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交談

鐘聲敲過十聲，夜晚的h市，展現了它另一幅模樣。

燈火通明，道路兩旁的路燈亮著不刺眼的泛黃燈光，街邊的小店門前門上的招牌開始閃著紅色的光，那一個個亮起的招牌卻在灰塵之下顯得又有些暗淡。像是一場盛大的音樂會開始演唱，街上開始預熱起人來人往的交流聲，隨後是一陣又一陣「誇誇」聲，熱氣從店內師傅手下的鐵鍋中冒出。夜生活開始了！

逛了幾家兒童服裝店，左明在店員的幫助下為小開挑選了幾身合適的衣服，看著那對新衣服不是很感興趣的小開摸了摸肚子，左明才意識到時間有點晚了。

「小開，去吃東西嗎？」由於工作的特殊性，準時吃飯對於左明來說一直是奢侈，這也就導致左明忘了該為小開準備晚餐了。

「好！」小開振聲回答，看起來好像根本不餓，只不過臉上都被開心的笑容堆滿了。

付了款，左明拿過店員打包好的衣服，想著晚上應該吃什麼。

最先浮在左明腦海中的，是那熟悉的速食，擁有隻是吃到蛋黃醬味道的三明治，以及衝上不溫不熱泡出來的只能填飽的泡麵……

「三明治、泡麵？左明啊左明，你怎麼能讓孩子吃這些東西呢！」左明突然意識到，自己以往根本不會過生活，晚上應該給小孩子吃什麼，他根本沒有半點主意。

「小開，你想吃什麼？」

小開突然也犯難了，摸著下巴思考了一陣，才猶猶豫豫地說：「左叔叔，能不能……吃麥噹噹啊？」

麥噹噹，左明看到服裝店對面那紅光閃閃、人聲鼎沸的快餐店，那像是孩子塗鴉般黃色的「m」字，轉過頭來，看見小開微微低著頭、兩隻眼睛一閃一閃的。

「那今晚就吃麥噹噹吧。」

「好！」

……

酒足飯飽后，左明牽著小開走在涼風徐徐的街道上，斟酌了一會，他以柔和的語氣和小開聊起天：「小開，『小開』是你的名字嗎？」

「嗯……院長跟我說這是我的乳名，從我記事起，周圍的人就都叫我小開了。」

「為什麼叫做小開呢？」

「我想想，院長跟我說過，好像是小時候睡覺的時候，我會因為房門關上鬧騰不睡覺，如果把房門開上一條小縫我就睡得著，但是如果把門全部打開的話……」小開這時猛地跳了一下，「那我就會大哭，吵醒其他人。」

「後來也不知道怎麼了，院長就開始叫我小開了。」

摸了摸小開的腦袋，左明看到小開提到院長后，情緒又開始有點低落，心中嘆氣。

「小開，那你以後想叫作什麼呢？」

聽到這個問題，小開沒有回答，反而問左明：「左叔叔，院長是不是姓林啊？」

「對，你的院長姓林……」

「那我就叫做林開陽吧！」小開沒有絲毫猶豫地說出這句話，他抬起頭，看著天上繁星點點，嘴裡又說著含糊不清的話，「我想永遠記住……」

左明不去看小開的表情了，但他也跟著一同抬頭看那滿天的星光點點。

「真好啊，林開陽這個名字……」

……

第二天，惺忪雙眼的小開被一股燒焦的味道熏醒，他揉著迷糊的雙眼從房間里走到客廳外，卻看見廚房裡穿著圍裙的左明正拿著鏟子看著黑黑的鍋爐無從下手。

「左叔叔，你在幹嘛啊？」剛醒來，腦子還十分迷糊的小開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什麼，只是打著哈欠然後又被燒焦味嗆到。

