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人心

除了知道情況的一家七口外，唐家的其他人在聽了唐老爺子的話后，感到驚訝的同時，都為唐青梅有如此出息感到高興。幾位長輩想的長遠，覺得她能拜中醫院白老院長為師，是件很有造化的事情，孩子跟他老人家學習，以後肯定會有大出息。

唐青梅是修行之人，自然是六感敏銳，感知驚人。鍊氣高階的修為，讓她對周圍人的善意或惡念一目了然。家裡這些人中，誰真心為自己高興，誰滿腹的嫉妒和怨恨，她心裡清清楚楚。在為自己高興的人中，以大伯、二伯、九爸和大哥四個的喜悅尤其明顯。四哥唐曉光除了為自己這個妹妹高興外，心裡還有些不服氣，更多的可能是感到了壓力，生怕漂亮妹妹變的厲害了，自己不如她，沒有了當哥哥的威風。小傢伙鼓起的包子臉上，表情不停的變幻著，大概是想著該怎麼努力，才不會讓妹妹超過自己，惹的唐青梅暗自好笑。

至於大媽馬素雲和二媽楊雪兩個，在聽了唐老爺子的話后，態度的性質相差不大，都對自己很不友好，但兩人表達的方式卻風格迥異，各不相同。

馬素雲很直接，因為和林雨鬧的不愉快，連表面上的功夫都懶得去做。當她聽完公公的話后，很是不屑的撇了撇嘴，大有不信老爺子誇讚唐青梅那些話的意思。心裡各種惡意的揣測，不再一一細說。不過很快，她就將注意力集中到了，唐青梅拜中醫院白老院長為師，以及林浩輝教唐青梅寫毛筆字，並獲得了省里三等獎這兩件事上。

馬素雲雖說沒什麼文化，但心計卻一點不少，面對對自家有利的機會時，嗅覺特別靈敏，不會讓機會偷偷溜掉。這會兒，她已經聞到了對自家有利的因素，也顧不上吃東西，腦子裡飛快的思考起來。

對婆家的情況，馬素雲了如指掌。兩位老人一輩子土裡刨食，根本不可能認識中醫院院長這麼有身份的人。至於老四兩口子，在馬素雲看來，都是農村娃出身，雖說讀書好吃上了公家飯，但在人際關係上，到底比不了城裡人，更別提認識白院長這樣的大人物了。

馬素雲心裡認定，唐青梅能拜白老為師，除了林浩輝這個京城來的老親幫忙外，她再想不出，家裡誰能有這麼大的本事。老四家肯定是沾了林叔的光，才讓唐青梅一個小丫頭，拜到大人物白院長門下。想完這些，馬素雲又怨起了公公婆婆，像這種好事不緊著家裡的孫子照顧，卻便宜了一個丫頭片子，真真是老糊塗了。

馬素雲腦補完這些后，便思量起來，後面要怎麼做，才能緊緊抱住林浩輝的大腿，為幾個兒子尋找好機會。她決定初二過後不急著回市裡，除了回娘家外，一家人在老家待著，好好和林浩輝溝通一下感情，看看能不能把二兒子曉軍介紹到白院長那裡，讓白院長收他做徒弟。再讓林叔培養一下小兒子，讓曉輝跟他學寫毛筆字。

至於馬素云為啥沒考慮過大兒子，因為十八歲的唐曉林已經高中畢業，於七月份在工廠工作了。

俗話說的好：「老婆是別人家的好，孩子是自家的棒。」馬素雲也不例外，怎麼看都覺得自己兒子比別人孩子聰明，如果能得林叔舉薦，讓白院長收二兒子當徒弟，或者讓林叔指導兒子學寫毛筆字，兩個兒子肯定都比老四家裡的小丫頭片子強。公公之所以誇獎唐青梅，肯定是偏心老四家的成份居多，不然一個不到六歲的孩子，能有多大的本事，哪有公公說的那麼邪乎！

二媽楊雪表面上倒還好，臉上面帶笑容，露出一幅很為侄女高興的表情。她跟婆婆、兩個妯娌和幾個年齡小的幾個子侄們坐一桌，當著唐奶奶和林雨的面，以長輩的身份，說了兩句表揚唐青梅的場面話，靈活自如的便應付過去。至於她心裡是如何想的，只有她自己清楚，別人從她的表現上，根本發現不了什麼不妥。但唐青梅卻和別人不同，不論誰掩飾的多好，也別想騙過她的感知。

從二媽楊雪的身上，小丫頭體會到強烈的嫉妒和濃濃的不屑。做為唐青梅的長輩，楊雪不但沒為侄女感到高興，而且還對公公誇獎孫女的話語嗤之以鼻。對唐青梅得拜名師的際遇，更有說不出的嫉妒。心裡暗自吐槽：一個從小長在農村的柴火妞，憑什麼就能得拜名師？真真是走了狗屎運……因為要顧及自己的美好形象，她將這些想法都放在心底，臉上一直維持著恰到好處的笑容。

