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三千痴情】5
兩人都有意收力,怒歸怒,對對方都留了情。
褚肆沒敢用力,怕傷她。
墨緘使的是殺招,更不敢使。
所以兩人都是用自身的蠻力扭打,跟一般孩子打架沒差別。
這也是兩人頭回打到了一起。
墨緘擊開了褚肆,呸了一口。
褚肆微喘著氣,看到墨緘白凈的臉添了幾道臟污的淤青,心底發疼。
他不該還手的。
褚肆也好不到哪去,衣服被墨緘扯得歪歪扭扭的,裡衣都露出來了。
頭髮也被墨緘扯得亂糟糟的,看上去比墨緘狼狽了不少。
「哼。」
墨緘冷哼一聲,轉身離開。
褚肆張了張唇,無法言語。
他們都不是小孩子了,童年時期,他們沒打,反到是今天打起來了。
也不知哪根弦搭錯了。
褚肆自責的垂下黯淡的眼,暗怪自己沒忍住。
墨緘也在懊惱。
自己怎麼就經不起那小子的激啊,每次都在他面前忍不住,墨緘自打了自己兩嘴巴:「叫你手賤嘴賤,現在高興了吧。」
……
兩人隔天再撞見,是在國子監的門頭內。
一群少年人熙熙攘攘的簇擁著進來,姬無舟領首,對墨緘今日的臉傷有些奇道:「是誰將你臉給打了。」
跟著身後進來的褚肆聞言,身形一僵。
「咦?」
身後有人咦一聲,刷啦的一下就朝褚肆看來。
褚肆身上掛的彩比墨緘還要重,原本的小俊臉現在都不能看了。
墨緘忍了忍,沒忍住,笑道:「被狗撞了兩下,不礙事。」
「褚肆你這是打架了?出奇,實在出奇!」
「這可不像是褚肆的行事風格啊……」
其中一人的話剛剛落下,所以的聲音都跟著止住了。
褚肆的視線順著看過來,正好與墨緘的相碰。
墨緘笑容加大,「確實不符合他的性子,褚肆,你就和大家說說,你是不是打架了?」
褚肆深邃的視線落在墨緘的臉上,就在他們以為褚肆不會說時,就聽他淡淡道:「被狗咬。」
墨緘:「……」
眾人:「……」
然後大家一致的看向墨緘。
墨緘哼了一聲,轉身進殿。
眾人面面相覷,都將此事放到身後,絕不提起。
到是姬無舟沒有顧忌,直接問:「你和他怎麼回事?」
「就那麼一回事。」
墨緘不想把這種幼稚的小事說出來讓大家笑話,不是什麼光彩好笑的事,她就不分享了。
姬無舟看向褚肆,又回頭來看看墨緘,皺起了好看的眉。
「阿緘,我要成親了……」
午課後,只有他們二人時,墨緘聽姬無舟這般說。
墨緘坐在瓦沿邊吊著雙腿,腦袋微微側著,姬無舟看不到她的表情。
「所以,是等著我回來?」
「嗯。」
「無舟,我可能……」
「什麼?」
姬無舟沒怎麼聽清楚,湊過來。
墨緘笑道:「我可能喝了你這杯喜酒後就要永遠駐紮龍安關了,那裡也可能會成為我的葬身之地……」
驀地,墨緘的手被緊緊捉住。
「無舟?」
「你不會。」
墨緘瞬間明白他想說的話,笑道:「總得有那個心理準備,免得日後沒了機會。」
「你不會有事。」
姬無舟捏緊她的手,眼神定定盯著她。
墨緘笑著點頭:「我不會有事。」
姬無舟這才鬆開手。
墨緘拍了拍身上的塵,起身:「什麼時候能喝喜酒。」
「日子就定在十日後。」
「十日啊。」
姬無舟納道:「可是無法停留十日。」
「我怕事情有變,北夷對我們乾國虎視眈眈已不是一天兩日了,他們一次又一次的攻城,無非就是想要等我們竭力……」說到此處墨緘就停住了。
「阿緘,這次你回來后,變了許多。」
「是人總該要變的。」墨緘回以一記笑容。
「十日後,莫要忘了準備大禮,」姬無舟拍了拍她的肩,有些艱難的說。
墨緘頷首:「一定。」
十日後。
姬無舟大婚。
雖說皇上沒有親自到場,卻也安排人送出一份大禮。
達官貴人當日都到齊了三皇子府道賀,墨緘做為新郎官的好友,被灌了不少酒水。
褚肆坐在角落,看著胡鬧的眾人。
新郎都被送到洞房了,這些人還在鬧墨緘,這就過分了。
褚肆幾次想要起身替那人擋酒,始終沒有起身。
