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我的小錢錢去哪了？

雅意作了個復盤——今年一年竟然又是分文不剩。她一路盤算著這錢都花哪去了？她雖說工資看起來不錯，但平均下來一天也就是兩百多。這些錢要租房子、吃飯、零食、人情、交通、購書、護膚、娛樂、醫療、保險、生活用品、電子產品...雅意不願意為難自己，畢竟生活過得太差，影響身心健康。

手機、電腦這些天天得用的電子產品，向來一分錢一分貨；這個月撥了幾顆智齒花了大幾千；平常日子又少不得買些水果、維生素、鈣片等補劑，一個月幾百，一年又是好幾千；儘管護膚品、化妝品都是打折的時候購入的，可一個月下來也得300左右的支出...件件落到實處，分攤下來又是赤貧。每筆開銷明明都在精打細算的結果，為什麼到頭來還是沒錢啊？

想到這，她沮喪的心情變得更加沉重了，生活真難啊。媽呀，那些買房的人怎麼是怎麼把錢省出來的？

大雪那邊的情況也好不了多少，她的生活品質比雅意要高得多，再加上廣州的生活開支本身就大。她倆就這個問題足足聊了一個鐘頭。結論就是：沒有房車、沒有存款的生活就像走鋼絲，隨時要粉身碎骨。

記得年初的時候，她們倆就琢磨過攢錢這個問題。大雪當時信誓旦旦地說一個月只花3000，包括房租吃飯在內。後來隔了些日子把標準提高到了4000，然後又是5000，最高的一個月甚至花了一萬六！

計劃常常有變，硬性的突發消費無處不在，反正就是沒錢存。

她們逐一分析哪些錢該花，哪些錢不該花。便宜的房子一個是地理位置不好，上下班花費的時間長，一個人最寶貴的就是時間，這個錢不能省；皮膚非常重要，太差的護膚品效果幾乎是一點效果都沒有，所以這個不能省；飲食乃氣血生化之源，吃得差體力就跟不上，相當於車子的汽油，省不得；經常用的東西像牙刷、毛巾、牙膏...不能用太差的畢竟這個省也省不了多少錢...結論就是：挨個盤點下來是一樣都不能省。

節流不行，那就只能開源了。大雪到處找拉關係找案子做，不管客戶有多煩人，多神經質她都接；雅意則加入了更多寫稿群，一下班就去搶單。結果是接單時有多興奮，幹活時就有多痛苦。

儘管如此，大雪在某些時候有種天然的冷靜自持，這一直讓雅意很羨慕。雅意近段時間幾乎對碼字喪失信心，過去她曾經把碼字當成一項神聖的事業。如今幾乎要登時立下誓言：等有錢了，再也不寫這勞什子稿件！一個字也不寫了。

成長這麼慢，賺錢這麼難，愛情更是可遇不可求。以前那些靠抖機靈，靠著碰運氣就能如願以償的時期徹底過去了。

雅意開始理解那些世俗上的失敗者了。這種彼此接受的原因是——雅意終於開始明白她永遠不可能像自己所幻想的那樣出色。她甚至還不如那些自己曾經瞧不起的人，至少人家嫁得比她好，吃穿用度都比她精緻、講究。

李銀河教授說過的一句話：「愛情發生的概率微乎其微。」

這令雅意一下子想到了對自己有表示過好感的張家明和劉啟明，他們之所以對她好，大抵上也並非是因為愛吧。在他們有限的擇偶範圍內，雅意是性價比較高的那一個而已。她長相過關，性格獨立不用人操心、能夠養活自己不必花他們的錢。婚後就是一個現成的勞動力，包賺不賠。接著，她又聯想到曾經在凌風和佳期身邊短暫出現過的男生，也屬於同種情況。同學鍾伶俐一向具有忍耐精神，可也不止一次說過後悔結婚。在婚後的生活中她並沒有享受到多少歡愉，卻不得不承擔起家庭的責任，整個人動彈不得，反而羨慕起雅意來了。大雪儘管是廣州本地女生，但家境並不好。父母年邁多病，一家3口人擠在45平米的小房子里。條件稍好的男生在了解到她的真實處境后，都選擇退避三舍。

這個世界似乎對像雅意這個階層的普通姑娘完全封閉。她們曾天真的以為讀了大學便可以把握自己的人生。能夠憑藉自己的聰明才智在事業上力挽狂瀾，用人格魅力征服優質的異性，在愛情中享受快樂與甜蜜。事實上，她們要到很久才會明白，愛情並不曾發生，事業只不過是一項勉強糊口的行當而已。

似乎所有單身人士都有一種劣根性：雖則自己身有隱疾，卻總是在等待完美男/女人的降臨。現實生活中遇見的人永遠不值得我們終身相許，因為我們愛的其實只有自己。

曾經以為只要得到功名，愛情會像空氣一樣容易。男人便會得欣賞到自己獨一無二卓爾不凡的內在魅力。現在看來，所謂事業根本就是個笑話。想要未來活得好，就得先過好現在。而她們的精力連現在都過得支離破碎，哪來還能談什麼將來？平凡如斯，在這個世俗的世界，既拿不到功名，愛也早已睡著。漸漸地皮膚松馳，身材走樣，眼神不再年輕。她們在日漸稀薄的空氣中感到窒息。總是覺得生活好苦，每分每秒都不能讓人滿意。

其實所有的困境題，總結下來其實只一個——缺錢！

如果有錢，40歲的年紀可以將身體維持在27/28歲。愛情更是觸手可得，誰會不喜歡長得年輕漂亮的富婆呢？失戀后就喝最貴的酒，黑松露吃到撐！發條微博昭告天下，讓全世界陪自己一起悲傷哭泣。寶貴的青春可以用來做自己喜歡的事，而不是擠在寫字間苦哈哈的賺取三餐一宿。還可以叫上閨蜜一起去玩樂、旅行，體驗高空飛翔...體驗世間所有沒有。縱你志向再高，才華再甚，惹是沒錢，也不得不給人點頭哈腰的，一來一去，一年半載下來就成了庸才。

但是偏偏自己就是沒錢，很可能這輩子都是窮鬼，甚至房子都買不起，死的時候連個落角之處都沒有。身邊又儘是些勢利小人，無時無刻不在他們勢利的眼神下生活。天啊，這一生簡直是悲慘他媽給悲慘開門，悲慘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