長舒了一口氣,拍頭去找天龍座,看到耀眼的模樣,他穩了穩心神。
他們到了海格的小屋。哈利一定是露出了寬慰的表情,因為費爾奇說:「你大概以為你會和那個蠢貨一起玩個痛快吧?再好好想想吧,小子——你是要去禁林!如果你能安然無恙地出來,就算我估計錯了。」
德拉科猛地停住了腳步,禁林!他們竟然真的要……「禁林?我們不能在半夜裡進去——那裡面什麼都有——我聽說有狼人。」
「那隻能怪你自己,是不是?」費爾奇說,聲音喜滋滋的,「你在惹麻煩之前,就應該想到這些狼人的,是不是?」
可是他沒想到黑魔王啊!德拉科險些把自己的舌頭咬斷。比起黑魔王,他倒是更願意麵對狼人。
費爾奇走後,德拉科轉向了海格。「我不進那個禁林。」他的聲音透著驚恐。
「如果你還想待在霍格沃茨,你就非去不可。」海格亳不留情地說,「你做了錯事,現在必須付出代價。」
德拉科心想,我想待在霍格沃茨,可我更想待在人間。
「進這裡幹事是傭人的差使,不是學生乾的。我還以為我們最多寫寫檢查什麼的。如果我父親知道我在干這個,他會——」
「——告訴你霍格沃茨就是這樣的。」海格粗暴地說,「寫寫檢查!這對你有什麼好處?你得做點有用的事,不然就得滾蛋。如果你認為你父親情願讓你被開除,你就儘管回城堡收拾行李去吧。走吧!」
梅林!為什麼當初不把我送去德姆斯特朗?德拉科悲哀地想,他的確很想走,但盧修斯會扒了他的皮的。
想一想,萬一預知夢展現的不是今天呢?萬一預知夢出錯了呢?
退一萬步講,黑魔王要吸獨角獸的血,他很虛弱,傷不了人。德拉科強化思想鋼印,強迫自己站在原地。
「好吧,」海格說,「現在仔細聽著,我們今天晚上要做的事非常危險,我不願意讓任何一個人遇到危險。先跟我到這邊來。」
他領著他們來到禁林邊緣,把燈高高舉起,指著一條逐漸隱入黑色密林深處的羊腸小路。
德拉科往禁林望去,一陣微風吹拂著他淡黃色的頭髮。他注意到地上有閃光的、銀白色的東西,那是獨角獸的血。
海格說他們要找到受傷的獨角獸。德拉科開口了,他的聲音里含著無法抑制的恐懼。「如果那傷害獨角獸的東西先發現了我們,怎麼辦?」
「只要你和我或者牙牙在一起,禁林里的任何生物都不會傷害你。」海格說。
德拉科只覺得可笑。黑魔王不是生物,是神明啊!
考慮到牙牙逃跑時更方便,德拉科忙不迭地說:「我要牙牙。」
哈利、赫敏、海格一路,德拉科、納威、牙牙一路,發現獨角獸發射綠色火花,遇到麻煩發射紅色火花。
月光從樹枝間灑下,照亮落葉上銀藍色的血跡。
德拉科覺得四周寂靜得可怕,他必須得弄出點動靜。這麼想著,他慢慢落在後面,突然抱住了納威——糟糕!納威發射了紅色火花。
海格很快跑來,納威結結巴巴地告狀。海格讓赫敏和他一組,因為——「你不會被他嚇到。」
拜託,大晚上的孤男寡女真的合適嗎?
