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感謝

唐青梅吃過早飯，嚴奶奶收拾完廚房，領著小丫頭去附近的蔬菜公司買菜。一路上婆孫倆邊走邊聊，從老太太嘴裡小丫頭才知道，現在的蔬菜供應，也是有限量的。夏季和秋季倒還罷了，尤其是冬天，不但菜的種類少，而且供應的量也很有限，經常因為下雪、大風等天氣變化，或是上級部門調配的問題而斷貨，即使有錢也不是想買多少就能買到的，這還真讓唐青梅長了一回見識。

嚴奶奶家離蔬菜公司並不遠，只有八九百米的距離，不一會就到了。蔬菜公司門面很寬，門頭上寫著xx區蔬菜供應點的字樣，左右兩側的牆上寫著為人民服務和領袖的革命語錄。

一進大廳，中間是兩排石灰板做的櫃檯，各個櫃檯前都有人在排隊，人還真是不少！不過來買菜的人中，幾乎全是上了年紀的老頭老太太，年青人都忙著上班，只能讓老人們排隊買菜了。每個櫃檯都有專門的工作人員管理，櫃檯上分別擺放著大白菜、土豆、洋蔥、白蘿蔔、大蔥、胡蘿蔔和菠菜等一些冬季菜，其它反季節蔬菜一點都沒有，蔬菜品種非常少。一想現在的社會狀況，很多人連肚子都吃不飽，種什麼都是由上級部門決定，種植技術也相對落後，反季節蔬菜當然不可能出現嘍！反應到生活上，自然是蔬菜供應的緊張和匱乏。

嚴奶奶領著唐青梅，走到賣大白菜的檯子跟前，拿出一個藍色的小本子，遞給賣菜的中年婦女。中年婦女看了一下，拿出一個很小的木刻三角章，沾上紅印泥，在小本上蓋了一下，笑著和嚴奶奶拉起了話。

「大媽，你們家還有三十斤的蔬菜供應量，白菜都在這擺著，想買哪個你自己挑吧。」

「小許，謝謝你照顧大媽！我挑兩顆大點的白菜，我們家人多，一顆白菜兩頓就吃光嘍！」嚴奶奶邊跟中年婦女說著感謝的話，邊在一堆白菜里挑了兩顆包的緊實的，放在了台稱上。後面嚴奶奶去別的櫃檯，買了兩斤土豆，四斤蘿蔔、一捆菠菜、一斤半老豆腐和二斤大蔥。每買一次東西，嚴奶奶都會拿出小本本給賣菜的同志，蓋完章子后才能買菜，很快就將竹籃塞的滿滿當當。

唐青梅家裡的蔬菜，基本都是空間里供應的，唐奶奶雖然在後院里種了些冬季蔬菜，但家裡做飯時根本不大用，不過是為了給空間蔬菜打掩護罷了。唐孝儒和林雨都是吃公家飯的，也沒見他們往家裡拿類似的小本子，小丫頭真是頭一次見這種東西，心裡特別好奇，忍不住向嚴奶奶討要起來，想看看它的功能是不是和糧本一樣。

「嚴奶奶，給我看看您拿的小藍本好嗎？我還沒見過這種東西呢！」

「你個小丫頭，連個蔬菜供應本都稀奇的很，這個本本只有冬天蔬菜緊張時才有用，開春后鮮菜下來也就沒多大用處了。給，拿上慢慢看吧，別弄丟了就成。」嚴奶奶將小藍本遞給了唐青梅，有些好笑的摸了摸她的頭，提上菜籃子，兩人一路聊著小本的用途，慢慢悠悠往回走。

回到家裡，嚴奶奶一刻也閑不住，將買回來的蔬菜放好后，給唐青梅找了幾本小人書，讓小丫頭在自己房裡的火爐旁邊考火邊看，自己端來一盆衣服洗了起來。

唐青梅對看小人書當然不感興趣，見床頭有本《神農本草經》，想著以後要跟老太爺學中醫，多看些醫書總是好的，拿起書便開始了學習。嚴奶奶本來還想邊幹活邊和小丫頭拉拉家常，見她抱著本厚厚的醫書在看，心裡暗自驚訝，老太太不願打攪小人兒學習，只顧低頭洗起衣服，對公公的識人眼光卻更加佩服。

婆孫二人各忙各的，等嚴奶奶洗完晾好衣服，已經快要十一點半了。中午還有十幾口人的午飯要準備，嚴奶奶洗完衣服不敢耽擱，領著嚷嚷著要給自己幫忙摘菜的唐青梅，一起到廚房準備午飯。

