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長生公

「聽說沒，村頭哪長生老頭快死了」

「早聽說了，前些天村長還去看望哪老頭呢」

「這老頭不久前不是還在學堂里教娃識字嘛，怎麼突然就要死了。」

「是啊，咱家娃昨天還在那老槐樹下聽他講故事呢。」

酒樓內嘈雜的聲音，無一不在談論長生公快老死的事情，就在眾人討論得熱烈時，一位身材瘦小的中年人走進了酒樓，找了個位置坐下，聽見四周都有人在談論長生公的事情，然後他故意提高聲音「唉，你們這消息都什麼時候的了，我這有最新消息，想不想聽啊？」

此話一出，整個酒樓突然安靜了下來。大概過了兩三秒，又突然嘈雜起來。

「知道啥就說說唄。」

「對啊，你就別賣關子了，快說說。」

「說故事可是很廢嗓子的，你說這......」中年男子不急不緩地說到。

「小二，給他上碗好酒，賬記我頭上。」一位壯漢有些不耐煩的說到。

「好嘞，我這就說，咋們村這長生公啊前些天剛過完342歲生日，村長都去給這位老爺子磕頭祝壽呢，知道咋們村為啥要叫長生村嗎？據說咋們村以前地沒這麼大，這老爺子年輕的時候，手裡總是抱著本破書，嘴裡老是念叨著要鍛煉什麼體魄，時不時還上山去找一堆雜草回來，這老爺子他嫌村外的幾座小山包妨礙到他上山了，直接把這幾座小山包靠著一把鋤頭給挪走了，不然我們村還住不下這百來口人呢。」

「少扯這些有的沒的，這些酥芝麻爛穀子的事大家都知道，你說的最新消息呢？」壯漢強行打斷瘦小中年人的話。

中年人喝光了小兒剛剛端上來的一碗酒，又吃了幾口小菜，然後才說到「今天晚上，村長會在村頭那棵老槐樹下為長生公做道場，送這位老人最後一程，讓我們村裡人能去的都要去。」

「村裡人都要去，為啥我們不知道？」

「村長剛和我說呢，讓我來通知一下大夥們。」中年人又尷尬的撓了撓頭。

「村長讓你通知的，你怎麼好意思要我酒錢，看我怎麼削你。」壯漢臉上寫滿了怒意，朝著中年人走去。

中年人見狀，撒丫子跑了。

這長生村呢，是安平國南部的一個小村落，全村人口也就兩百來人，村頭的老槐樹正是長生公年輕時種下的，長生公年輕的時候，嘴裡就總是念叨著，槐樹是長壽樹，種槐樹就是在種長壽，只要槐樹生機旺盛，種樹的人，就能活得長久。

這顆老槐樹也有著三百多歲的樹齡了，樹雖參天，但也有數十年沒有開花了，若不是書上還稀稀疏疏地掛著幾片葉子，村裡人都會覺得這老槐樹已經死掉了。

到了傍晚，村裡人也稀稀疏疏的來到老槐樹下，其實村長早已經在老槐樹下等候了，又過了一會，兩位穿著道袍的道士走到村長身邊，在村長旁邊的兩張椅子上坐了下來，定睛一看，其中一位道士眼睛處還有著一處淤青。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聚集的人也越來越多，知道沒有人再來，天色也逐漸暗了，村長才命人在槐樹周邊點滿了燈。

「想必大夥都知道今天讓大夥來所謂何事，就在剛才，我們村最年長的老人，教娃識字的老師，村子的開拓者，教咋祖輩種地，養牛，避免和山上野獸接觸的智者，村內最應該受到人尊敬的人，咽下了最後一口氣，對於我們村來說，是一大損失，召集大夥前來，就是為了送這位老人家最後一程。」說完，村長又輕生對旁邊的兩位道士說到

「道長，可以開始了」

兩位道士起身「請遺體」

眼睛淤青的那位道士說到：「趁著請遺體這段時間，我來講兩句，長生公是我們村裡所有人的長輩，每個人都應該尊敬，他生前和藹可親，為人正直，我們村失去了這樣一位老人，就如同失去了一件價值連城的寶貝，對此我們感到惋惜。」

突然這位道士看到人群中有一個壯漢盯著他，頓時把自己想說的全給忘掉了，然後便是全場寂靜。

另一個道士見狀，趕忙出來接著說：「長生公活了三百餘載，在我們凡人眼中，已然是仙人一般的存在，長生公並非逝去，而是化凡為仙，庇護我們，希望在座的人，都能為我們村的仙人禱告。」

話畢，一輛靈柩車緩緩駛來，長生公的遺體被裝載靈柩內，由兩位老人推了過來，有人見兩位老人推著吃力，想上前幫忙，卻被兩人拒絕了。

兩位老人有著七十多歲的高壽，是長生公的第九世孫，已經是長生公血緣最近的人了，推著長生公的靈柩，已經是兩位老人最後能盡孝道的時候了。

靈柩到了槐樹下，兩位道士面朝靈柩，兩位老人則是站在道士身後兩丈遠。

道士舞者道袍，嘴裡碎碎叨叨的念叨著「爾時，救苦天尊，遍滿十方界。常以威神力，救拔諸眾生，得離於迷途，眾生不知覺，如盲見日月，我本太無中，拔領無邊際……」

一聲聲晦澀難懂的經文從道士口中念出，木魚聲不間斷的敲響，當道士念完口中的言語時，碰鈡聲伴著鈸聲響起……

老村長看著兩位道士做法，獃獃地出神，就在看得快要打盹的時候，一片葉子從眼前滑落。

老村長抬頭望去，發現這棵老槐樹僅剩下的幾片葉子也開始凋零了，隨著最後一片葉子掉落，這棵槐樹也隨著長生公而去了。

村長走到了兩位道士面前：「兩位道長，就在剛才這棵老槐樹也隨著長生公去了，次樹乃是長生公親手種下，不知能否以此樹作為棺槨，讓老人黃泉路上有個伴呢？」

「既是長生公親手種下，也願隨長生公而去，那麼以此樹做成棺槨，正合適。」

等待著法事完畢，村裡人開始忙碌起來，隨著斧子一次次撞擊著老槐樹，槐樹到了下來，村裡最好的木匠也來幫忙，不到兩個時辰，老槐樹就被做成了棺槨。

到了正午，長生公準備下葬，其後代子孫們為其選好了墓地，被靠大山，前有流水且地勢平坦，左右有著兩小山包，遠遠的望去像是一張龍椅，是一處絕佳的墓穴。

隨著棺槨入土，周圍傳來長生公子孫們的哭泣聲，一個個紛紛擠著上前，想要再見這位老人最後一面。

「後輩子孫不孝，沒能讓老祖享受榮華富貴。」

「後輩子孫不孝，有負老祖所望，沒能考慮功名。」

「後輩子孫不孝……」

在一陣陣悲傷的哭泣聲中，棺蓋最終還是被合上了。

兩位道士隨著棺蓋蓋上，做完法事，向村長道別後，就準備離開了，然而剛走開數十米遠，便聽見身後傳來一陣騷動，村長更是大喊道：「兩位道長，長生公屍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