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你的命
「爹爹,你留下我吧,我可以去幫李嬸做事,也可以去幫人寫字,都可以替你掙錢,求你別把我賣了!」
仲夏的清晨,一個衣著破舊的小男孩,眼中滿是淚水,正死死用力的抱住一棵樹榦,不肯放手。
「就你這小身板,什麼時候才能給我掙夠娶媳婦的錢!趕緊給我鬆手,不然我把你手給打斷了!」
在他的身後,一名消瘦的中年男子,正拽著他的一隻腿,拚命拉扯著,口中更是惡狠狠的叫罵著。
說完他丟下男孩的腿,走到對方面前,沒有半點猶豫,手中竹條猛的抽了下來。
「哎喲!」
男孩手上吃痛,咬牙忍了幾鞭后,再是承受不住,鬆了雙手,「嗷嗷」的撫摸起來。
男子冷笑一聲,道:「我還治不了你個小兔崽子!你要怨就怨你那沒用的娘,要不是她短命,我也懶得賣你,給我走!」
說著,不顧男孩手上疼痛,拖起對方受傷的手臂就朝院外走去。
「娘才死了一個月,你讓我為她守孝三年,三年之後隨便你將我賣去哪裡,好不好?爹我求你了,就三年!」
他爹冷笑一聲,手中力道不減,繼續將男孩往院外拖去。
「我娘死這麼早還不是因為你!若不是你每日只知飲酒賭博,將她辛苦賺來的錢嚯嚯掉,她哪會這般活活累死!她才死一個月,你就要賣兒子娶新老婆,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嗎!」
男孩掙扎不過,眼見著就要出了院子,口中也不再求饒,惡狠狠的怒斥起來。
中年男子聞言,竹條朝著他臉上又是一下,怒道:「敢咒你老子,看來今天賣你是賣對了,不然等你大些,怕是還要和老子干架!」
就這樣,男子手中竹條一邊抽著男孩,口中一邊罵罵咧咧的將男孩拖到了院外。
此刻,在院子外面,一輛馬車正平穩的停在門口,兩名官衙服飾的漢子,正看熱鬧般的看著眼前一幕,嘴角微微上揚,冷笑不語。
「就是這個?」
其中一名身材壯實的差役掃了眼男孩,笑著問道。
男子忙是點頭哈腰道:「是呢,官爺,別看他小,皮糙的很,能幹活的!」
壯差役冷笑一聲,將一個錢袋丟給對方,道:「行了,別解釋了,我只要人頭去補徭役,孩子是你家的就行。」
男子接了錢袋,立刻喜笑顏開道:「官爺放心,絕對親生的,小的騙誰也不敢騙官爺您啊!」
壯差役點點頭,再不屑理會對方,朝男孩說道:「走吧,跟我們上車吧。」
男孩心知再無迴旋餘地,於是便向那壯差役求道:「差役大叔,能不能讓我走前,再去娘親的墳前磕個頭,當是告別,我求求您了!」
說完,他當即跪在地上,朝著那兩名差役連連磕頭,額頭登時殷紅一片,微微滲出血液。
那壯差役不耐煩的將男孩拉起,口中斥道:「行了行了,別和我來這一套,我們也趕著去交差呢,可沒那閑工夫,趕緊起來上車吧。」
被對方從地上拉扯起來,男孩心知再無迴旋餘地,只能心灰意冷的任由對方拉扯,往那馬車上走去。
就在這時,一道只有男孩能聽到的輕笑聲在耳邊響起:」嘿嘿,小娃娃,需不需要人幫忙呀?當然,幫忙是有條件的。「
男孩心中一驚,忙是停下腳步,四處張望起來。
那差役見狀,以為他又想拖延時間,於是口中沒好氣的說道:」小鬼,你爹已經收了我們的錢銀,莫要再耍小心思了。「
說完,當他欲強行拉男孩上車的時候,那道神秘的聲音再次響起,只不過這次卻是所有人都能聽到:」我有話和這娃兒說,你們都給我退下。「
眾人聞言,皆是一驚,各自下意識的退後兩步,神情緊張的朝四周張望起來。
那聲音再次在男孩的耳邊響起:」怎麼樣?你可考慮好了?」
男孩大聲道:「你有什麼條件?」
那聲音嘿嘿一笑,有些詭異的道:「條件嘛,就是你的命我要了!」
