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兇殘
墨色的陰雲擠壓著雨城的天空,像霧似的雨,絲絲縷縷充斥整個天地間。
距離雨城十里左右,靠近謂江,綿綿的細雨飄落在二進院落里,房間里透出絲絲光亮。
昏昏沉沉,意識也模模糊糊,眼前黑暗,時不時聽到外面忽高忽低的聲音,聽不真切。
「多吃點……」
「爹,那城裡人太蠢了……」
「起碼要睡三個時辰……」
「這次的羊牯……」
「卯時大郎去碼頭,掛兩個燈籠……
「二郎今天已經能幫著做事了……」
「爹……那羊牯的褡褳……」
「不許碰……」
「可是……」
「那是……指明要的……」
…………
腦袋隱隱作痛,散亂的思維好久才匯聚到一起,後腦勺時不時的有道暖流淌進脖頸。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已經是第二次面臨生死,儘管最近一直在努力變強,但是還是太慢了。
努力回想著最後發生的事情,壯碩少年,充滿惡意的眼神,沉重的腳步聲。
是誰在做這事?王汝虎?他要對付我,完全不用把我綁在這裡,而且以他給我藥方的行為上,肯定不想現在殺死我,而是惡趣味的等著我練死。
王汝才?不對……,
他媽的!莫名其妙!到底是誰?想不通,為什麼想要害我,吳沨心裡怒火中燒,然後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羊牯……,因該不是第一次干這個了,估計是慣犯。
為什麼掛燈籠?在等誰?幕後指使嗎?我的身體素質比普通人強得多,綁匪對我的昏迷時間才判斷錯誤,這是我的機會。
不知道綁匪是幾個人,有沒有術士,微微閉上眼睛,腳跟輕動,碰到凸起物,心中一喜。
身體向左傾斜,捲曲起右腿,綁在後面的雙手竭力抓住右腳腳腕,在靴跟位置往下一拉,手指伸進靴子底部一扣,將一把一指長的小刀夾了出來。
左手握住小刀,右腳抬起,腳後跟往地上輕輕一踩,靴子已經穿好。
時間靜靜流淌,腦後已經不疼了,有些麻木,壓抑黑暗的的材房裡,環境變得越發安靜,周圍的情況越發清晰,吃飯的交談聲傳入材房。
一個,兩個,三個……,兩個壯年男子,兩個少年,一個小孩,還有個女人,五男一女。
「一家人。」
不知什麼時候,門口傳來聲響,來人估計是偷偷過來的,腳步聲很慢很輕,吳沨輕眯著眼,靠著木樁,低下頭,背在後面的手抓著麻繩。
門被打開一小半,壯碩少年悄然擠進來,手上拿著一截從門上解下來的繩子,看了一眼低著頭綁在柱子上的吳沨,冷哼一聲。
壯碩少年向放在吳沨右手邊的褡褳走去,隨手將繩索放在腳邊,蹲下身來,去掏裡面的東西,抓出一把銀幣,低笑幾聲,又掏出一個盒子,打開之後裡面躺著五枚丹藥,少年興奮驚呼……。
壯碩少年背後的吳沨抬起頭來,鬆開握在手裡的繩子,無聲的移動到少年身後,一把捂住少年的嘴,左手在脖頸上猛的一劃而過「呲」……
冷漠的看著懷裡的少年,從劇烈掙扎到渾身抖動,再接著無聲無息,持續了整整一分鐘。
輕輕將屍體放下,沒有管地上的物品,走到半掩著的房門前,剛把手放到把手上,門外又有聲響傳來。
悄悄站在門后,接著一個13.4歲左右半大小子,
剛伸出腦袋看向材房裡,只見門后一道黑影,兩手舒展,接著猛一合攏。
「咔……」