老太太忙著和面擀麵，見小丫頭摘菜倒是乾的有模有樣，對她越發喜歡。剛將一切準備妥當，家裡上班和上學的人便陸續回來了。

嚴新宇和嚴新童小哥倆一進家門，扔下書包就找起了唐青梅，嘴裡直喊著「妹妹，你在哪兒呀？快出來和我們玩！」兩個小傢伙生怕小姑娘回家去了。見唐青梅從廚房裡出來，三人手拉手跑到房裡玩去了。

幾個兒媳一回家便進了廚房，嚴奶奶脫下圍裙，將做飯的事情交給了她們，轉身出了廚房，忙活著去給公公和丈夫泡茶。

中午飯是湯麵片，一家人剛吃完，從門口進來了三個人，唐青梅一看，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扶著的老頭，不正是自己救治過的荀老爺子嘛，旁邊提著東西的，正是荀奶奶。

「俊山，生病了不在家裡好好休養，跑過來幹什麼？」嚴老太爺從椅子上站起來，看著荀俊山，有些生氣的訓起了這位記名第子。嚴奶奶接過荀奶奶手裡的東西，將好姐妹讓進了自己房裡。

「師傅，我已經好多了。今天過來，是為了感謝師嫂和幾個孩子的救命之恩。」荀俊山掙開兒子攙扶的手，走到嚴老太爺跟前，滿懷感激的看著嚴奶奶、嚴新宇、唐青梅和嚴新童四人，向老爺子說起了自己來家裡的原因。

嚴老太嚴見荀俊山看上去並無大礙，只是臉色有些蒼白，也就放心了。雖說他只是記名弟子，但為人厚道，自己還是很喜歡的，忙吩咐他坐在自己旁邊，關心的詢問起他昨天的情況。

「俊山，你還年輕，以後可要多注意身體啊！昨天下午我在療養院那邊救治宋老，聽洪主任說你出事了，真是嚇了我一跳，正準備過去看你，他跟我說你已經醒了，沒什麼大礙，我這才放心。唉！干休所宋老昨天中午忽然昏迷，我從一點多開始一直都守在那裡，實在走不開，也就沒去病房看你。你現在看上去除了精神稍微差點，和正常人沒有什麼分別，昨天怎麼會暈倒在街上了呢？將手放桌子上，我給你把把脈，看看到底是什麼情況。」嚴老太爺勸徒弟要保重身體，向徒弟解釋了自己沒能去探病的原因，對徒弟暈倒很不解，不放心的給他把起脈來。

嚴新宇見太爺爺對荀爺爺的病情很關心，準備給他把脈，忙給老太爺介紹起了自己看到的情況。

「太爺爺，荀爺爺昨天確實是中風的癥狀，當時他的嘴已經歪到了一邊，我掐他人中他一點知覺都沒有，後來奶奶讓我去叫荀奶奶，我就去荀奶奶家了，後面的情況不太清楚。但我可以肯定，荀爺爺當時的確是中風，真搞不明白，怎麼會一下子好了呢？」

「我知道！我知道！荀爺爺能好這麼快，肯定是因為我和妹妹給荀爺爺做按摩的原因。我在救護車沒來之前給荀爺爺按腿上的穴位，青梅妹妹給荀爺爺按頭上的穴位。」嚴新童見哥哥給太爺爺介紹當時的情況，忙不甘寂寞的喊了起來，認為自己和妹妹的按摩起了作用。

唐青梅一聽壞了，太爺爺不會因此而懷疑自己吧！低頭就想往嚴奶奶房間跑。

「師傅，我也是大夫，我能肯定昨天下午確實中風了，當時半邊身子麻痹無力，腿腳不聽使換，所以才會跌倒在路邊，後面就什麼都不知道了。上救護車后，我慢慢恢復了知覺，到醫院時已沒有大礙，除了感到特別疲憊以外，再無別的感覺。掛了兩瓶鹽水葡萄糖，天黑前就回家了。有一點我特別疑惑，頭頂的頭髮上，有兩處沾上了不少血液，將頭髮都黏住了，可是頭皮卻好好的，沒有一點破皮的地方，真讓人百思不得其解。」荀俊山向師傅講了自己發病的過程，和自己的判斷，還將自己想不通的地方，一併告訴了老太爺。

嚴老太爺聽了荀俊山的陳述，結合嚴新童剛才的話，不由將懷疑的目光投到了唐青梅身上，見小丫頭低頭往兒子房子溜，心裡一動，沒有叫她，接著和徒弟聊了起來。

唐青梅回到嚴奶奶房裡，非常擔心嚴老太爺懷疑自己，叫自己出去問話，等了半天也沒聽到叫自己，心裡不由長出了一口氣。暗自祈禱，希望老太爺因為自己是小孩子的緣故，不會起什麼疑心，不然治病救人的事情，確實沒辦法向他解釋。

兩個老太太正坐在茶几旁邊拉家常，唐青梅提著的心終於落了下來，靜靜的坐在一邊聽她們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