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台階
可若是不修《創世古卷》，修什麼？
林青之看他一副沉思的模樣，寬慰道：「你放心吧，就算傷好了，我師傅也不會趕你出去。而且現在宗門把守森嚴，你就算想悄無聲息地離開少陽宗也不可能。」
「你不是說百鳥峰不收男弟子嗎？」
「是不收男弟子，又不是沒有一個男人。」
「感情是讓我在這兒幹活啊！」
「你難不成還想白吃白住？以後你的工作就是打掃後門台階，丙段和丁段台階都由你負責。」
「台階都分段了？你們百鳥峰有多少台階？」
「三萬三千三百三十個台階，每一段有三千三百三十三個。」
謝漁苦著臉，「所以我要負責六千多個台階？這工作量也太大了，薪水呢？」
「薪水是什麼意思？」
「就是給我多少錢啊，總不能白乾活吧。」
「你是說月俸啊，每月兩枚低品靈石。」
「才兩枚？」
「摺合成凡人用的銀子也有好幾十兩，反正你也沒了修為，年齡又不小，為了下半輩子攢些銀子才是正事。」
攢銀子？那和他謝漁前半輩子的生活有什麼區別？這肯定不是他想要過的日子。
他看了眼林青之，沉吟片刻，「這川囯真的沒有其他修真門派了？」
林青之一副古靈精怪，笑嘻嘻道：「看來你和桃師妹真不是川囯人，連這些常識都不知道。桃師妹也不肯告訴我她來自哪裡，你能不能偷偷告訴我？」
「我和她來自不同的地方，她是哪裡人我也不知道。」
林青之撇了下嘴，「說等於沒說，男人果然沒一個好東西。」
謝漁苦笑了一下，按這姑娘的邏輯，她的桃師妹豈不也不是「好東西」。
林青之興緻缺缺地說：「你想知道的話等到傷好之後去書庫看看，比我給你講的更詳細」。顯然是沒心情再給他做什麼常識普及。
「書庫？誰都能進嗎？有沒有修鍊的功法什麼的？」
「只要有靈石誰都可以進書庫，裡面只收錄人文歷史、地理山川這種書籍，至於你說的功法全部都在書閣，只有少陽宗弟子才能進去。」
「進書庫還要收靈石？我們那裡的公共圖書館可是免費的。」
「什麼公共圖書館？沒聽說過。反正每次進書庫都要收三枚低品靈石。」
「每次三枚低品靈石？合著我辛苦一個月我連進一次書庫的錢都不夠。」
林青之嗤笑道：「本來就不是給凡人用的，你覺得在這裡做活的凡人有誰會想去書庫看閑書？」
……
暑去秋來，萬木蕭條。
山上比山下的秋季來的更早，此時已然有些初冬的感覺。
謝漁穿著厚厚的黃褐色棉衣，拿著把掃帚費勁地清掃台階上的枯枝落葉。
夏季還好，本來百鳥峰弟子不多，這條路又是後門少有人走，所以工作清閑。
但是到了入秋之後，枯草落葉多了起來，工作量大大增加。
他揉了揉發酸的臂膀，可是穿的太厚，揉搓了半天沒什麼效果。
「三個月過去了，時間過得可真慢。不過當初發生在廣場上的事差不多被人淡忘，應該沒有人再提起我了。現在攢了五枚低品靈石，是時候去書庫看看了。」
這時兩個和謝漁穿同樣衣服的中年男人背著籮筐從下面走了上來，籮筐里裝著他沒見過的動物，兩隻動物都半死不活，
從動物傷口流出的血液隨著兩人的步伐滴落在台階上。
從謝漁的位置向下望去，能明顯看到兩條暗紅色的印記從下面延伸到這裡。
喬氏兄弟，跟他一樣干著清掃台階的活，他們兄弟倆負責下面幾段台階，一開始井水不犯河水，但是一個月前，他們開始頻繁找事。
最開始他們在謝漁負責清掃的地段亂倒污泥，雙方自然打了一架，可惜雙拳難敵四手，讓他本就未痊癒的身子傷上加傷，第二天還得扛著傷痛繼續清掃污泥。
後來喬氏兄弟把乾草和在泥漿中，塗抹在台階上。面對這種情形靠他是絕對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恢復乾淨，無奈之下他只能向管事的告狀，可惜管事的不禁沒有責罰喬氏兄弟，反而威脅謝漁若是兩天之內不能清掃完畢，就必須受鞭刑。
幸好天可憐見，後面兩天持續性的暴雨竟然把台階上的污穢沖刷的乾乾淨淨。
在他付出一枚低品靈石的代價后，終於從其他「工友」那裡弄明白了為什麼被喬氏兄弟針對。
原來喬家有兄弟三人，能在少陽宗幹活在當地山民眼中就代表有出息，而且每月兩枚低品靈石，堪比當地山民一年的收入，自然被人眼紅。
喬家老大老二都進了少陽宗做活，經過老大的一番努力終於買通管事安排他們的三弟負責丙丁段的台階，誰知喬家老三來沒來得及上崗就被謝漁頂了。
查了兩個月也沒查出這個叫謝漁的有什麼特殊的地方，更沒聽說過有什麼靠山，為了逼走謝漁這才有了後面的一幕幕。
謝漁不是沒有想過找林青之解決這個麻煩，可是想到自己容人收留，寄人籬下的境遇，實在厚不下臉皮去求人。
再說，少陽宗內凡人與修真者之間界限分明，憑他凡人的身份想要見到林青之談何容易。
沒想到喬氏兄弟二人竟又想出如此損招，這種血跡即使普通的大雨也很難沖刷乾淨，更遑論有沒有雨還是個未知數。
新傷加舊傷，讓他直不起腰。他一直打算尋一門新的功法重新修鍊，可惜一直沒有機緣。
現在面臨兩個凡人的挑釁他都無能為力，還談什麼大道未來。
面對喬氏兄弟兩人的奸笑，謝漁把掃帚扔在二人面前，默默地從他們面前走開。
兄弟二人先是愣了一下，沒想到謝漁這麼孬，他們囂張地大笑：「慫貨，以後放聰明點，掂清楚自己幾斤幾兩，敢在老子面前裝大尾巴狼……」
山中秋風冷人心，天地之大，卻讓謝漁感覺無立錐之地。
一個人的不幸完全是因為弱小導致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