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嗩吶和吉他
當時跟著宋志峰學嗩吶的還有現在僅剩的鄰居之一，石亭中學教師子弟里的傳奇大姐頭，也是宋燁的干姐姐，徐莠芷。
這個干姐姐對宋燁初中時突然變了性子想學吉他掏空了徐婧壓歲錢的事耿耿於懷，嗯，就是掛在床尾牆上的那把民謠吉他。
她特地去把石亭中學所有給宋燁上課的老師都「勸告」了一遍，於是每個老師布置作業的時候，宋燁都會額外的多出一份「營養餐」來，把方俊哲嘚瑟得不行。
千年琵琶，萬年箏，一把二胡拉一生，嗩吶一響全劇終，初聞不識嗩吶音，再聽已是棺中人。
在宋家的樂器鄙視鏈里，宋燁的吉他在他們看來簡直就是瞎胡鬧，穩穩被踩在腳底。要不是爺爺宋學民吹著鬍子警告過宋志峰，估計那吉他免不了被他們偷偷入土為安。
當然，後來徐莠芷自己瘋狂愛上了搖滾，也開始打鼓彈琴玩貝斯，那是后話了。
自得其樂的宋燁自學成才了，高中大家學習累的時候會抱著吉他給大家唱歌，那時候，唐蕊會把書本蓋起來托著腮，偷偷的偏過頭來看宋燁，眼睛亮亮的。
想起她做賊心虛的可愛模樣，宋燁揚起了嘴角...
石亭中學到汽車站有半個小時的路程，接徐婧的事不能耽誤，宋燁抓來鬧鐘把時間調到了6點。
「多少人曾愛慕你年輕時的容顏，可知誰願承受歲月無情的變遷。多少人曾在你生命中來了又還，可知一生有你我都陪在你身邊...」
錄音機里在放水木年華的《一生有你》，時間已經不早了，宋燁把音量調得很低，聽著歌想著事情，不時把桌上的兩個日記本抓一個過來寫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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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年三十還有5天！5天！！你現在就告訴我大獎一個都不剩了？！連帕薩特都被人抽走！吃乾飯的嗎！那是22萬！來，來，你來告訴我怎麼辦！！！」
綠洲超市的倉庫里，一個煙頭被狠狠砸到地上，濺出幾粒小小的火星。順著煙霧看過去，一個壯實的中年人解開了西裝扣子，雙手叉腰滿面怒容。
可能是不解氣，這個中年人伸出一隻手來用力的拍打一個年輕人的後腦勺，又把他推出幾步遠。旁邊幾個也穿著西裝的超市管理層眼神複雜，沒人說話，有人是同情，有人在暗喜。
後退了幾步的年輕人囁囁的開口，「黃總，白天抽獎的人一直都沒停過，我們只有晚上停業了才能打開抽獎箱檢查，今天是有些奇怪，一下子全被抽走了，我還以為是黃總您臨時有安排...」
「我安排！」黃立果聽到年輕人這麼回話，火氣頓時又被勾起來，快步上前又是一巴掌，「我安排了會不通知你！你都知道奇怪了不給我打電話！」
年輕人忍著頭上傳來的痛感不敢去揉，「電話我讓小莉去打過了，說您沒接...」
眼看黃立果又要過來，年輕人趕緊又補上了一句，「我們聯繫了今天中獎的那幾個客戶，都是同一個年輕人把獎券賣給他們的，監控我已經找到了！」
黃立果停頓了一會，臉色稍稍緩和了幾分，「小六，跟他去把照片調出來，找，找到他，胃口那麼大的到底是誰我還真想見見！」
被年輕人提起怪異之處，黃立果也覺得可能是自己家裡有人出了問題，抽獎箱的事情不至於那麼湊巧被外人碰上還給一把全薅了，何況能那麼快想到辦法出手換成錢自己卻一樣都不留的，要說是臨時計劃未免太牽強。
「都注意點！別再出岔子了！」黃立果拋下一句，甩手離開了綠洲超市...
黃立果憋了一肚子火，這時的宋燁心情也不好。
水木的這個專輯他是很喜歡的，可錄音機里磁帶捲成了亂糟糟的一團，卡帶了。
小心翼翼地翻到源頭把磁帶從卷帶輪上拉出來，花了不少功夫理順了再用鉛筆轉回卡帶里去。
試了幾次卷帶輪壓帶輪，把皮帶也拆出來重新裝了一回，再把磁帶裝進去按下播放鍵...
宋燁放棄了，對於他來說，「修理」這活向來靠運氣，有時候拍一下，有時候拆一下重新裝回去，能好則好，如果不能好...宋燁知道自己沒那技術，會很坦然的認命。
慶幸的是，如果沒記錯的話，明天徐婧回來的時候會送自己一部AIWA隨身聽...
把桌上的台曆撕下一頁，離唐蕊又近了一天，宋燁的心情好了一些。
站在窗前看了一會寥落的星辰，沒能看到流星。
「越來越貪心了啊」，宋燁苦笑了一下拉上窗帘閉了燈，一夜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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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年2月7日，農曆十二月二十六，離年三十還有4天，再見唐蕊，還要11天。
這是回來的第四天，宋燁起的很早。
到學校對面的早餐店裡要了豆漿油條和肉包，總共1塊錢。2毛錢的豆漿，3毛錢的油條，5毛一個的肉包有未來3塊錢一個的肉包3倍大。
冬日的清晨，小店裡瀰漫著豆漿的香氣，透過蒸騰的熱氣可以看到路上幾個晨練的老人跑過去，經過的自行車摩托車很多，汽車很少。
這是宋燁回來后第一次悠閑的細細端詳這個城市。
這時的安海，才剛要覺醒，這是落後的年代，也是最好的年代。
上個時空里，宋燁不喜歡安海，打心裡覺得這是個暴發戶城市，浮躁，喧囂，缺乏人情味。之後去了別的地方，發現到處都一樣，是時代的問題，所有人都被不可避免的卷了進去。
宋燁不喜歡那樣的熱鬧，躲到學校里去教書照顧欣悅，閑暇的時候繼續寫書，去1985里唱歌，和樂邦志明他們聊天...
和樂邦志明幾個結下友誼，開始是因為他們的孩子都是被宋燁輪流輔導送進的大學。
他們都有各自的公司和生意，時常會和宋燁聊起各種行業各種生意經，也會慫恿宋燁去加入他們。
可能是受了唐蕊的影響，也可能是得自宋志峰的遺傳，宋燁不想卷進生意場上的斤斤計較爾虞我詐。
後來喜歡上做教育，是因為孩子們的世界最乾淨，他們會有叛逆倔強的時候，但骨子裡還是單純簡單，宋燁喜歡逗留在那個世界裡面，感覺唐蕊還在，感覺自己不會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