聞言,男孩身子忍不住哆嗦一下,強行鎮定了一下后,再次問道:「可以讓我為我娘先守孝三年嗎?」
那聲音直接道:「不可以,不過我可以滿足你臨行前去拜祭你娘一下。」
男孩沒有直接答話,而是低頭暗自盤算起來:「去做那苦徭是死,跟著這神秘人也是死,不如死前掙得一個拜祭娘親的機會!」
於是他抬起頭,對著空氣咬牙道:「成交了!」
「哈哈,好!」
一聲「好」字傳出,眾人便見一道白影忽的出現在男孩身邊,一名臉色慘白,一身書生打扮的怪人頓時映入眼帘。
那怪人向眾人道:「這娃娃現在是我白面書生的人了。」
那兩名差役見對方手段詭異,不由得緊貼在一起,手掌更是已握住腰間刀柄,隨時準備拔出禦敵。
男孩的爹更是哆嗦一下,直接嚇得往門口柳樹後面躲去。
那壯差役語氣有些顫抖的說道:「這位大爺,我們是前方崇明關趙將軍手下,這孩子可是我們花了銀子買下來的,還望大爺能給我家將軍一個薄面,讓我們帶孩子離去」
白面書生看了對方一眼,饒有興緻的問道:「多少銀子買的?」
那壯差役諾諾道:「二十兩買的。」
聞言,白面書生縱聲笑道:「你們可以啊,一個仙人苗子被你們二十兩買賣了,我該說你們厲害呢?還是無知呢?」
「什麼!!?」孩子爹一聽,頓時兩眼放光,忙是衝出來喊道:「我不賣了,我不賣了,這孩子我要自己養著!」
書生聞言,眼眸微眯,冷眼看著他,他爹頓時嚇得一個哆嗦,低聲道:「把孩子還我吧,這,這可是我親兒子啊。」
書生,譏笑了一聲,沒有理睬他,轉頭朝男孩說道:「娃娃,你還有沒什麼要做的?沒有的話,我這就帶你走了。」
聞言,男孩眼中一冷,指了指他爹,冷冷道:「有,我要將他吊起,抽他一百鞭子,給我娘出氣!」
他爹一聽此話,登時嚇得癱倒在地,口中哆嗦道:「你這逆子,竟然連親爹也打,就不怕日後遭報應嗎?」
白面書生笑了笑,又道:「這個簡單,不過我可要告訴你,一百鞭子可是會將他打死的,你可是確定了?」
少年一聽此話,眼中頓時猶豫起來,沉吟半晌后,終是說道:「別要他性命,打的他一個月下不了床就行。」
「這個好辦。」
那書生點了點頭,化掌成抓,向著門口柳樹抓去,便見幾根柳條應聲折斷,隨後竟是自主的飛了起來,朝著地上男孩的爹狠狠抽打過去。
「哎喲!哎喲~大仙饒命啊!」
孩子爹的凄厲慘叫聲隨之傳出,將一旁兩名差役嚇得雙腿直打哆嗦,愣是動都不敢動一下。
白面書生又瞟了眼一旁差役,繼續問道:「他們兩個呢?可要對他們做什麼?」
他這一問,兩名差役登時嚇得跪倒在地,不斷磕頭求饒道:「大仙饒命啊,我們只是奉命行事,真不知招惹到了大仙!」
男孩看了兩人一眼,只是淡淡說道:「讓他們走吧。」
書生點頭向二人道:「滾吧。」
那二人聞言,如蒙大赦,忙又磕了幾個頭,口中不斷說著「謝大仙饒命」之類的話,屁顛的跑上馬車,猛的揚鞭,駕著馬車頭也不回的逃了去。
待得一段時間后,那書生將柳條收去,道:「差不多了,我們走吧。」
看著躺在地上動彈不得,只是不斷哀嚎的老爹,男孩點了點頭,向書生問道:「我們現在去哪?」
書生沒有回答,而是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許儀。」
書生頷首輕笑,道:「許儀,這個世界,只有有本事的人才有資格問話,現在,你只需知道,我要你做什麼,你就得做什麼。」
說完,便見他腳上生出一團祥雲,就此帶著男孩往天上飛去。
聽到他這話,許儀腦中忽然浮現出娘親臨死前對自己說的那句話:「許儀,人的命是爭出來的,千萬不要甘於平凡,一定要爭口氣,爭出自己的天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