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竹園詩會

午後，未時。

蓮溪鎮南山竹園。

今年青蛙節詩會在南山竹園舉行，午食後燕季來匆匆趕到南山腳下一個竹園。

竹園主人是一位隱退閑居於此的名仕——蘇老。蘇老愛詩愛酒更愛竹。

竹園依山傍水，蘇老以竹造園，以竹為景。

竹園正中央修建了一個圓形大竹亭，以大竹園為圓心，圍繞大竹亭百步之距內又修建了八個小竹亭。

小竹亭均勻設在八方，像八卦陣分佈。

大竹亭與小竹亭之間，小竹亭與小竹亭之間，亭亭相望，曲徑相通。

曲徑小道兩旁，蘇老種花、種瓜、種菜。

清澈的溪水環繞竹亭，咚咚作響。

每個竹亭或掛竹笛、竹簫、竹箭，或擺竹筐、竹籃、竹簍，亭內設有數張桌、幾、竹椅。

木桌上備了筆墨紙硯，香爐已點，煙氣裊裊，木桌右側一小茶几上擺有蜜餞、酥餅、石榴、枇杷等茶點水果。

參加詩會的才子佳人都到齊了，大約有四十多人，到會人員以東湖縣的書生為主，也有其他州縣來的書生、秀才、舉人，個個書生打扮，氣宇軒昂，都想藉此機會一展頭角，一舉成名。

燕季來三歲識字，六歲通文，九歲熟讀四書，十二歲熟讀五經，是縣城的小神童。十四歲開始參加縣試，連續三年參加縣試，連續暈場三年，便慢慢地從神童神壇跌落，人們對他褒貶不一。

鑒於燕季來曾經的神童光環，他也收到了詩會舉辦方的邀請帖，但燕季來沒有功名，不是秀才，他被安排在一個小竹亭的末席。

燕季來依舊一身白色錦袍，神態不卑不亢，有清高的舉人、秀才、書生認為燕季來這輩子與仕途無緣，投來鄙視的眼神，這些反應燕來盡收眼底，神色平靜。

東湖縣第一才子蕭乃風與張縣尉之子張東之也來參加詩會，他們同坐在燕季來左側的一個小竹亭內，與燕季來隔亭相望，從他們臉上看露出了輕視與不懈之色。

竹園還專門設置了一個女嘉賓小竹亭，女賓亭在燕季來的右側，東湖縣城的名門閨秀崔云云、楊思思、李青青等人帶著冪籬優雅落座。

大竹亭內，隨著朝堂退隱名仕蘇老和德寧府學政入座后，倏地，琴聲乍起，驚醒整個園竹。

琴聲時而如細膩纏綿、動人心弦，時而如鳥語啁啾、蜂飛蝶舞，時而如銀瓶乍破、鐵騎突出，時而如蛙聲音鳴、雷聲陣陣。

伴隨著琴聲，書生們不自覺地開始搖頭晃腦，聽水賞竹，聽琴品茗，吟詩作對，身心俱醉。

一盞茶功夫后，琴聲戛然而止。蘇老用蒼老有力的聲音宣布：「詩會開始，詩會主題詠竹，吟詩規則：遂各賦詩，以敘中懷，或不能者，罰酒三斗。」

蘇老話音剛落，書生們躍躍欲試。詠竹很容易，每個書生都熟悉這個主題，都會詠；詠竹很難，前人多少珠玉在前，極難超越，不容易。

燕季來沒有急於動筆，他在靜靜感受竹園的幽靜、雅緻、脫俗，他在靜靜觀賞竹子在微風吹拂下的臨風起舞、婀娜多姿，他正在享受著「悠然見南山，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田園生活。

記時香在慢慢燃燒，絕大部分書生都寫好自己的詩，詩稿陸續交到大竹亭，蘇老與府學正、縣學正交換著詩稿鑒賞，他們時而搖頭，時而點頭。

東湖縣第一才子蕭乃風也上交了詩稿，回來后得意地看了燕季來一眼。

當計時香僅剩四分之一之時，燕季來動筆了，不動如山，動如雷震，他一氣呵成，行雲流水，寫完吹乾詩稿上墨跡便起身上交到大竹亭。

記時香燃盡，書生們都上交了詩稿，大竹亭內繼續交換著詩稿，小竹亭一片安靜，靜候評價。

「哈哈哈哈！」

忽然，蘇老一陣笑聲打破了竹園的寧靜。

隨後蘇老朗聲道：

「咬定青山不放鬆，

立根原在破岩中，

千磨萬擊還堅勁，

任爾東西南北風。」

蘇老連續吟誦三遍，把詩稿傳給府學正，府學正也鏗鏘有力地又吟誦一遍，感嘆道：「好好好！東湖地靈人傑！人才輩出。」

之後詩稿又傳到了東湖縣學正手裡，詩句的內容大家都已記下了，他想看看到底是誰寫的，看到詩句署名東湖縣燕季來，他滿意點了點頭。

該詩句很貼切燕季來的情況，前兩句說竹子紮根破岩中，基礎牢固，曾經的小神童燕季來受人矚目。后兩句說任憑各方來的風猛刮，竹石受到很大的磨折擊打，它們仍然堅定強勁，燕季來連續三年參加縣試都暈場，功名失敗，受人詆毀、非議，他受折磨打擊。詩中似是在讚美竹石的這種堅定頑強精神，也隱寓了燕季來自己強勁的風骨。不同的人有理解和感受。

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小竹亭內的書生們，雖有不服，但細細品味后，品岀了味道，這詩的確寫得比他們強，都好奇到底是哪位才子的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