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遠大志向
趙姝清麗的眸眼與零七驚懼的雙目相對,很淡然的點點頭,淡淡的回:「是啊,你的賣身契。」
零七霎時懵了,在一瞬間,他們在他心中留下的美好形象陡然崩塌。
滿級師父不在,自己如何逃出生天?
他用手肘撐著案幾,手扶著額頭,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裡得罪師父了,要將手無縛雞之力的自己丟在虎穴。
以後有機會一定要清理師門。憤懣的他暗暗痛下決定。
「你怎麼啦?沒睡醒嗎?」趙姝斜著頭看著他,關心的問。
「我沒事,只是有點想靜靜。」零七搖搖頭,語氣虛浮無力,神色無奈至極。
趙姝大惑,轉頭疑惑的看看趙歆,趙歆癟癟嘴,兩人都整不明白一個小道士居然有心上人。
「看在我帥絕人寰的份上,你們能放我自由嗎?」零七弱弱的看向趙姝,毫無底氣的問。
趙姝不知為何,突然生氣,她倏而起身,雙手交叉在胸口,略微嬌怒:「不行,我爹出門前叫我看著你。」
雖說已經知道自己身處虎穴,可聽見萬惡的地主叫人看著自己,他心裡也免不了咯噔一下,心臟開始沉重起來。
靜思數秒,為今之計,只能靠自己的聰明才智逃出生天了。
他深吸一口氣,調整狀態,裝作一副沒事人的樣子,坦然看向趙姝,道:「我想去上廁所。」
「不行,在我爹沒回來之前,你哪兒也去不了。」趙姝的語氣絲毫不容侵犯。
「我真要去上廁所。」零七音量加大,神色越發誠懇,以此證明自己沒有私逃的用心。
「不許。」趙姝神色也愈發嚴厲。
沒辦法,這種情況,不正經的零七隻能用行動來告訴她,他真的要去上廁所。
空氣安靜幾秒,周圍的氣體突然渾濁起來,味道也愈發濃重。
趙姝突然捂住口鼻,凝眉怒瞪零七,「你放屁了。」
零七撇撇嘴,一副欠揍的表情。
趙姝恨恨不已,轉身落荒而逃,「帶他去。」
廳外小廝得命,捂著口鼻邁入令人窒息的大廳,領著零七一路直奔廁所。
趙姝氣鼓鼓的直奔空氣清新的後院桂花樹下,一屁股坐在躺椅上,怒色未減,「沒想到長得這麼好看的人,也這般無禮……簡直可惡。」
初夏的天,說冷不冷,說熱不熱,午後的趙歆,常在這顆桂花樹下小憩養神。
趙歆見小妹佔了自己的位置,微微一笑,招過一旁的小廝,為他再搬一張過來。
「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罷了。」趙歆神色悠然,似乎剛才的事,他沒經歷一般。
「胡說,你才金玉其外敗絮其中。」趙姝不假思索回懟。
趙歆微一愣,倏而一笑,「究竟是誰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待會一試便知。」
趙姝清目微怒,心思複雜,恨恨不言。
「大哥,能給點紙不?」在廁所蹲了一刻鐘的零七,望著手中的秸稈,遲遲不敢動手。
「公子稍等。」外面等候的小廝在心裡盤算一下,只能先去稟報公子小姐。
「你快點啊,腳麻了。」
小廝扭頭疾步而去,卻遲遲不見回來,零七左右蹲不住,要不是意志堅定,咬牙堅持,他可不敢保證外面的人要不要進來撈他。
許久,久到似數萬年一般,門縫中終於塞進幾張黃紙,瀕臨崩潰的零七可算看見救星,急忙扯走,幹事。
「大哥,扶一下。」完事之後,零七扶門而出,虛脫般有氣無力。
小廝雖然嫌棄,但無法,只得攙扶著他,一路奔向後院桂花樹下。
桂花樹下,趙歆趙姝看著零七一步一顫緩步向自己走來,目光疑惑,滿頭霧水。
「你怎麼啦?怎麼虛脫了一樣。」待小廝扶著零七落座提前為他準備好的躺椅,趙姝忍不住問。
零七擺擺手,「別說了,你家下人多少是有點路痴,找幾張紙,居然去了一萬年。」
趙姝瞥一眼旁邊的小廝,心下明白,是自己剛才多詢問了兩句,才導致送紙延誤。
清風拂過,一將午時悶熱帶走,樹蔭之下,清爽愜意。
就在零七躺在椅子上吹著爽風昏昏欲睡時,旁邊的趙歆興緻甚濃的拍了拍他。
