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等你長大吧

路燈下兩人的影子被拉長，縈繞燈光飛舞的蛾蟲聚在一起狂歡，呼呼扇動翅膀，彷彿無情的在嘲諷下面倆人拙劣的言情表演。

一聲若有若無的啜泣聲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默。

白瑾染用手胡亂的抹著眼淚，轉身邁步向大門走去。

不該這樣的，事情不該變成這樣。

為什麼當聽到他有喜歡的女生，心裡會這麼的難受。

自己還要忍著難受戴上面具，戴上名為虛假笑容的面具。

路燈下她的影子被拉長，扭曲，在掙扎中消失，又在方徨中出現。

無窮無盡。

這一刻白瑾染覺得這像極了她的人生，總是在遭遇坎坷，遭遇不幸。

此時的她無比確定，現在就只想收拾起自己的狼狽，逃離這一切，哪怕只有一分鐘，一小時，或者只是一個晚上。

記得小時候如果犯了錯，遇上爸爸不在家的時候，她會被繼母反鎖在滿是灰塵的空房間里。

從白天到晚上，她只能抱著膝蓋坐在冰冷的地板上一動不動。

那時候的她就已經明白，不是地板的冰涼讓她瑟瑟發抖。

是這個世界，這個沒有溫暖的世界，會讓人瑟瑟發抖。

不管是母親離世前虛弱的眼神，還是爸爸在第三天就領回來一個說要照顧她的女人。

每當她想從黑暗中掙扎出來，擠進陽光里，把自己的一切暴露在陽光下，那些不該有的心思就會隨之現形。

這讓她十分的難看，像是個表演砸了的小丑站在聚光燈下，什麼都沒有，只有臉上掛著喜悅的油彩表情，那是最大的無聲嘲諷。

於是只能再一次從陽光中抽身，邁入下一輪的黑暗。

交替輪換，好似永不停歇，難以逃離這不堪的宿命。

這一切的一切，讓她嚮往著逃離，這也是支撐她離家上千公里選擇在這裡教書的原因。

不去與人交好，刻意保持距離。

不想去在意別人的眼光，專註自己的生活。

只給自己一個努力的目標，然後不顧一切的去追求結果。

她沒談過戀愛，但並不代表她不懂，她知道自己恍惚的心動很危險，她更知道作為老師不該有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

但不管是被這個男孩摟在懷裡，還是他在樓梯上抱著自己瘋狂往下跑的時候。

她久違的感受到溫暖及心安。

母親離世后就再也沒人抱過自己。

這是這麼多年來，第一個溫暖的擁抱。

有那麼一瞬，她以為找到了久違的光明，但無情的現實又把它割裂，粉碎，化作塵埃。

她只能一遍遍的咬著牙告訴自己：往前走，哪怕磕磕絆絆，不要停下，哪怕流著淚，哪怕千瘡百孔。

就在這時，一隻粗大有力的手一把拽住了白瑾染的手腕。

「我說，你就不能好好聽我說兩句話？什麼毛病啊你這是，你再跑你試試！」

沈傑帶著些許怒意的話語在白瑾染的耳邊響起，白瑾染抬頭愣愣的看著他。

「聽著，我知道我今天做的事情有些過分，但那也都是因為是你，我必須承認，我喜歡你，白瑾染，不是因為你是老師，不是以學生的身份，是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那種喜歡！」

手腕上傳來的握感越來越緊，甚至是有些疼。

眼角又開始不爭氣的流出眼淚，好沒用呢，自己這是在幹什麼。

沈傑伸出手指輕柔的為她擦拭著眼淚，

溫熱的手指觸碰到她涼涼的臉頰，讓她一陣恍惚。

有人幫她擦眼淚了啊，真懷念啊。

沈傑低著頭，看向白瑾染哭花了的臉頰。

——怕?尋問，咽淚妝歡。

這一刻他就只能聽到一個聲音：怎麼都好，給她一個擁抱吧。

於是沈傑順從了那個聲音的建議，輕輕的把白瑾染擁進懷裡，雙手環繞住她，輕撫著她的後背。

而她也沒有掙扎，只是用額頭抵在了沈傑寬厚的胸口。

「我是你老師，你不能這樣對我。」

良久，白瑾染略帶沙啞的嗓音在他胸口悶悶響起。

「是，是是，老師大人說的對。」

沈傑也不反駁，就只是順著她的話說。

「你要尊重我，不能再欺負我。」白瑾染離開胸膛，抬起頭盯著沈傑的眼睛，彷彿這只是在認真陳述一個事實，但話里卻又像是有兩個意思。

沈傑無奈的與她對視，時間彷彿凝滯，夏夜的微風輕輕捲起白瑾染的長發。

凝視著她的眼睛，讓人著迷，像是璀璨的星辰大海。

她果凍一樣的紅唇，在這一刻格外的誘人，讓人忍不住的想去品嘗。

於是沈傑輕輕低下頭，越湊越近，下一刻就能順利嘗到果凍的滋味。

但一隻很不會看氣氛的手掌就這麼突兀出現，沒好氣的推開了他的頭。

「臭流氓，你想幹什麼啊？」白瑾染破涕為笑，沒好氣的白了沈傑一眼。

就在沈傑的愣神中，白瑾染又踮起了腳尖，用手摸了摸沈傑的頭。

輕聲開口：「等你長大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