腦袋直接被轉了個面,還有些愕然的眼睛,正好盯著渾身是血的兇手,吳沨輕手輕腳的將屍體拖進材房內。
無聲的打開材房,走了出去,外面是回子形二進位院子,左邊是客堂,右邊是廚房都連接著走廊。
而吳沨被關的材房,需要好幾步才能上走廊,這三間房子呈現品子形。
脫掉靴子,觀察了一下走廊沒人,輕輕走了上去。
聽到左邊傳來交談聲,他悄然過去,快速的往裡面瞄了一眼。
一張桌子,三個人,一盞油燈,桌子上面擺著一壇酒,一些花生米和肉食。
過了片刻又快速觀察了一眼,一個體型近兩米,身強體壯臉上有條疤。
一個一米九左右也是個彪形大漢,皮膚黝黑。
最後一個一米八左右,膚色和那個兩米的壯漢差不多,估計是他兒子。
黑臉壯漢正在和疤臉壯漢兒子說著話。
「…………大郎,這次事情結束之後,拿到藥方之後,你就好好練體,舅舅和你爹歲數大了,用藥浪費,就看你了」。
說完喝了口酒,又道:「咱們這些年綁羊牯積攢了一些錢,看看能不能給你換些丹藥……。」
……所以,綁我的報酬是藥方嗎?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誰。
吳沨陰沉著臉,想了想還有個女人,轉身向邊上摸去。
廚房裡,一位胖女人正在刷碗,吳沨看了看周圍,取下掛在牆上的菜刀,悄悄接近輕輕喊了聲:「嘿。」
胖女人聽到聲音,下意識的轉過頭來,下一瞬間,刷的一下,鮮血噴涌,吳沨毫不停息,瘋狂的接連砍了十幾刀,廚房粘台上,牆壁上,洗碗的盆里全是猩紅的血液。
吳沨將一把剔骨尖刀插在腰間,接著面無表情的觀察著廚房,順手拿起根棒槌,隨手甩了甩,然後滿意的點了點頭。
抄起一隻碗,走到廚房門前,門是兩扇的,把靠近客堂的那扇打開一點,用腳將另一扇死死抵住,手裡的碗輕輕一扔……
隨後客堂傳來聲音:「大郎你娘又把碗打碎了,去看看別傷到了。」
吳沨抵著半扇門,一手舉著棒錘,一手抽出尖刀,像身處陰影的獵豹,等待著自己的獵物,腳步聲傳來,近了,更近了。
「吱吜」
門被推開,青年走進來的一瞬間,吳沨猛的揮著棒槌全力向青年砸去,「砰」……
…………
「姓何的這次私活,給大郎換了張藥方,不知道能不能敲來幾顆丹藥。」黑臉大漢說道。
「別多想,姓何的可不是善茬。」疤臉壯漢回道。
「怕啥,他手裡有把柄在咱們手裡,大不了告訴少東家。」黑臉大漢不服氣的說道。
「姓何的是中階體術,咱們不是對手,惹急了咱們也不好過。」疤臉壯漢忌憚的說道。
客堂里兩人邊說著話,偶爾喝口酒,吃顆花生米,突然……
「啊——,娘——」
一陣凄慘,痛苦的叫聲傳來,兩人一個激靈,疤臉壯漢抄起弩弓,連忙對著拔出刀黑塔漢子急聲道:「你去看看羊牯,我去廚房。」說完就向外衝去。
疤臉漢子衝出房門,往廚房跑去,剛到廚房,就看到自己大兒子搖搖晃晃的被從廚房門裡推了出來,早上自己綁來的羊牯正躲在後面,渾身是血。
只見他的大兒子額頭上全是血,被人用手臂鎖住,一把剔骨尖刀死死的抵著脖頸動脈。
「是你,放開他……」疤臉壯漢舉著弩弓厲喝道。
「不……」一聲絕望的呼喊傳來,只見不遠處,一個持刀黑臉漢子瘋狂的向廚房奔來。
「殺了他,我兒子死了,二郎也被殺了。」黑臉漢子沖刀疤壯漢憤怒得叫道。「大郎還在他手裡。」持弩巨漢喝道,轉而又對吳沨咆哮道:
「你做了什麼?