含笑道:「你久隨仙師雲遊四海,想必見識不凡吧。在下久居深宅,孤陋寡聞,不如你跟我說說外面的大世界吧。」
趙姝自是明白趙歆此意,懶散的精神集中起來。
貪睡的零七困意再次襲上,一動不動,愛答不理的回:「我一直在學校讀書,詩和遠方,只存在於夢中。」
趙歆聞言極度興奮,喜不自禁:「我也甚愛讀書,不如……我們切磋一下如何。」言罷,給趙姝使個眼色,臉上滿是嘚瑟。
趙姝回趙歆一白眼,這個在曲陽久負才名的大才子,居然恬不知恥的用才學為難一個世外道士。
零七微微眯開一絲眼縫,懶散的回:「有點困了,睡醒再說吧。」
趙歆更加得意,自己說他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一點沒錯,居然連切磋都不敢。
「今日如此天朗氣清,瞌睡樹下,實屬浪費大好光陰,不如我們出門走走,應景賦詩如何?」
「腳麻了,走不動,明天再說。」零七依舊懶散的回。
零七越是這般,趙歆越是來勁,嘴角的幅度,越揚越高。
「心中無抱負之人才甘願枯躺,你久隨仙師普渡世人,想必不是庸碌之輩吧。」
零七眯開眼睛瞧他一眼,「你看錯我了,我就是個混吃等死的庸庸之輩。」
趙歆看著這條鹹魚,哂笑不止。
「所以呀,我賣身你家,絕對是你家吃虧。」
趙姝見趙歆如此輕視零七,心中烊烊,同時也確實想知道零七是否敗絮其中。
她從袖中摸出零七的賣身契,看著零七說:「我哥是曲陽郡有名的大才子,你若能以詩勝他,你這張賣身契我就還給你。」
零七聽后,內心動蕩,可表面上卻雲淡風輕,懶散起身,道:「哎呀,你們真是好精神,大中午的不睡覺,居然要作詩,那好吧,我帥我先來。」
趙歆的笑容突然僵硬一秒,依舊笑道:「來著是客,當以客為尊,你先來便你先來罷。」
零七瞥一眼他,輕搖幾下頭顱,清醒些許,背道:
「辛苦遭逢起一經,干戈寥落四周星。
山河破碎風飄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惶恐灘頭說惶恐,零丁洋里嘆零丁。
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趙歆原以為他就是個四處漂泊的野孩子,誰曾想他居然有如此才華與家國志向,臉上的笑容再度僵住,身體似乎也一併僵硬,腦中霎時一片空白。
一旁看戲的趙姝卻內心狂喜,看著趙歆帶著嘲笑好意提醒:「哥,你將以何詩來對?」
恍惚失神的趙歆被趙姝的聲音拉回現實,窘迫之下,對著零七躬身一禮,「公子大才,相比之下,在下相形見絀了。」
零七淡淡的笑笑,「低調低調,我本是想將理想追求默默放心間的,只是今天公子問起,我也只敢略表一二。」
只有考取功名,輔佐帝王,而沒有統領精兵匡扶社稷的趙歆,只能尬笑以對。
「公子大才大志,在下甘拜下風。」
一旁看戲的趙姝見趙歆恍惚失神,想起他經常在自己面前自誇才高八斗,不禁哂笑起來,水靈靈的臉上泛起欣欣艷麗的笑顏,可愛美麗。
相比於呆懵羞愧的趙歆,零七當然更願意將目光落在笑顏如花的趙姝身上。
趙歆見零七盯著自己妹妹目不轉睛,找話說:「零公子是不是聽說什麼了,北方真的在打仗,你真的要率軍打仗,名垂青史嗎?」
零七乍一聽,愕問:「你說什麼?」
「我說北方在打仗啊。」
「真的嗎?哈哈。」零七忍不住笑出聲。
趙歆很疑惑:「國家在打仗,你似乎很高興的樣子。」
零七發覺自己失態,忙將臉拉下,假裝難過:「我真是傷心難過死了,我這是悲極而笑。」
趙歆對他的一驚一乍感到很奇怪,假模假式安慰道:「你別難過,國家年年打仗,還年年打敗仗,我們都習以為常了。」
「什麼?年年打敗仗。」零七不聽話的嘴角隱隱含著喜色。
「嗯。」趙歆點頭。
那我造反當皇帝豈不是很有希望了。零七內心狂喜。
趙歆看著他沖自己傻笑,只覺這人腦子有問題。
「你要跟我混嗎?原始股哦。」零七目光誠懇的望著趙歆。
趙歆越發覺得他腦子有問題,默默地搖搖頭,身子往旁邊挪了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