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何謂正邪？
「誰？」謝青羽大驚。
適應了山洞內的漆黑，他可以看到，洞內確實空無一物，怎麼會有聲音？難道是錯覺？
謝青羽很確定，方才是有一道聲音，很是霸道，睥睨天下。但卻看不到人影，這讓他渾身發毛。
「見鬼了……」謝青羽嘟囔著，閉上眸子，開始調息。
「我不是鬼。」那道聲音再次想起，聽起來竟有些滄桑落寞。
謝青羽猛地睜開眼睛，喊道：「到底是什麼人，裝神弄鬼的，出來一見，這樣藏於暗處是何居心？」
「見不了了，我已經死去，這是我留下的一絲殘念。」聲音又響起，沉默了一下，道：「我叫姬無淚，世人稱我為戰魔。」
「姬無淚……」謝青羽想著這個名字，突然臉sè大變，「你就是三千年前的大漢戰神姬無淚！後來yu得皇位，強搶公主，一怒之下殺入王宮，叛出大漢的那個姬無淚！」
謝青羽飽讀詩書，鑽研古史，曾經讀過一本古卷，記載有三千年前大漢王朝的歷史，上面提到姬無淚。當時他還感嘆道，一代戰神，利yu熏心，就此走上不歸路。
「yu得皇位？搶公主？叛出大漢？」姬無淚怒吼，隨即哈哈大笑，震得山洞簌簌作響，「趙天邦啊趙天邦，我姬無淚一聲戎馬為你打天下，居然會有如此下場。居然連史書都修改了，辱我名節，壞我名聲。唉，罷罷罷，成王敗寇，成王敗寇矣。」
「難道這件事還另有蹊蹺？」謝青羽思忖。從聲音中他可以聽出，姬無淚是一個剛正，正直，驕傲的男人，與古卷中所寫判若兩人。
姬無淚感嘆之後便不做聲，謝青羽亦保持沉默，靜心療傷。
良久，姬無淚嘆了一口氣，聲音顯得更為落寞，道：「年輕人，你說，世間何謂正邪？」
謝青羽一愣，不知道如何回答，他突然想到曾經在尋仙客棧與夏塵riri閑聊，曾經說到過這個問題，當時夏塵的回答讓他很是贊同。這時候他理了理思路，正sè道：「姬前輩，晚輩謝青羽。晚輩以為世間並無正邪之分。」
「哦？」姬無淚道，聲音提高了幾度，道：「說下去。」
謝青羽接著說：「晚輩出身世俗，那時候便聽說過，俠之大者，為國為民，俠之小者，為友為鄰。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與立場。將士血染疆土，伏屍百萬；英雄一怒為紅顏，血流成河；各國交戰，民不聊生。國家陷入困境，血xing男兒馬革裹屍；至親好友受到生死威脅，便有人化身修羅，血流五步。孰正孰邪？孰對孰錯？」
「修真界有若叢林，弱肉強食。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人之道，損不足而奉有餘。弟子叛出師門，道侶反目成仇，為奪寶殺人越貨，屢見不鮮，每ri都會發生，又哪有正邪之分？」
「修仙者心胸狹隘不擇手段大有人在，修魔者重情重義比比皆是。修仙修魔不是衡量正邪的標準，人正，則功法正。」
「世間無正邪，只有立場，只有人心。」
謝青羽慷慨激昂，此時的他不像是書生，倒像是一名將士，一名俠者。自有一番威風凜凜，正氣凜然的氣質。經過劉波的事件，他對於正邪，亦有了很深刻的理解。
「好！」姬無淚讚歎，「好一句只有立場，只有人心。」他一生戎馬，打下大漢數百年基業，手下亡魂無數。後來在修真界，為了愛妻更是不惜為魔。謝青羽的一番話，正對他胃口。
謝青羽笑笑，道：「看來古史對戰神姬無淚的描寫，應該是漢太帝趙天邦下令所寫，與實情有很大出入啊。」
姬無淚大笑，豪邁無比：「哈哈，趙天邦啊趙天邦，你沒想到吧。對我如此抹黑，也有後人不被你蒙蔽。」頓了頓，姬無淚道：「謝青羽，你對我脾氣，我很欣賞你，你可願做我弟子，受我傳承？」
謝青羽愣神，沒想到姬無淚會有此要求，隨即便知道自己有了大機緣，正應了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當即道：「晚輩願意。」
