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章:沈小侯爺
天色漸漸暗下來,夕陽在緩緩落下的同時,順便把整個天空染成了火一樣的緋色。夏家村離上沙村很近,馬兒沒跑幾步路,趙景硯就在不遠處看見一塊寫著大字的大石塊。
這是夏家村的村口石,「夏家村」三個字在夕陽下熠熠生輝,字體蒼勁瀟洒。
趙景硯牽著馬站在山腰,夏家村盡收眼底。
一眼望去,這村子雖然還是有被洪水浸泡過的痕迹,但單看平整的砂石路和整齊擺放的木材土坯就知道,和前屯村那破敗的景象是完全不同的。
天未完全暗下來,整村的人都在幹活,搬木材的,脫土坯的,還有收晒乾的稻草的等等。小童們,在還沒完全修好的房子周圍跑來跑去,一下撞到正在幹活的男人們,摸摸頭吐吐舌頭跑開……
要說那日在衙門聽到張秀才和夏家村的里正敘述無人傷亡時還只是震驚,那麼現在他的心裡是有被深深觸動的。
一村之隔,彷彿隔著生與死,隔著人間和地獄。
趙景硯沒有繼續往夏家村走去,而是上馬調轉方向,回了永州城。
「阿五,這幾日怎麼都沒見二公子?」一天傍晚時分陳文忠帶著阿五從衙門回到金府,突然想到好幾天沒有見到趙景硯了。
「是啊大人,門房說二公子這幾天一大早就拉著阿木出去了,很晚才回來。」阿五抓抓頭髮說到。
「行吧,若是待會兒看到二公子回來的話,支會他一聲,就說我找他有事。」陳文忠道。
「是,大人。」阿五這廂話音未落,就聽到身後傳來一陣喧鬧的說話聲。
陳文忠也轉身看去,只見幾個穿著光鮮但看著風塵僕僕的公子哥兒,正在門口跟門房說著什麼。
這一群公子哥,為首的正是京城定遠侯府的小侯爺沈夢澤。他看起來很高興,跟門房說話語氣也格外地好,道:「勞煩去趙二公子那裡通報一下,就說他最好的兄弟到了,叫他出來迎我!」
「這位公子,二公子不在府中,您這……」門房看了看沈夢澤後面錦衣加身的幾位,還有他們身後跟著的三大車滿滿的行李物品,不知這幾位是要幹嘛。
「不是,你是不是以為我是騙人的?」沈夢澤大老遠從京城跑來,沒想到到了門口,反而被一個門房攔在了這裡。
陳文忠笑了笑,知道門房是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並不是不信他們的話。
「沈小侯爺!幸會。」陳文忠笑呵呵地從裡面走出來。
「你是?陳文忠陳大人?」沈夢澤雖然不認識陳文忠,但是知道這次趙景硯是跟著他一起到江南的。
「嗯,正是老夫。沈小侯爺,二公子確實不在府中!要不,老夫先讓人收拾,給小侯爺和幾位公子安排住處?」陳文忠雖然官居三品,但是這幾位可是京里有名有姓的,該給的面子都還是要給。
「這敢情好啊!那多謝陳大人了!我二哥人呢?」沈夢澤非常地興奮,這次對他家的老太君可謂是軟磨硬泡,才准許他南下的,他要好好找趙景硯把江南玩個遍。
噠噠噠……
「吁……小侯爺!」騎著馬,跑來的是阿木,他拉著馬韁停馬下來,「我家公子知道你們來了,特意叫我來請你們過去。」
「還是我二哥好!走,兄弟們,玩去!陳大人,這邊的行李,麻煩你嘍,我二哥那兒我們先去瞧瞧!」沈夢澤跨上自己的馬,一拉馬,一轉頭,招呼幾個一同來的,就要跟著阿木去找趙景硯,把三大車的行李扔在了金府門口。
陳文忠摸著自己那幾縷鬍鬚,輕笑,真是年輕氣盛,真好。然後吩咐阿五,把三大車的行李,拉到趙景硯隔壁的院子里,順便叫人安排了這幾位爺的住處。
沈夢澤這次帶了他們紈絝圈裡玩的好的三個哥兒們,夏侯家的小兒子夏侯煊,陳御史的孫子陳祈安,英國公府的公子林航,清一色的顯貴二代。
不多時,阿木就帶著四個公子哥兒到了一處大河的河堤邊。
「二哥!可想死我了!」沈夢澤瀟洒下馬,超趙景硯奔去,作勢上來就要來一個熊抱。
趙景硯皺眉,幹嘛這麼熱情,爺又不是個女的,沈夢澤怕不是一路騎馬,腦子晃壞了?
「滾!別給爺來這一套!」趙景硯一個側身,讓沈夢澤撲了個空。
「哎呀二哥,沒有你在京城,那酒喝的全然都沒有了滋味了!」沈夢澤生的唇紅齒白,一股子靈動勁兒,現下嘟起嘴巴,俊俏極了。
可他面對的可不是家裡寵他的一眾女眷,趙景硯可不吃他這套,沒等他說完,就給他屁股去了一腳。
「誒誒誒,動手了,過份了啊!」沈夢澤在那裡跳腳!
「二哥!」林航的聲音很特別,正如他的長相一樣,清雋儒雅,讓人如沐春風。
「二哥,你這次太不夠意思了啊,自己一聲不吭就來江南了,讓我們這一眾在京城,都有點群龍無首的意思了啊!」夏侯煊是夏侯家最混的一個子弟,他自己說除了混吃等死,沒有任何抱負,家族興旺什麼的,對於他來說都是不存在的。
陳祈安這次能來,也是出乎趙景硯的意料。這個孩子,比他們都要小,今年也才十六歲,不過說起來也是個奇葩。陳祈安小時候聰慧異常,卻一直不會講話,也不理人,可把陳御史一家都急的不行。碰巧,有一日趙景硯和沈夢澤在大街上遇到與家僕走散的陳祈安,看他穿衣打扮就知道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所以就順手帶在了身邊,只留一個侍衛在原地等他家人來尋。
說來也是奇怪,一向不怎麼搭理別人的陳祈安,看了一眼趙景硯后就乖乖地跟著他走了。等陳御史一家找到他的時候,陳祈安正在跟著幾個紈絝一起玩投壺的遊戲,投進去了就學著其他人拍手叫好。
陳御史一看,這孩子能開口了!索性就想著當紈絝就當個紈絝吧,能開口說話,能搭理人,就行了。於是,陳御史帶著重禮到了順親王府,重之又重地把陳祈安交給趙景硯當他的紈絝小弟。這件事,讓京城這一眾紈絝子弟突然生出了一種認認真真做紈絝的使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