好不容易酒席散得差不多,人也倒得七七八八了,墨緘才能歇一口氣。
褚肆始終一人坐在角落,看著她。
「你們這群人真真可恨,竟想要灌醉我!」
墨緘說話已有了些大舌頭。
甩了甩袖,墨緘蹣跚走出三皇子府。
褚肆一路跟著。
霍地,墨緘回頭看褚肆,臉上兩抹酡紅在夜下極為驚艷,給墨緘的銳利添了許柔和。
「褚肆!你不回家抱美嬌娘,跑到這兒來撒什麼野,討厭,最討厭你了。」
褚肆三步作兩步走到墨緘的面前,盯著她。
「怎麼,還想打一架啊。」
「什,什麼時候。」
「什麼?」喝得有點暈的墨緘皺皺眉。
「什麼時候走。」
「明天。」墨緘下意識的回。
「我,我……」褚肆結結巴巴的說不出半句話。
墨緘勾唇一笑,眼底滑過狡猾的光:「騙你的!嘿嘿,說說,打聽小爺的去處想做什麼?」
「我想請你喝酒。」
「不喝了,不喝了,」墨緘一聽喝酒,臉色微變,擺手就走。
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就這麼泄了。
褚肆捏著拳頭,垂著腦袋,看著搖搖晃晃回府的墨緘。
宿醉的後果有點嚴重,墨緘次日醒來,腦袋都不太清楚了。
昨晚上發生了什麼,模模糊糊的,只記得有個人跟在自己身邊說了幾句話。
墨緘按壓著腦袋,一邊走出府門。
寄淺得知墨緘過來,提著裙擺小跑著到花廳,寄夫人見狀喝斥了一聲。
墨緘笑著將手裡的禮物放下,直接告辭了。
寄淺不顧禮節,從身後追了出來:「阿緘!」
「阿淺。」
「阿緘又要走了嗎?」
「嗯。」
「阿緘……你能娶我嗎?」寄淺知道如果再不說,以後都晚了。
墨緘眨了眨眼,搖頭:「不能。」
寄淺眼神暗淡了下來:「為什麼,你不喜歡我嗎?」
「喜歡,但不是那種的喜歡,是朋友之間的喜歡,阿淺,你會找到一個愛惜你的良人,而我,常走刀鋒的人不能給你任何的保證……更何況,我無法娶你。」
寄淺紅著眼眶抓住墨緘的手:「阿緘,我……我可以等。」
墨緘拍了拍她的手背:「你等不了。」
「阿緘。」
「回去吧,讓人看到不好。我這次一走,也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見面,阿淺,好好照顧自己,」墨緘脫開寄淺的手,毫不猶豫的離開了。
寄淺愣愣看著不回去的少年,無聲哭成了淚人。
「小姐,回去吧。」
「阿緘他不知道……我若是入了宮就永遠也不能在一起了,」寄淺抹著眼淚,想要它停止卻又無法制止。
「小姐……墨公子他不是您的良人,他說得對。」
「我不管,」向來溫柔的寄淺用力甩開了嬤嬤的手。
「胡鬧什麼,阿淺,你給我回來,」寄夫人恨鐵不成鋼的朝女兒喝了聲。
寄淺不得不收起眼淚,大步錯過寄夫人的身邊回房,誰也沒理會。
寄夫人氣得不行:「為了一個墨緘,看把你弄成什麼樣,以後不許再起那等無用的念頭……」
無視身後的聲音,寄淺將自己關進了屋。
墨緘回府就準備離開,在那之前,她還有不少的事情要做安排。
暗裡走了幾天,墨緘也沒有往那堆富家子弟里扎了。
如果不是還能偷偷看到人,褚肆都要懷疑墨緘是不是離開了京都。
墨緘進了宮,面見皇帝,得了皇帝一通的誇讚后墨緘就開始說正事,無非就是龍安關的事宜。
本來這事論不到她的頭上,墨蕭的交待,她得完成。
皇帝的意思很明顯,只要死守住龍安關就好,其他的,無須多理會。
墨緘對皇帝的退縮有些不能理解,她主張進攻,皇帝的命令卻又不得不遵守。
走在宮道上,墨緘有些鄙夷的嘖了聲。
不管是不是出於對國家安危著想,皇上這種「退讓」就不得她的心。
墨緘又在宮門口碰到了一樣要出宮的褚肆,看到他剛與褚冶不痛不癢的說了幾句,褚冶沉著臉離開。
她站在宮門裡看了好一會兒。
褚肆像沒事人一樣轉過身,那雙冰冰涼涼的墨眸投射出來的光芒,讓墨緘心裡一陣不舒服。