能夠感知的唐青梅，暗呼二媽段位高，妥妥一個「假面人」，要是去當演員的話，肯定能得個最佳表演獎，面子功夫簡直做的太好了！

幾位小爺和叔伯們對唐青梅小姑娘讚不絕口，誇獎的話不要錢似的往外冒，讓經歷過大世面的她害羞不已，只好躲在了唐奶奶身後。大家見小丫頭那幅害羞的樣子，都忍不住大聲笑了起來。

「爺爺，快叫小爺爺、伯伯和小爸們吃飯，不然菜一會就涼啦！」唐青梅紅著臉，小手搖了搖唐老爺子的胳膊，連忙轉移大家的視線。

「大家趕緊吃菜，不許再笑青梅寶貝，不然我們的小公主可就生氣嘍！」林浩輝沒等唐老哥說話，便端起酒杯，敬了三位老兄弟一杯，讓侄子們放開吃菜，替自己的心尖尖孫女打起了圓場。

很快大家便酒足飯飽，三位小爺和兒子們沒有多待，畢竟各自家裡都還有一大家人等著。大家和兄嫂伯娘告了別，各自朝家裡趕去。

送走了兄弟和侄子們后，唐老爺子老兩口不由悄悄鬆了口氣。過完年，唐奶奶已六十九歲，老爺子也六十有六了。歲月不饒人，兩人畢竟上了年紀，雖然孫女唐青梅經常給他們倆調理身體，但比起前幾年來，到底少了些精神。何況年前家裡的各種活計，連年輕人都累的夠嗆，更別提忙了好幾天的兩位老人家。

幾天的忙碌，到三十這天吃完年夜飯，終於告一段落。收拾完灶房后，全家人高高興興的聚到唐老爺子房裡，按照關中的地方風俗準備守歲。

唐老爺子、林浩輝、唐孝儒兄弟三個、唐曉林、唐曉軍和唐曉海一共八人，圍坐在老爺子房裡北面的方桌旁。桌上擺著水果、香煙、水果糖和各類乾果，還有茶壺茶缸和茶杯。五個大人喝茶的喝茶，抽煙的抽煙，不時的拉著閑話。三個半大小子坐在旁邊，老老實實的聽大人們聊天，嘴裡吃著桌子上東西的同時，還不忘時不時的給長輩們面前的茶杯或茶缸里續上茶水。

唐奶奶抱著唐曉凱，領著唐曉光和唐青梅上了熱炕，炕沿上擺著個竹編的籮籮，裡面裝滿了瓜子、花生、大棗、核桃和水果糖。婆孫四個正擠在一起，老太太面含微笑的坐著，聽唐曉光和唐青梅嘰嘰咕咕的說著什麼，一幅心滿意足的樣子。

唐曉凱坐在奶奶懷裡，睜著一對大眼睛，盯著莫生的哥哥和自己姐姐看，好像努力想聽明白他們倆說的什麼，只是那懵懂的樣子卻出賣了他，讓大家都知道了，他什麼也沒聽懂的真相。

三個媳婦和大孫女唐曉鳳坐在炕沿上，具體位置如下：林雨挨著東炕頭的唐奶奶，一會看女兒和侄子兩人說話，一會看兒子和哥哥姐姐互動，又看到婆婆愛憐的給孫子孫女們遞吃的，不時露出幸福的微笑。馬素雲坐在靠櫃一邊的西頭炕沿上，懷裡抱著小兒子唐曉輝，將自己的注意力，都放在吃乾果和水果糖上面。四歲的唐曉輝不停的在媽媽懷裡哼哼嘰嘰，想吸引媽媽的目光。楊雪和女兒唐曉鳳坐在火炕炕沿中間，母女二人不時用普通話低聲交談，沒人留意她們倆在說什麼。

經過了昨天發生的事情，妯娌之間顯得有些怪怪的，三個人各坐一邊，各自忙各自的，沒有一點聚到一起拉話的意思。人心就是這麼怪，一旦有了隔閡，便很難再親蜜起來。

很快就到了晚上十點多鐘，家裡兩個年齡小的孩子，唐曉輝和唐曉凱已經睡著了，唐奶奶便讓三個媳婦，帶上自己的孩子各自回房。唐曉光和唐青梅兩個玩的正好，不願跟媽媽這麼早回去，非要待在奶奶房裡，和家人們一起守歲。大人勸不動他們，只好隨他們去了。

兄妹二人一直玩到十二點多還不睡覺，在唐奶奶的強力振壓下，兩個小傢伙才脫了衣服，晚上留睡在唐奶奶房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