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你:一切安好
等我推開出租屋的門,門口放著兩個拉杆行李箱,一個大號背包。餐桌上放了兩根油條,一隻茶葉蛋,一碗豆漿,還有一小碟海帶絲。
黎羽瑩從洗手間走了出來,看著我,語氣溫柔道:「趕緊吃飯吧,我已經吃過了,從今天開始,下班我就不回來住了,以後也不會回來了,以後你要照顧好自己!」
我沒有作聲,又瞥了一眼放在門口的行李箱,心裡自然明白,黎羽瑩說的不回來,已然是要跟我分居了,至於是不是去和那個大鼻子董建去同居,我也不知所以。
我晃了晃昏沉沉的腦袋,拖著依舊疲憊的身軀走進了洗漱間。這一晚上也就睡了四五個小時,因睡姿問題導致頸椎一直隱隱作痛。
簡單的洗漱完畢,我走到餐桌前坐下,拿起油條便吃了起來。這間屋子以後就是我自己住了,這也意味著眼前這份早餐是黎羽瑩為我備的最後一頓早餐、最後一頓飯!
我以沉默的方式表明了自己的態度,表情上顯得一切都無所謂,可是一股失戀的痛楚狠狠地撕裂著我的神經,捶打著我本就惶恐的心!黎羽瑩的離開也就意味著從此我又回到單身,從此衣服沒人洗,飯菜沒有人做,我喝多了再也沒有人照顧,從此這間出租屋變得會無比的冷清、凌亂……
不過也還好,從此,在這間出租屋裡我可以隨意吸煙,隨意的熏酒,隨意的搖滾吉他,也再不會人管我,我會比以前更自由。我以種種牽強的理由安慰著自己,使自己的內心不在那麼的疼痛!
「房子租金我才交了兩個多月,交了一年的,你可以安心的在這裡住著。不過水電費是一月一交,月底記得看一下電錶和水表,早些把錢交給房東李大媽,不要讓李大媽催,一次兩次的還行,總是讓人家催的話顯得不好。你秋季的衣服我全幫你整理出來了,就放在衣櫥的第一個櫥櫃里。我昨天在樓下超市買了三十斤挂面、兩箱康師傅速食麵、五包啤酒,兩條利群。冰箱里凍著五斤豬肉片,十包榨菜,豬肉凍著不會壞。挂面記得放在櫥櫃里,不要碰到水,少喝點酒、自己記得吃飯,哪怕煮一包速食麵,下一把挂面,出門時要記得關上空調,空調費電量很大……」
黎羽瑩在我身旁沒完沒了的嘮叨著,這情景就像是一個要遠行的媽媽對兒子的種種囑託,種种放心不下!
對於黎羽瑩這一次的婆婆媽媽,我意外的並沒有感覺到心不耐煩,而是內心更加的痛楚!我把剩餘的大半根油條塞進嘴裡,又夾了點海帶絲,然後大口咀嚼著,最後端起豆漿,低著頭輕輕吹了吹,然後慢慢的喝了起來。
豆漿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買回來的,現在已然是涼透了,我吹豆漿只不過是為了掩飾我慌亂的神態,疼痛的心。此時我的眼睛已經泛紅,鼻子也開始泛酸,我知道黎羽瑩對我這一次的嘮叨意味著什麼!
「上班快要遲到了,你趕緊喝完,我們要去上班了,你還要幫我拿行李。」黎羽瑩抬頭看了眼牆壁上的掛鐘,終於因為時間而終止了對我本無休止的嘮叨。
我也抬頭看了眼掛鐘,接著兩口喝掉碗里的豆漿。
黎羽瑩起身拿起碗筷去廚房刷乾淨,又把海帶絲放回冰箱。這一系列動作嫻熟依然,一氣呵成。
我走到門口,背上雙肩包,提上兩個行李箱,直徑朝樓下走去。兩個行李箱加上背包足足有百十來斤,我一口氣便提到了樓下,喘了幾口粗氣,然後拉著行李箱來到了小區前的公交站台,點上一根煙,在這裡等待著公交車,也等待著身後的黎羽瑩!
黎羽瑩很快追了上來,從口袋掏出一張面巾紙遞給我道:「擦擦汗。」
我接過面巾紙,在臉上抹了一把,然後故作隨心的問了一句:「是去董建那裡住嗎?」
「嗯!董建知道我懷孕了,他說愛我,他想和我結婚!」
我的心再次被撕裂,儘管黎羽瑩說的如此的輕描淡寫,也儘管我已經猜到了結果,可是這話被黎羽瑩親口說出來就意味著我的猜想得到了驗證!這個陪我同居了兩年多、照顧我兩年多的女人,從此和我也再無瓜葛!
我依然強裝無所謂的吸著煙,等待著公交車的到來。事實上與黎羽瑩造成今天這種結果是我一手造成的,也是不可挽回的!
一支煙的功夫,便看到駛向酒店的公交車從拐角處奔駛過來,停在了站牌前。這回我與黎羽瑩各自拎著一個行李箱進了公交車,我在前她在後,她把早就準備好的硬幣投進箱子,然後在我邊上做了下來。
一路沉默,約十分鐘的車程,便到了酒店前的站台。
放下行李箱站在站台前,我又關心的向黎羽瑩問道:「董建有車,為啥今天不來接你?
黎羽瑩輕輕將鬢角處髮網外的一縷散發套進髮網里,然後對視著我回答:「董建不知道我們的關係,我只告訴他我們租住在一個小區,下了班是不錯的朋友!所以我不敢讓他接我,只是告訴他,我這兩天就搬過去與他同住,行李就麻煩你幫我!」
「呵……你還真是心思縝密呀,要是讓董建知道我們的關係回怎樣呢?他會不會因此而不要你了?」對黎羽瑩,總此刻除了傷痛,也感覺到了心灰意冷,於是嘴瓢的挖苦到。
黎羽瑩聽到我的挖苦,情緒顯然有點激動,她用祈求的眼神看著我低聲道:「趙辰,董建很愛我,也很珍惜我,希望你成全我們,不要破壞我們的關係!」
「艹!老子不愛你嗎?你丫賤貨給老子帶綠帽子,還讓老子替你保密?」我終於沒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竭斯底里的爆出一句粗口!
黎羽瑩此時情緒也很激動,她的眼睛已經含有淚水,但一點也沒有因為我的暴怒而感到膽怯,而是卓卓逼人的向我質問道:「趙辰你真的愛我嗎?趙辰,你懂什麼是愛嗎?但凡你要對我負一點責任我也不至於懷上董建的孩子!我都已經29了,再過幾年都快成了黃臉婆了,而你幾時才能娶我?又拿什麼來娶我?」
面對黎羽瑩卓卓逼人的強勢反問,我的氣勢瞬間慫了下來,低下了頭,帶著最後一絲不甘向黎羽瑩問道:「那你……愛他嗎?」
「我本來愛的是你!」
黎羽瑩給了我一個不算答案的答案,掏出一張面巾紙揉了下泛紅的眼圈,然後摘下我背著的書包背上,拉著兩個行李箱直徑向酒店走去!
當黎羽瑩走過酒店前的停車場,轉身站在大堂門前向還愣站在原地的我大聲喊了一句:「你要照顧好自己!」然後轉身,毅然決然的邁步進了酒店大堂!
我望著黎羽瑩那高挑的背景,心裡默默的回復了一句:「祝你一切安好……!」然後雙手插兜,進了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