自從兩人打了架后,墨緘就更不待見他了。
墨緘走過他的身邊,上了侍衛牽過來的馬。
褚肆變得太多了,墨緘一點也看不透這個人。
褚肆轉過身,看著她堆滿笑容的臉以及閃著戲謔光芒的眼。
褚肆同樣看不透墨緘。
這次,他們一句話也沒說上。
褚肆再次目送她離開,每一次,他看到的只有墨緘的背影。
所有的勇氣,在墨緘的身上完全使不出丁點。
墨緘討厭自己,他非常的清楚。
墨緘又走了。
這次走得無人可知,若不是褚肆暗中偷偷盯著,恐怕也要錯開了。
墨緘半夜帶著人離開的,似乎是接到了墨大將軍的信,她才急匆匆往龍安關趕。
褚肆不知道這一次分離又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見面,但他想,下次見面他或許能夠與墨緘說上幾句話。
他已經不滿足暗中偷偷看著那張笑臉了。
想要親近,想要從墨緘身上得到更多。
墨緘立功了。
這是墨緘第一次立大功,擊退了北夷大軍,官位也升了。
褚肆進了朝中翰林院,他博了個科舉狀元。
每一次聽到邊關大捷,朝中官員都會笑著提及墨緘的名號。
一次又一次,褚肆只能用這樣的方式來得知墨緘的一舉一動。
墨緘屢屢建奇功,逼得北夷節節退敗。
褚肆秉燈夜垂時總會想,那個人一定是拼了命才博得如此地位,如此戰功。
他必須得努力,加倍的。
墨緘用兵之神,用陣之妙,令對方聽了生畏。
就在墨緘第五次立功時,從宮中傳出一個不好的消息。
淺妃難產而死。
姬無舟壓著消息,可仍舊流進的北地。
墨緘拿到信,從邊關趕了回來。
當墨緘為了私心回到京都,所有人都訝了。
如今邊關正逢戰事,墨緘怎麼能說回來就回來。
褚肆聽到墨緘回來,從戶部出來就進了宮。
現今的褚肆已是戶部侍郎,在一眾同齡人中,他實在過於出色了。
皇帝對其也是十分的關注,引來了不少嫉妒眼紅的人。
「皇上,墨少將軍進了後宮。」
李公公白著臉進殿彙報。
皇帝一驚,「什麼?你再說一遍。」
「墨少將軍回京都了,現如今正在後宮中,麗妃娘娘她被墨少將軍挾持了……」李公公抹著冷汗,實在佩服墨緘的勇氣。
連皇帝的宮妃都敢動,好大的狗膽!
皇帝驚怒交加,起身匆匆往後宮趕去。
聞訊而來的人也朝麗妃的宮中急走。
墨緘抓著麗妃的衣襟,拖到了外面的水池,往水一丟。
「啊!」
麗妃嚇得在半深的水池裡撲騰,水只到她的腋下,可墨緘的表情實在是太恐怖了。
「娘娘,娘娘……」宮人們嚇得雞飛狗跳,連忙跳下池中將人扶上來。
墨緘冷冷的看著這一幕,等人拉上來,又大步過來,扯住了麗妃的頭髮往後面拖拽,手一揮,將身後的殿門緊閉,隔絕了外面的宮人。
「大膽……墨緘,你敢對本宮如此無禮,皇上定會誅了墨家九族……」
「在皇上誅墨家九族之前,我也要將你拉進地獄。阿淺哪裡礙著你了?讓你如此狠毒置她於死地,她只是想要安安心心的過完這一生,是你害死了她……」
「本宮沒有,是她自己難產而死,怨得誰。」麗妃狼狽的大叫。
墨緘抽出匕首,扎到了麗妃面前。
「啊!」
麗妃撲在桌上,看著近在咫尺的鋒利刀身,嚇得魂都飛了。
墨緘冷笑連連:「麗妃娘娘這是在幹什麼?娘娘的髮根打結了,墨緘不過是想要替娘娘解開而已。」
話音一落,墨緘手一撈刀,刷的一下朝麗妃揮過來。
「啊!」
這次更是驚恐的大叫。
墨緘拿過她的手,抓住了匕首往她的身上一劃。
痛意從手上傳來,麗妃直接暈死了過去。
墨緘聽到外面的腳步聲,冷笑一聲,從窗處躍了出去,無聲無息的離開了。
剛才被阻在外面的宮人這才撞開了門,看到暈死過去的麗妃,刷地跪了一地。
皇帝等人驚疑不定的看著這幕,李公公尖著嗓子大叫:「傳太醫,快傳太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