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二舅和流體動力學

快樂永遠短暫，小遊艇突然劇烈地搖晃起來，打碎了林海的夢，只聽見二舅大叫著「媽的，船大就了不起呀，嚇走了老子的魚」二舅一邊罵罵咧咧一邊把一罐空啤酒瓶扔向空中，林海鑽出帳篷，原來一艘大貨輪正駛過小遊艇左側，被貨輪犁開的浪頭奔涌而來，小遊艇不停地搖晃，林海睡眼朦朧有點踉蹌，看著二舅張牙舞爪的樣子，哈哈大笑，說「二舅，運氣好運氣好，我們的小船沒有被吸過去，不然小船要被撞沒了」「啊？小船還會被吸過去，就像吸鐵一樣，這是哪門子歪理學說？」林海看著二舅，想著二舅讀了一年初中就輟學了，尋思著怎麼把流體動力學的初級知識給二舅講明白，只得支支吾吾地應道：「這個嘛，怎麼說呢？」一邊從帳篷的邊緣撕下兩根布條，拉起二舅進到帳篷里，一手拿一根布條使其豎直，然後嘴巴對準布條中間的空擋，說「如果我向中間吹氣，你覺得布條會怎麼樣？」「當然是被吹開了，吹成一個八字，這還用說嗎？」「嗯嗯，那就眼見為實吧」，林海也不廢話，直接吹了起來，二舅瞪大了眼睛，突然用手使勁拍了幾下腦殼，詫異道：「怎麼是這樣？沒有被吹開，反而布條向中間靠攏。」「是的，二舅，你知道布條中間是空氣，空氣是這樣，那水也這樣，因為它們都是會流動的，科學上統稱流體，這門學問叫流體動力學。」林海知道跟二舅講氣壓液壓，他也不懂，所以：「二舅，你知道大科學家錢學森是吧，搞火箭導彈的，火箭導彈就跟這個有關」「噢，大學生就是大學生，懂得多，也能夠賺大錢，怪不得白狐狸每天罵她兒子，罵他不好好讀書，將來只能喝西北風」「二舅，白狐狸是誰？」「白狐狸就是那個┅┅」二舅變得有點結巴，「沙河拐彎那裡，開理髮店的，每天把個臉塗得像白牆壁，就像封神榜里的白骨狐狸精」林海心想，白骨精就是白骨精，狐狸精就是狐狸精，二舅把西遊記和封神榜攪合在一起，也是一種民間融匯創新吧，林海緊盯住二舅閃縮的眼睛，笑著說：「二舅，你不會看上白狐狸吧，狐狸精有沒有勾住你的魂靈呀」「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你二舅是個什麼樣的人呀，哪會被白狐狸勾走魂靈。」

二舅在風中喋喋不休，林海也不多說，看看天色已晚，說了聲「打道回府吧。」二舅很聽話，麻利地收拾好釣具，發動小遊艇，小船便向山外山急駛而去，最後攏靠在東邊碼頭，系纜繩泊好小艇，林海拎著二舅為他裝好的塑料桶，裡頭的虎頭魚，黒鯛還在海水中撲棱著，他走向北沙灘堤壩，二舅好像跟在他的後頭，但是走著走著在沙河拐彎處，林海轉頭一看，二舅已經不見蹤影了，隨他吧，二舅本來就神龍見首不見尾。他也默默地走到了一個有香樟樹的庭院，樓上看書的夏楚楚首先看到了他，興奮地喊道：「林老師，你去釣魚了呀？都有什麼呀？」「你自己不會下樓來看呀」林海對著夏楚楚笑笑說，這時，夏琳也聞聲出來了，看著戴了太陽帽，穿了運動短褲的林海，抿著口笑了笑說：「釣魚郎回來了呀，看看都有什麼？」林海把塑料桶拎起來，一下子統統倒入洗碗的石槽里，濺了一身海水，幾條褐紅色的虎頭魚不甘心，從石槽里跳躍出來，正好落在夏楚楚的腳邊，夏琳喊叫著：「夏楚楚，抓魚，抓住它」，只見夏楚楚拿了個小塑料盆，不慌不忙像滔水一樣，滔起了兩條還在掙扎的虎頭魚。林海對夏琳說：「小姑娘蠻聰明的，虎頭魚魚棘有毒，不小心被刺的話手指會腫的」。夏琳戴上橡膠手套，開始用剪刀剖鱗殺魚，夏楚楚對林海說「林老師，我們去北沙灘走走好伐？」「噢，難得你有這個雅興，走吧」「對了，小菊阿姨，人呢？」不等夏琳回答，夏楚楚就接了話「外婆去辦喪事的人家幫廚了，她們有一個Team，外婆是Leader」「哈哈，英語不錯呀，哪家死人了？」「好像是岩石坑的永品伯，種小青菜的，他種的小青菜最鮮」夏琳抬起頭回答：「你們去散散心也好，太陽落山了回來，吃夜飯」「好的，我要吃虎頭魚豆腐湯」夏楚楚挨近林海一邊走出院門，一邊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