「你老婆死了。」
「我會殺了你。」
「你小兒子也死了。」
「我要把你剁碎了喂狗。」
「這是你最後一個兒子了,聽說你還給他換了藥方?」
籠罩著細雨的院落走廊上,因為陰沉的天氣而變得灰暗,只有廚房傳出微弱的光亮,巨漢,弩弓,尖刀,從廚房一直撒落到走廊的鮮血。
這令人窒息的對峙,看著奄奄一息的人質,持弩巨漢怒喝聲,威脅聲,還有那壓抑不住的暴虐。邊上的黑塔漢子時不時的作勢愈撲,那身影只是快速且冷靜的回答,並死死的控制著手裡的人質。
「我會殺你全家。」
「我叫吳沨。」
「我會剝了你的皮。」
「誰讓你抓我的?」
「無可奉告。」
……
持弩巨漢渾身顫抖著,死死的盯著吳沨,好像要把他千刀萬剮,極力忍耐之後,深吸了一口氣,後退一步。
「我認栽……」
「這很好……繼續。」吳沨推著人質前進一步。
「只要我兒子沒事就行,都可以談。」巨漢又退一步,下了台階。
「你兒子還活著。」漏出眼睛警惕的盯著兩人,吳沨快速回道。
「給我留個后,我放你走,我說話算數。」巨漢退到院子里垂下弩弓說道
「是誰讓你抓我的?」
「江湖規矩。」
「繼續退,繼續說話,別,停,下。」已經走到院子里的吳沨看著持弩巨漢一字一句的說道。
「我可以告訴你是誰指使的,只要我兒子活。」巨漢輕聲說道。並把弩放的更低了。緊張的氣氛好像得到了緩解。
「可以,你兒子會好好活著,他只是受了點小傷,告訴我是誰?」吳沨輕聲說道。
「讓我綁你的是……」
「吳沨」,持弩巨漢忽然一聲大吼,彷彿院子上空的細雨都被這衝天殺意震碎。
邊上不知何時,繞到吳沨側翼的黑塔漢子瘋狂的撲了過來。
「來吧,」吳見狀一聲爆喝,用刀在青年脖子上一拉,猛的向持弩巨漢推去,不僅不退反而狂暴的向著黑鐵漢子衝去。
風急雨驟,巨漢嘶吼,一道勢要把吳沨一斬為二的刀光湧來,刀未至,聲先到,凄厲的破空聲傳來,吳沨瞳孔張大,平舉的剔骨刀向著刀光奮力一檔。
「噹……錚……。」
帶著恐怖黑臉大漢巨力的一刀,直接將剔骨刀砍飛,尤有餘力的砍在了吳沨的肩膀上,使其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
吳沨卻不管不顧徑直往前猛的一撲,左手一揚,一道電光在黑臉大漢脖頸處閃過。
「嗤……」
用力過猛直接撞到了黑臉大漢懷裡,滿臉被噴的全是猩紅的鮮血。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間。
「嗖」
感覺不秒,腦袋竭力一偏,疾馳的弩箭擦著臉頰飛過,留下一道血痕。
「啊啊啊。」巨漢狂叫:
「你死定了,你死定了。」
剛射完弩箭的巨漢,將弩弓一扔,面色猙獰得撲了上來。
吳沨只來的急轉身,就被一腳踹飛,直接把走廊護欄都撞斷了。
感覺肚子都不是自己的了,一股熱流從腹部逆流而上,吳沨一口鮮血噴出。搖搖晃晃的剛站起來,就聽到一聲悲痛卻暢快的怒吼:「我要活活打死你。」
伴隨著怒吼,人未至,巨漢龐大的軀體帶著惡風卷著雨水,向著吳沨襲來,「砰」……
血水夾渣著幾顆牙齒從吳沨嘴裡噴出,身體不受控制的向後仰去。
巨漢暴虐的一腳將擋路的護欄踢斷,伸出浦沿大手向癱坐在走廊里吳沨抓去。
猛然睜開滿是殺意的眼睛,看著彎腰的巨漢,抓著泥土的手一揚。
「啊,你這個該死的雜種。」巨漢連忙用袖口擦拭眼睛。
迅速起身,繞到巨漢身後,左手臂圈住脖頸,右手臂橫在巨漢的腦後,然後左手從下往上緊握右臂關節處,右掌抵住巨漢後腦用力往前推。
巨漢感覺不對勁,身體瘋狂搖晃,想把吳沨甩下來,接著伸手去抓,根本沒有用。
越掙扎死的越快,死死鎖住巨漢的吳沨感覺自己像是在牛背上一樣,肩膀上的刀傷因為用力過猛,已經迸裂,鮮血直流,意識都有些模糊了,卻咬緊牙關,死不放手。
不知過了多久,院子里安靜下來了,顯得寂靜無聲,只有細雨綿綿澆灌著滿是鮮血的地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