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王汝才
晴,黃昏,東郊巷。
東郊碼頭附近,星羅棋布的坐落著十幾戶人家。
淡青色的炊煙,從高矮不一的房頂裊裊升起,晚霞的照射下,繚繞在炊煙里的那些小院,升騰著一種古樸,恬靜。
如此祥和的氣氛下,一座青磚綠瓦小院內。
一位光著膀子,流線型的肌肉菱角分明,穿著鼻褲,面容清秀的少年。
仔細一看在其肩膀處有一道猙獰的傷疤,卻並不難看,配上少年充滿朝氣的臉龐,更顯得英武不凡。
將兩隻酒罈輕輕放入坑裡,接著填上土,把古井邊掀開的青石板蓋上。
忙完的吳沨擦了擦額頭汗水,看了看被埋入的酒罈,自己用推演出來的酒方所煉製的藥酒,只要七天左右就可以取出來,滿意的拍了拍手上的泥土。
用打上的井水隨便洗漱一下,轉身走進書房,書桌上擺著七瓶這幾天煉製的小元丹,隨手拿了一瓶。
來到雜物間,只見窗戶位置擺著個半人高的木桶,木桶底部正架著火,此時碳火正燒著鐵質的桶底。
此刻桶里的水已經沸騰,滾滾蒸汽向著窗外飄去,吳沨見狀連忙用水囊把葯鼎裡面,已經煉製好的藥液裝好。
來回三次,將藥液全部倒進沸騰的水裡,把碳火滅掉一半,靜待片刻,脫掉鼻褲,服下丹藥,踩著小木凳,踏進葯桶里。
「嘶~」
盤坐在木桶底部木欄上,泡著葯浴的吳沨被燙得齜牙咧嘴,覺得自己要被燙熟了。
接著身體表面好像有絲絲熱力往自己身體裡面鑽,而體內也有股暖流向著身體四周擴散,兩者全方位得溫養著肉體,有些痒痒的。
熱氣蒸騰的吳沨滿臉通紅,感覺體內藥力有所下降,於是又服下一顆小元丹。
在來幾次應該就可以練出氣血了,狀體丹確實很有用,幫我省卻了不知多少時間,可惜有些少了。
栓子告訴我說,前段時間落霞山出現了一頭妖虎,聽到消息打算去獵虎的人,至今為止一個也沒有回來,估計那頭妖虎級別不低。
還有距離自己被綁那天已經過去五日了,王汝虎那邊毫無動靜,不知道打的什麼算盤,自己這幾天一直提心弔膽,睡覺的時候抱著刀睡在床底。
老者的屍體被綁著石頭沉了江,還有自己布置在現場的見面禮,希望王汝虎會喜歡,想到這裡,吳沨心裡一聲冷笑。
…………
「咚咚」
「咚咚咚」
泡完葯浴的吳沨正在院內修鍊體術,忽然聽到敲門聲,而後緩緩收功,沖著院外喊到:「栓子,我換件衣服就來。」
話畢,抓起放在邊上打滿井水的水桶,直接從頭頂澆下,冰涼的井水讓剛剛還汗水直冒的吳沨頓時一激靈。
換好衣服的吳沨打開門,頓時有些發愣。
門外除了拎著打包小包的栓子,還有上次在聚福茶樓認識的王汝才,王汝才身後跟著位垂首的小廝。
吳沨心裡先是一驚,然後注意到那位小廝中等身高,身材柔弱,隨即暗暗道:「一個病秧子,一個弱雞,加一起也不夠自己捶的。」心中暫緩。
門前剛剛敲門的栓子一臉鬱悶的說道:
「吳先生,這個人說認識你,今天我下工之後就纏著我,我沒辦法了,只好把他帶著,你認識他嗎?」栓子邊說著,邊將幫吳沨代買的刀鞘和吃食遞過來。
「咳咳」
王汝才咳嗽兩聲,有些尷尬的朝著吳沨拱手道:
「上次和吳兄茶樓相識,