他們一起朝禁林深處走去。
「說說話吧,格蘭傑。」德拉科緊緊攥著燈柄,「雖然丟人,但我實在太害怕了。」
赫敏因為燈光的問題不能離德拉科太遠,她道:「馬爾福,不是我不想說話,但我們真的沒有共同語言。」
「話不投機半句多是嗎?」德拉科說,「但是說點什麼,什麼都行,總比不說好。」
「什麼都行?」可能是因為此夜太過難熬,赫敏突然升起一股無名之火,「抨擊你的純血論也行?」
德拉科神色凝重起來,「這是傳統,就像布萊克家族以星辰為名的傳統一樣。一直以來,純血家族都秉持著這樣的觀點。」
「從來如此,便對么?」赫敏以冷靜的語氣諷刺道,「沒有任何證據表明純血統比非純血更有魔法天賦。」
「是沒有。但是你不懂,格蘭傑。」德拉科咬重姓氏的讀音,「中世紀的獵巫運動是何等慘烈?二十八聖族為了抵抗做出了多少貢獻和犧牲?你不是看了《中世紀歐洲魔法史》嗎?我們不該防範非純血巫師嗎?和麻瓜有牽連的,都有可能給巫師帶來滅頂之災。」
「時代在變遷。」赫敏有理有據地反駁,「現在沒有獵巫運動,沒有巫師和麻瓜的隔閡。先前,巫師們封閉自己,是為了切斷與麻瓜世界的聯繫,避免再次發生悲劇。可正因為封閉,巫師界的發展遠遠不如麻瓜界!任何先進的科技都與魔法無異,你以為,擁有核武器的麻瓜會害怕巫師嗎?現在,接納並善待非純血巫師,將麻瓜的科技融入巫師生活,才能為巫師界注入活力。你明白嗎?為什麼這種情況下純血論依舊堅挺?因為頑固的純血家族死死抓著自己的利益不願放手,寧願拖著整個巫師界毀滅,也不願意放棄自己的優勢地位!」
那夜,德拉科和赫敏說了很多,或者說辯論了很多。說他們各自的家庭——純血與麻瓜的家庭教育,說他們的學院——斯萊特林和格蘭芬多由來已久的恩怨情仇……這些話,德拉科也只對西奧多說過。
「我比你還害怕黑……神秘人復出。」最後,德拉科幽幽地嘆了氣。
半小時過去了。「看——」赫敏突然低聲說,舉起胳膊攔住德拉科。
一個潔白的東西在地上閃閃發光。他們一點點地向它靠近。沒錯,那正是獨角獸,它已經死了。
德拉科從未見過這樣美麗、這樣凄慘的情景。它修長的腿保持著摔倒時的姿勢,很不自然地直伸著;它的鬢毛鋪在漆黑的落葉上,白得像珍珠一樣。
德拉科靜靜地站著。突然,一個穿著斗篷的身影來到獨角獸身邊,開始吸它的血。「啊啊啊啊——」德拉科發出一聲可怕的尖叫,他抓住赫敏撒腿就跑——德拉科本想自己逃跑,但他就像中了奪魂咒。有人控制了他的動作。
「丟下同伴自己逃跑,可不是一個合格的斯萊特林該做的。」
——腦海中,突然響起空靈的女聲。
「你是誰?」德拉科在心裡發問。
「I'mMalfoy.SeptimusMalfoy(塞普蒂默斯,馬爾福).」
但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德拉科停下腳步,氣喘吁吁地問赫敏:「你怎麼樣?」
「還好。」赫敏驚魂未定,「謝謝你。」
「那是神秘人。」德拉科說,「一定是他。」
赫敏驚疑地望著他。
德拉科自顧自地說:「殺死獨角獸是極殘暴的事。只有自己一無所有,-又想得到一切的人,才會犯下這樣的滔天大罪。」
赫敏像背書一樣接下去,「獨角獸的血可以延續生命。為了挽救自己的生命,屠殺了一個純潔的、柔弱無助的生命,它的血碰到瀕死者嘴唇的那一刻起,他擁有的將是一條被阻咒的生命。」
「對,他想復活,他想拿到魔法石,除了他還有誰!」
「說得好!」一個白金色頭髮的馬人來到他們面前,他的眼睛藍得驚人,像淡淡的藍寶石。
他打量著德拉科的魔杖,「馬爾福先生,星辰本已黯炎,但天龍座突然亮起,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德拉科不耐煩地說:「我怎麼知道?」
「我叫費倫澤。」馬人饒有興趣地看著德拉科,「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讖言者。」最後那個詞,只有德拉科聽見了。
德拉科半死不片地回到休息室。「神秘人。」他說,這口令可真應景。
布雷斯、潘西和西奧多還在等他。
「德拉科,沒事吧?」潘西衝上前查看德拉科有無傷勢,話語中的關切和焦急溢於言表。
德拉科給了她一個蒼白的笑容。「沒事,潘西。我很好。」
回到寢室,德拉科事無巨細全告訴了西奧多。
西奧多頂著困意聽著這觸目驚心的經歷。「德拉科,你也知道,他現在很虛弱。鄧布利多不是傻子,他會保護好魔法石的。」西奧多的聲音又輕又柔。
德拉科睡著了,夢裡還有伏地魔和費倫澤。
「星辰本已黯淡,但天龍座突然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