姬無淚很是寬慰，道：「我戰魔在修真界，可謂舉世皆敵，修仙者人人yu取我項上人頭，修魔者也不知被我殺了多少。若是知曉你是我戰魔弟子，可能會遭受修仙修魔共同追殺，你可要做好準備。」
謝青羽亦豪爽一笑，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雖遠必誅。」他想到夏塵擊傷劍無妄與鄧傲，已經得罪大衍劍派這個龐然大物，想必也不好混，比自己好不到哪裡去。失笑道：「哪怕是舉世皆敵，我相信也會有兄弟與我並肩為戰。」
姬無淚思緒飛揚，想到當年自己被迫離開故土，隱居山林，多少昔ri兄弟出來為自己說話，甚至有兄弟直諫漢太帝，被其一怒之下誅連九族。他暗嘆一聲，得兄弟如此，夫復何求啊。隨即道：「山洞角落有我布下的禁制，內有密室，你過來。」
謝青羽站起身，拖著斷腿晃晃悠悠走入密室，發現內有丹藥靈器不知凡幾，還有一冊書卷。想必是戰魔姬無淚為後人所留。
他對著虛空行三叩九拜拜師大禮，爾後服下丹藥，修鍊功法，陷入漫長的閉關中。姬無淚殘念收得得意弟子，生無可戀，就此消散。一代英豪，一代戰魔，就此消逝。
萬魔嶺。
魔萬山閉關密室，魔氣滾滾，黑雲密布，魔萬山盤膝而坐，渾身散發著邪惡的氣息，正在療傷。
突然他感應到芥石中有動靜，睜開眼睛，打開芥石，就發現當ri從鬼面邪猿手裡奪來的戰魔令牌碎裂成幾塊。這隻說明一種情況，那就是戰魔傳承被人捷足先登。他怒火攻心，當場吐血，仰天大吼：「到底是誰！！！」聲音直衝雲霄，怨氣衝天。
半年後，夏塵依然一人行走於修真界。半年來，他或仰躺於竹筏之上，或弄cháo於激流之中，或站立於瀑布之下，或尋訪於大山深處。期間亦與靈辰閣、傲雪宮的幾位好友寒暄幾ri，飲酒為樂。他riri修行不懈，修為緩慢而穩定地增長著。中間天道之淚也閃過幾次，尋到靈石數顆，靈草一棵，不過上天有好生之德，靈草他未曾採摘。也曾被靈獸追殺數萬里，狼狽不堪。如今，他若是不與人交手，如一位翩翩佳公子，有著飄然如仙的氣質。這是他修身養xing，隨xing而動而來的氣質。
這一ri，夏塵拿出傳訊靈珠，有一條薛天一發來的訊息。他皺了皺眉，自語道：「謝青羽失蹤了？」隨即身軀一動，前往靈辰閣。
「什麼？都失蹤半年了？」夏塵瞪著薛天一，「你這傢伙也太不靠譜了，現在才告訴我。謝青羽可是我兄弟，出了事我非揍你。」
薛天一雙手攤開，做出一副無奈的樣子，道：「修真者無ri月，也許一次閉關就是數年，他消失半年不見，我生怕出事，這才通知你。不過我想應該沒什麼事，在修仙者區域，沒幾個人敢動我靈辰閣弟子。」
夏塵翻了一眼薛天一，一言不發拔腿就走。
「你去哪？」薛天一問道。
夏塵走出好遠，才傳出一道聲音：「找你師傅！」
靈辰閣大殿，星恆盤坐其座上，鬚髮皆白，長眉垂下，笑眯眯看著夏塵，道：「夏塵你好本事，連劍無妄都不是你對手，假以時ri，修真界就會有你一席之地了。」
夏塵略有些焦急，道：「星伯父謬讚了。我來此找你，是想讓你幫我卜一下，我朋友謝青羽現在是生是死，下落如何。他已經半年未曾露面。」
「哦？謝青羽？」星恆捋著白須，「我聽天一說過，天資不錯。你莫急，我算一下。」
星恆閉目，捏了一個法印，周身似有字元閃爍，有的像鳥，有的似魚，有的如蟲，有的若花。片刻，他睜開眼，低語：「怪事。」
「如何？」夏塵前行一步，急切問道。
「他還活著。」星恆眉頭微皺，長眉飄飄，「不過我查不到他身在何處。應該只有一種情況，他進入了上古遺迹，亦或是得到傳承，蒙蔽了天機，我算不到。」
夏塵大喜，沒想到謝青羽居然有此機緣，當即行禮道謝，就yu離去。
「你等等。」星恆招手叫住他，同時靈魂傳音給大殿門口弟子。
夏塵立於一旁，片刻，就有弟子進來，恭敬行禮：「掌門。」
星恆板著臉，冷哼一聲，道：「把劉波，王奇，李英三人給我叫進來！」聲音圍繞大殿，久久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