「沒，沒，小開，你再等等，早餐就快好了。」左明賣力地將那黏在鍋上的食物鏟下來，那像是被叫去一同為西瓜守夜的孩子生疏刺猹的動作又帶起了更加濃郁的燒焦味。

「左叔叔，火還沒關呢……」

急忙把火關上，左明又鏟起黏在過上的食物，只不過在這艱難的過程后，得到的是一整塊焦黑的不知名食品。

那塊黏在一起像是工地上一圈又一圈半凝固水泥般的食物，塌在那一個只有兩隻手掌大的盤子上，向外散發著驚恐氣味令人頭腦昏厥。小開心中默默為那個可憐的盤子默哀。

一大一小兩人看著那黑得跟炭一樣的早餐，聞著那嗆人的燒焦味，突然都沒了說話的想法，注意力完全發散了出去。

恍惚了一下，小開才撓著頭說道：「叔叔，要不然早餐還是去吃麵包吧……」

左明點了點頭，心中那句話卻沒有說出口。

「其實這就是麵包，還是我專門一大早起來做的麵包，唉。」

……

十幾分鐘后，用過早餐的小開坐到沙發上，靜等著左明收拾完餐桌。

左明在收拾完餐桌后，從自己的房間里拿出一堆文件，他坐到了小開旁邊。

一份份白紙黑字的文件擺在了小開的眼前，還不識字的小開只看到了那滿紙黑色筆畫以及那一個個紅紅的大蓋章。

「小開，這是你的身份證明，」左明將那最上面的文件拿到小開面前，指了指那文件上的文字，「以後，你就叫林開陽了，住在h市的林開陽。」

「然後，這是你的入學證明，」左明又拿出一張文字中有「林開陽」三個大字且落款處蓋有「希望小學」蓋章的紙張，他聲音輕柔，耐心地跟小開解釋，「小開，每個人都得去學校讀書地。在這個社會裡，讀書是獲得知識最重要的途徑之一，我幫你報名了『希望小學』，希望你能夠在裡面好好讀書，用獲得的知識，去確定自己的理想。」

「小開，這也是你院長所希望，她也希望你能夠腳踏實地地學習，成為一個自己想要成為的人……」

「院長……」小開接過那張入學證明，清澈如湖水的眸子注視著那紅色的蓋章。

「小開……」

「左叔叔，你不用說了，我知道，我會去讀的，我不想讓院長失望……」

左明想起之前和陽光孤兒院院長談過的話，聽到她說過，小開是一個極其喜歡宅在家中的人，對於外出十分的抗拒。想到昨晚小開跟著他東走西走的，又看著此時攥著入學證明的小開，左明心中一嘆，這個小孩子擁有者與外表不符合的堅強和韌性。

看著情緒低落的小開，左明左思右想，終於想到一個能轉移他注意力的方法。

站起身來，左明稍稍離小開遠一點，他走到客廳中心，手心朝外，然後伸出五指，意念一動，五團色彩迷幻的火焰「呼」的一聲冒了出來。

看到那五顏六色宛如琉璃般的火焰，小開瞬間眼中閃爍著好奇的光芒，他一下子從沙發上跳了起來，卻看見左明又是伸出另外一隻手，「呼」的一聲冒出一團大大的散發熱意的火球。那飄浮在左明手上的火球，在左明的意念下，不斷變形著，時而變成憨態可掬的小狗，時而變成調皮可愛的小貓，時而變成胖乎乎的熊貓。

這一下，不只是小開呆住了，左明自己也呆住了。

「怎麼回事，為什麼我對能力的控制又上了一層，這究竟是……」左明心中思考著，他也沒料到自己只是心中一想，火焰就跟著他所想的進行變幻，這是他之前從未做到的。

「太厲害了！」小開驚呼一聲，繞著左明就跑了起來，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如此奇妙的東西，這種未知的東西像是隕石般墜落在小開的腦海中，那掀起的巨大波浪讓小開的腦海中充滿了探索的慾望。

