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一分之差

不知不覺一個月又過去了。伶俐打開成人教育的網站查詢上次考試的成績——197分！差3分就能拿到1000元讀大學的名額。現在就因為這3分之差，她要多花4000元，才能拿到成教文憑。

她好似膝蓋中了一劍，心裡撥涼撥涼的。再也按捺不住衝動，給雅意打了電話，又哭又笑地把事情說了一通。

「買買提，我記得上學那會你也是差2分就讀了本科。」雅意在電話頭不住惋惜。

「對啊，怎麼這麼倒霉。考試永遠差這幾分。」

「那你打算怎麼辦，明年重考嗎？」

「不了，明年重考萬一題目更難呢？算了，5000塊就5000塊吧。學歷這個事我也不想再拖了。之前就是老是猶豫，現在拖到我女兒都上幼兒園了也沒落實下來。再一個是，我想留點精力考那個會計證。上周花了688買學會計網課，本來就時間就不寬裕。如果還要準備兩門考試，怕是兩頭都落空。」

「贊成。精力有限，專攻一門會更有勝算。」

「哎，不過我還是很肉痛。成人教育和會計網課加書本費一起都去到六千多了。我老公一個月才四五千，今年又休息了兩個月。過段時間又快過年了，再省3000塊還是要的。這等於一萬就沒了...上個月我老公他爸又跑過來借錢，你說他借了哪有還哦。給了他3000以後，我老公他媽又跑過來也要了3000。他們都離婚十幾年了，兩個人還像小孩一樣比來比去的，也不考慮下我們的處境。我真是氣死了，今年不但沒存到錢，還從銀行提了一萬二出來做生活費。媽呀，我總共才2200塊的存款。要不是我看得緊，這最後一萬都沒了。」

雅意一驚，坐在沙發上捏著手機，有點兒無所適從——原來一年又快過完了。她從來沒有像今年這樣覺得時間如此之快。彷彿還是剛過完年回來才過三四個月的樣子，怎麼一年又過去了？是不是自打過了25歲以後，日子就會過得特別地快？雅意回顧這一年，事業停滯不前，找男朋友的事更是毫無進展。除了年齡往上漲了一歲，在擇偶時劣勢愈發明顯外，別的就沒了。

聊著聊著，彼此都心不在焉，閃爍其詞。雅意嘴裡突然冒出一句話：「獨個坐在人生的寒風口上「享受」又干又硬的晚餐。」

聲音很輕，對方沉默了一會，雅意以為伶俐沒有聽到，剛想開口卻聽筒那頭的聲音：「說得對「，頓了頓又補了句，」過去的人生沒有輝煌，以後也不會再有了。」

掛斷電話后，雅意打開筆記本寫下了一段文字：

我想起——好像還是在不久之前——自己和伶俐還有其他同學坐在學校的籃球場休息區。喝著冰涼的飲品，愜意地看著男生們在球場上奔跑跳躍。那晚月光明亮皎潔明亮，梔子花香伴隨著清涼的夜風在操場上輕柔的飄曳，彼此或靠或坐，影子在地板上輕輕地晃動著。有一兩分鐘的時間，誰也沒有出聲，清甜涼爽的飲料劃過舌尖，閉上眼睛就能聽到花開的聲音...往後再也不曾有過那樣的場景...

最近幾天不知是生理期還是其它原因。雅意總是心緒不寧。擠地鐵時光是看到洶湧的人群就莫名地火冒三丈。事業、愛情沒有一件事順心！做什麼都要等。無論是進電梯、吃快餐、過馬路還是找對象...

佳期買了張瑜伽墊天天對著視頻練習半小時。她要趁馮宇不注意的時候悄悄把身材練好，這樣他就能收穫一個越來越漂亮的女朋友；b站上的美妝、美搭博主一口氣關注了十幾個；購物車裡也全是衣服包包化妝品。她下定決定要同過去那個土氣的自己一刀兩斷。她要用事實向馮宇證明，自己能與他匹配！關於他們的交往，同學群里也不乏一些略帶酸澀的言論。表面上是祝福與羨慕，實際卻暗示佳期有點高攀了。好在佳期一向抗壓能力強，不在乎這些無聊的話語。不過為了心愛之人，自己的外形當然不能鬆懈！運動美妝統統支棱起來~

大學時期，佳期同宿舍的室友小婷就一直暗戀馮宇，她間接從小婷口中得知了馮宇許多事情。馮宇家露台望去可以清楚地看到落日餘暉；馮宇喜歡吃蛋餃，不愛吃豆腐；馮宇最喜歡的顏色是天藍色；馮宇父母都在體制內工作...

那個時候，作為」晚熟「的佳期，還不太懂愛情。雖然對愛情抱有憧憬，卻沒有真正喜歡過誰。馮宇偶爾也約小婷出去玩，但大多數是一幫人，當時，佳期作為陪襯也加入過幾次。具體的情形已經沒多少印象了。只記得有一次洗完澡，自己被小婷拉著和馮宇他們去了的一家燒烤店小酌幾杯，當時喝的都是便宜的啤酒。

後來小婷畢業沒多久就結了婚，再次見面時已經是孩子他媽。馮宇的事業在同學之中也算是比較順利的。大學畢業收到了大公司的offer，跟著行業一路高歌猛進。談過兩任女友，都沒能修成正果。當馮宇提出交往的要求時，佳期簡直令人有種受寵若驚的驚喜感。

凌風下班后無所事事地走在大街上。晚風迎面吹來，她張開手臂感受著這份愜意。今天快下班時，老闆找她談話。認為她在公司這幾年表現突出，對公司的人員穩定起到了不可或缺的作用，決定給她加薪3000元。凌風看著銀行卡里不斷上升的數額，心頭喜滋滋的。雖然自己目前還沒有男朋友，但有什麼關係，自己一個人自由自在不是也很好么。路過櫥窗時，凌風在鏡子中看到了自己——

嬌小的身材，烏黑的盤發，小麥色皮膚，客觀而論凌風五官屬於中等偏上一點。體態嘛，略顯穩重。衣著也談上不時尚。呃，若是白皙纖細，凌風不失為小美女一枚。但偏偏身上這十幾斤的肉就是怎麼減也減不下來。不過，她從來不認為自己已經老了。

「嗯，不錯。」凌風眼神堅定地對著鏡子中的自己說。接著突然出現了一個陌生男人的身影，似乎還朝鏡子中的自個笑了笑。凌風隨即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邁開腿轉身就走，連看也不看對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