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歡笑渡

「思庄！」一道清雅的男音傳來的，思庄猛的站起身，放下錠銀子，沖江奕歡行了一禮，匆匆道別，奔向那燈火闌珊處的青衣少年。

江奕歡往那個方向看了一眼，認出那少年是香滿樓里的小倌兒，不自覺地皺了皺眉頭，心道這女子怎的和樓里的人出來了……切莫將她帶壞了……

正想著，對面的長安嘿嘿一笑，沖他勾了勾手指。江奕歡明了，稍稍向前探了些。

只見長安站起身，彎腰，在他耳邊說道：「江師兄放心，我師姐……是……是有分寸的人，她可是我大師兄的……嘿嘿。」

江奕歡一驚，什麼也沒聽進去，只覺得她溫熱的氣息噴在耳邊，酥酥麻麻的，攜著酒與女子的香氣，不禁讓他有些臊。

他輕咳一聲，縮回身子坐好，臉微紅，將思庄留下的銀子推到長安手邊，移開目光。

「咳……你師姐留下的銀子，你且替她收著吧，賬……我已經結了。」

「嗯？你何時結的？我怎麼沒看見？」長安接過錢，懵懵的。

江奕歡不禁笑出了聲。

「你現在，估計連我是誰都看不清楚了，怎麼會看見我結賬？」

長安不滿，嘟起了嘴，喃喃道：

「我又不是瞎子……」

隨即定定神，看向江奕歡，雖然腦袋還是止不住地晃悠，但眼神卻是很堅定。

「你……你是江奕歡！我當然，當然認得……」

江奕歡先是一愣，隨即笑開了，站起身，走到長安身邊，將她扶起，讓她靠在自己身上，往人潮中走去。

「江奕歡……你應該多笑笑，你笑起來……真好看。」

而且，我喜歡。

江奕歡聽得臉微紅，低頭抿了抿嘴，酒窩淺淺的，略顯靦腆，但扶著長安的手卻是緊緊的，手臂上傳來的力量，讓長安莫名有些心安。

「砰」煙火升空，碎如星辰，星星點點細碎的光飄下。長安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響驚到，後退了幾步，正好撞進江奕歡懷中，長安抬眸，看進那雙清澈的眼裡。煙花仍在耳邊綻放，將他們的眼染上塵世的繁華，他們把彼此望進眼中。她像一道光，將他畢生照亮。他是一柄利劍，護她一生安好無虞。

一種莫名的情愫，在他們眼底盡升，在這芳華之年。有些許措不及防。

卻是三生有幸。

「兩位，要猜燈謎嗎？」一道蒼老的聲音自耳邊響起，兩人同時回過頭去，是一位賣燈籠的老人，燈籠上寫了字，許是他說的燈謎。

長安挑了一盞，盈盈一盞琉璃掛，上頭寫著：

「自古紅顏多薄命，處處被人刁難，只因送往迎來，含羞吊在門前。」

送往迎來……送往迎來……長安思略了許久，忽的眼前一亮，隨即她抬頭看江奕歡，正巧，他也低頭看她。

「猜出來了嗎。」江奕歡收回目光，看著亮起的燈籠。

「嘿嘿，簡單！」長安晃頭晃腦。

「含羞吊門前，便是謎底。」江奕歡接過話，含笑地看向長安。

長安聽了，很是高興，許是酒勁上來了，竟晃著頭跟了句：「山河不足重，重在遇知己。江師兄乃知己也！」

隨著她的頭一晃一晃的，她耳上的吊墜撞擊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響。

江奕歡扶住她搖晃的腦袋，替她扶正發間的花釵，在他的手觸碰到那多白玉蘭時，他微微停頓一下，隨即放鬆下來，眼底的笑意更濃。

「這釵……竟是到了她這裡……也罷。」

「恭喜二位，回答對了！」那老人沉默良久，想明白后暗自讚歎，取出一盞精緻的蓮花燈。

「二位可自行到蓮河放燈。」老人笑盈盈的。

兩人同時伸手，想要去接那盞燈，手相觸的一剎那，燈光與煙火彷彿都失去了顏色。他的掌心溫熱，她的指尖微涼。

長安先縮回了手，有些驚，有些羞。

江奕歡笑了笑，蓮花燈上的光映在他臉上，顯現出他的酒窩，淺淺的，很好看。

長安拍了拍暈乎乎的腦袋，任由江奕歡扶著她到蓮河邊去了。

他們走後，燈籠攤里探出了個小腦袋，捂住嘴，笑嘻嘻的看著他們的背影。

「爺爺，那個燈謎到底是什麼呢？」

老人看著他們遠去的身影，目光悠長。

「傻孩子，就是這燈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