一直想和吳兄親近親近,但是吳兄接連幾天不見人影,只好出次下策,還望吳兄莫怪。」
吳沨心思轉動間決定以不變應萬變,於是滿面春風的回禮道:
「我這人最喜歡的就是交朋友,王兄能光臨寒舍,簡直他娘的蓬蓽生輝啊。」
「噗嗤。」後面的小廝沒忍住笑出了聲。
王汝才無奈的看了小廝一眼,沖著吳沨連連致歉。
吳沨隨即笑容滿面的敷衍過去。
轉而接過栓子手裡的東西,不動聲色的對著栓子道:「栓子這段時間辛苦你了。」接著將其中一袋油脂包遞過去說道:
「聽說你阿娘最喜歡燒鵝,這算是我孝敬的,天色快暗了,趕緊回去吧。」
見栓子面帶猶豫,吳沨立馬板著臉道:「這是孝敬阿嬸的,你也要攔嗎?」
栓子接過燒鵝,眼眶有些泛紅的點了點頭。
吳沨拍了拍栓子肩膀做掩飾,不敢多給的塞了兩枚金幣,輕巧的滑落到栓子的背褳里。
見把燒鵝放在胸口捂著,害怕涼了的栓子向家裡跑去,吳沨輕輕一笑。
提著東西的吳沨沖著王汝才豪爽一笑:「王兄今天有口福了,今天咱們不醉不歸。」
一直在邊上旁觀的王汝才意有所指道:「吳兄確實是個可以結交之人。」隨即又對身後得小廝吩咐道:
「青竹,還不搭把手。」身後小廝一聲應下,連忙走到吳沨面前要伸手接過吃食。
見到走到近前的小廝,吳沨先是聞到一股幽香,抬眼一看。
只見名叫青竹的小廝,瓜子臉,皮膚細膩,一雙彷彿會說話的桃花眼,見眼前之人打量自己,沖其淺淺一笑,帶著兩酒窩。
吳沨頓時感到一絲驚艷,心中明了,又是個男扮女裝,這姓王的都病成這個鬼樣子了,也不怕瘁死。
……
天空星羅密布,點點星光照耀著大地,如此夜色之下,一座青磚小院,明亮的燈光從客堂照印到滿院。
客堂內,漆紅的方桌上,坐著兩人,擺著兩條烤的油光發亮羊腿,一隻燒雞,一包花生米,幾碟冷盤,一壺酒。
「吳兄,這是不是太誇張了?」坐在方桌前的王汝才指著客堂的煤油燈和蠟燭問道。
只見客堂最裡面的供案上,此時點了八根蠟燭,兩邊的牆上各自掛著四盞煤油燈,門邊掛著兩盞,整個客堂明亮至極。
吳沨丟了顆花生米到嘴裡笑道:「我這是經常遇到鬼,所以晚上就喜歡亮點。」
王汝才聞言一臉茫然,皺著眉頭在那思考這句話的意思。
「踏踏踏」
一陣輕快的腳步聲傳來,緊接著清脆聲音打斷了王汝才的思考:「已經按照吳公子的要求炒好了。」
青竹端著碟子走進客堂,將碟子放在桌上,然後站在王汝才身旁準備服侍。
吳沨見狀直接說道:「你也坐下,一起吃。」
「啊」
站在桌邊到底的青竹頓時手足無措,連忙搖手道:「我~我在邊上服侍兩位公子就行了,青竹只是下人怎麼能上桌。」
「什麼下人,上人的,在我眼裡人人平等,我和王兄喝酒不需要服侍。」吳沨直接打斷道。
在吳沨輕描淡寫地說出,人人平等幾個字,在他看來習以為常的事情,卻不知道這句話對青竹產生何等的衝擊。
從小就被灌輸老爺公子就是天,自己生下來就是卑賤的丫鬟,怎麼服侍好自己的主人,如果挨打挨罵了,肯定就是身為奴婢自己什麼事情沒做好。
此時此刻,人人平等幾個字,就像一把鐵鎚,把青竹從小到大的人生觀砸開了一道裂縫,又像是一顆禁果,讓青竹既感到恐懼又忍不住嚮往,一時間青竹眼神都有些茫然。