「左叔叔，這是什麼啊！」

「啊，咳，這是能力，又或者說是異能，」回過神的左明收起了自己的能力，表情中卻仍舊有些迷糊。

「異能？」

左明點了點頭，表情重新恢復平淡，他耐心地講解，「因為某些原因，這個世界上多了許許多多有能力的人，而因為個人的緣故，能力會有許多異樣性。」

「擁有能力的人，有的可以像我一樣控制火焰，又或者可以控制水流，還有其他各種奇奇怪怪的能力，有的可以進到別人的夢裡，有的可以變成一頭巨大的恐龍……」

小開認真地聽著左明講解，不時因為所聽內容太過充滿奇幻色彩而發出驚呼一聲。

說到一半，左明想了想，斟酌了語句后，他想要提前為小開介紹這個世界。

「小開，其實這些所謂的能力，都是一種奇特能量所引發的。有的人，不一定會獲得這種能力，相反，沒有這些能力的人，也能夠去做到比這些能力更奇妙的事情。」

「例如？」

「例如，在幾十年前，世界一片混亂，為了不再有人受到傷害、失去家人，有三個強大的人站了出來。」

小開眼珠子骨碌碌地看著左明，等著左明接下來的話。

「那三個傳奇人物，分別是擁有【宙斯】稱號的安德魯·利昂（andrewleon），擁有【焚天】稱號的基蘭·拉奧（kiranrao），以及擁有【元始天尊】稱號的張天封張天師。」

「哇！」雖然不明白那些稱號代表什麼，可這並不能阻礙小開發出驚訝的呼聲。

「在三人之中，張天師並沒有什麼特殊的能力，可他修行的道法以及本身的修為，讓他完全不輸於前兩者。」

「符籙一出，雷罰萬里。」左明的話語鏗鏘有力，他的心中十分嚮往憧憬對那種揮手即是滿天雷霆的強大力量。

聽到這八個字，小開彷彿看到了萬里藍天在瞬間被烏雲籠罩，他像是置身於那片不斷響著沉悶轟鳴聲的天地間，那滅世一般的紫藍色雷電在他抬頭間瞬息而至、毀天滅地！

「張天師後來解釋自己的一身修為，只用了兩個字：『修行』。讀書也是一樣的，積累所獲得的知識，會讓你變得更加的好，能讓你成為你想要成為的人。」說到最後，左明其實還是想要減少小開要去上學的抵觸心理，他不想讓小開死撐著去上學，他想讓小開抱著喜悅的心情去上學。

「好厲害，」小開發表了自己真摯的看法，他點了點頭，認真地對左明說：「左叔叔，我一定會去上學的，我想有一天，也能變得厲害，那樣子就可以一下子就飛到天的另一邊，幫助……幫助別人。」

「還是想著院長啊，真好……」左明讀懂了小開的心情，他笑了笑，問道：

「小開，如果是你的話，你想要什麼能力，又或者說想要走哪一條路呢？」剛說完，左明拍了下腦袋，從自己的房間里拿出一本準備好的厚厚書本，放在小開面前，「你看看吧，目前為止出現的基本所有能力以及類似於張天師那類的存在都記錄在這本書上了。」

這一本記載眾多信息的珍貴書籍，是左明花費自己大部分貢獻點在部內所兌換的東西。左明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要為了小開將自己搞得近乎破產。嗯……或許是因為愧疚吧。

好奇的表情浮現在小開臉上，他從沙發上站起身來，看著眼前這本能有四斤重的黑色封面書本，看著那封面上那一副畫——一面鮮紅似血、欲滴未滴的旗幟上有著模糊的字跡，而一旁宛如騎士般昂首挺立的「風「林」「火」「山」四個大字正簇擁著這一面旗幟。

左明輕柔地劃過封面上的四個大字，心中帶著虔誠而驕傲的心情開口：

「疾如風！」

「徐如林！」

「侵略如火！」

「不動如山！」

最後，左明輕輕拂拭了那一面旗幟的圖畫，他想起了在這面旗幟下的鏗鏘誓言，心中宛如烈火在灼燒，他收回了手指，對著已經入神的小開說道：「那面旗幟，是我們的驕傲，是我們的信仰，是我們的最親的親人。」

小開低下頭，目不轉視，他小手輕輕摩挲著這意義非凡的封面，心中不自覺帶上了朝聖般的心情，鄭重萬分，他終於翻開了書本。

柔和的陽光如絲綢般飄落在窗邊，明亮的房子內，「沙沙」的翻書聲一聲過一聲，安靜祥和的氛圍里，彷彿世界只剩下那個天真的小孩子正在翻閱自己一片又一片美好的未來。寧靜的時光流逝，一切美好而充滿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