沒注意到青竹變化的王汝才眼神中閃過一絲訝色,轉而勸道:
「吳兄真是語出驚人,不過還是別讓其他人聽到了,不然可就被人罵你大逆不道,沒有規矩。」
院外的夜風輕輕吹動,吳沨一臉愜意的拿起酒壺,給王汝才倒了一碗,接著毫不在意地說道:「王兄,你就讓你這小廝坐下吧,不然咱兩喝酒,她站著,不得勁啊。」
王汝才猶豫片刻,接著便苦笑道:「青竹,你也坐下吧,誰讓吳兄是主人呢,我這個惡客不能讓主人家不開心啊。」
旁邊的青竹聽到王汝才的話,遲疑的走到下首的凳子上,小心翼翼的坐了小半個椅子。
吳沨沒去管青竹此時心情,徑直指著剛剛做好的炒菜道:
「王兄可能不知道,這豬頭肉剛剛買回來直接吃,就是浪費,需要鍋中放少許油,切點辣子,過火炒一下,才是最美味,王兄趁熱快嘗嘗。」
「嗯,確實不錯,比原來的香多了,有些微辣,正適合下酒。」吃了一口的王汝才讚賞道。
見邊上坐著的青竹低著頭,也不動筷子,按照咱大中華的習俗,這樣待客可不行,吳沨直接上手撕了一大塊羊肉,往青竹面前的碗里一放道:「該吃吃,該喝喝,不然就看不起我。」
「哦~哦。」青竹見狀連忙有些緊張的捧起羊肉。
「這才對嘛。」吳沨見狀滿意的說道,接著眼珠子一轉,對著正在吃著花生米的王汝才問道:
「不知王兄家做的什麼生意?」
「家裡經營些皮毛,開了些賭場,外加跑些運輸。」接著又嘆息道:
「其實開賭場我是不贊成的,但是……。」話未說完王汝才搖了搖頭。
「明白,明白,哈哈……」吳沨打個哈哈揭過這茬,和王汝才碰了一下,喝了口酒,心中緩緩思量:
「開賭場加運輸,還有些不知道的,王家勢力不小啊,難搞。」
「吳兄可知明晚的黑市?」
「哦?吳某對此不甚清楚,還請王兄明言。」吳沨頓時感興趣的問道。
「黑市每個月開兩次,位置就在吳兄屋后的謂江上。」
「不知黑市如何進入,黑市裡面有何東西出售?」
「熟客帶領就可以進入,黑市之中丹藥,秘術,各種蟲獸可謂種類不少,據傳偶爾還有一階體術士的進階之法。」
「不知可有法術士入門之法?」
「別想了,沒有也不可能有。」
「為何?」
「只要和法術士沾邊的都稀缺無比,而且法術士相關知識只有術宮有,或許天水道首府天水城的黑市有。」
在兩人交談之際都沒有注意到,一邊的青竹捧著吃食,像只倉鼠般,偶爾用亮晶晶的桃花眼偷看吳沨一眼,接著又飛快的收回目光,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夜色漸深,謂江水的流動聲透過窗戶傳進了屋內,時光流逝。
兩人都談性大發,王汝才和吳沨聊普通人裡面,到底有沒有武松那麼厲害的,吳沨就和他吹項羽更屌。
王汝才吹他家有一匹黑獅馬跑的多塊,吳沨就告訴他什麼是小汽車,把他說的一愣一愣的。
兩人到最後都有點醉了,王汝才吹噓著高階法術士有多厲害,毀天滅地,吳沨直接蔑視的醉著說核彈才是真理。
到最後兩人都知道在說些什麼,雞同鴨講一般,但是好像都樂此不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