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話說當年事
平陽伯的臉色稍沉了一下,很快又笑道:「阿笑,你是已經被賜了婚的人,你們不回來,那袁將軍怎麼辦?」
梅含笑攤開小手:「對啊,可是娘說,二嬸當年說她八字克人,她要再回來,祖母身體再不好了,或是府里哪個人再生了病。大家不還得說是她克的,她不敢回來啊?」
平陽伯有些尷尬,也暗自咬牙:「阿笑,這事情,二叔給你們母女做主,以後這些事都不會出現。」
梅含笑的眉頭又皺了起來:「可是,我娘她還是怕。」
平陽伯忍耐,忍耐,再忍耐:「阿笑,你娘還怕什麼?說出來,二叔一併給你們做主?」
梅含笑瞪大眼睛,滿眼期待:「真的,二叔,那侄女可就說了。」
平陽伯點頭,心裡卻在想,一個鄉下小丫頭又能說出什麼來,應該不難哄吧?
然後他就看到他認為不難哄的小姑娘,剛才的歡喜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臉上也出現了一抹悲傷。
她那雙澄澈如泉的杏眼慢慢浮上了一層水氣,眼睛卻直盯盯地看著平陽伯說:「二叔,你知道我娘當初走的時候帶走了多少護衛,多少丫頭嗎?」
平陽伯皺了一下眉,那時候歐陽璃母女離京時,他連管都沒有管,哪裡會知道她們母女帶走了多少人?
梅含笑看到他皺眉,心裡一陣冷笑。
她繼續哀傷:「那我告訴二叔,連丫頭帶護衛一共是十六個人,再加上一個車夫,他們在護送我們去鄉下的路上全都被土匪截殺了,只有我和娘坐的馬車被人救了下來。」
平陽伯身子一震,他坐直了身子,驚愕地問:「你,你說什麼,你們遇到了土匪?」他是真不知道這件事。
梅含笑看著他的神色不像是作偽,看樣子那場血案跟他是無關的。
她有了這樣的認知后就說:「二叔,那些護送我們的人後來都沒有回來,您就從來就沒有問過二嬸他們去了哪裡嗎?」
平陽伯沉默,是啊,他從來不過問這些事。
自從二夫人把府里的事情接過去之後,家裡的這些下人們都是二夫人在管理。
而且那時候他也很贊同二夫人把原來的一些下人辭去,換上了他們二房自己的人,他以為那些人都被二夫人潘玉蘭辭退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嗎,這個法則對一個家族來說同樣也適用的。因而他從來沒有想到原來這些侍衛早就已經被人殺了。
平陽伯和二夫人夫妻相處奉行的就是標準的男主外,女主內的形式。
府里的人事平陽伯很少過問,都是二夫人在管,就是老夫人的事情他也都全權交給了二夫人。
大嫂和梅含笑母女倆走了之後,這個府里就全是他們夫妻說了算,他的心裡就再也沒有想過歐陽璃這位大嫂和侄女梅含笑的事情。
可是今天梅含笑卻說出了這樣一件讓他震驚不已的事情。
平陽伯不敢置信:「府里年年都去鄉下給你們送東西,你們母女為什麼不讓人帶封信回來把這情況說清楚?」
此時的梅含笑,臉上無悲無喜,非常平靜。
她依然直視著平陽伯說:「二叔,我和娘這幾年根本就沒有回梅家老宅住,不是不回,而是不敢回。」
安陽伯猛然站了起來,這又是一個讓他震驚的消息。
他的聲音有些顫抖:「那你們,你們這幾年去了哪裡?」
梅含笑低下眼皮,聲音平淡:「我們也去了海寧縣,不過我們住在了別的村,那裡也屬於海寧縣。」
安陽伯聲音低沉:「不回梅家老宅的理由是什麼?」梅含笑苦笑:「我和娘經過千辛萬苦到了海寧縣,曾經裝扮成過路人投宿在梅族長家裡。當時我們是女扮男裝,所以他們沒有人認出我們。」
安陽伯擰眉:竟然女扮男裝,有傷風化。
不過他沒有說什麼,而是等梅含笑說下去。
梅含笑繼續說:「在梅族長借宿時,我們知道了他們認為我爹是罪人。我娘是剋星,沒有任何人歡迎我們,他們滿是對我們的不敬,連給我們準備的屋子都是破舊不堪的。而且他們準備把我娘關起來。怕她剋死別人。本來我和娘在路下經歷了土匪截殺,娘不只受了傷,還生了病。我們母女已經心力交瘁,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如果不是當時有兩個少年救了我們,我和娘坐的馬車整個都會掉入懸崖摔死。如果梅家再把我娘關起來,我娘的病也沒有人治,我也沒有人管。所以我們就逃離了下河村。還好,我們遇到了一個好心人,於是就住在了他們村子上。」
現在二夫人正受著往罰,她不能揭穿二夫人,只能說是路上遇到了土匪。
但就是這樣,也足以讓二爺梅輝對這個妻子有了新的認識。
哼,痛打落水狗的事情,她也會做。
估計,眼前的這個便宜二叔因為停職又停薪的事情對二夫人的怨恨也很深吧?
今天她再加把油,最好讓平陽伯對這個正室夫人徹底厭惡。
平陽伯從來就沒有想過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他雖然嫉妒大哥梅宇,後來也好不容易地繼承了伯府,雖然爵位降了,但畢竟還是好事。
歐陽璃母女倆在府里居住著,他也覺得礙眼。
所以當二夫人以那樣的理由送歐陽璃母女倆回鄉下時,他並沒有攔著,相反還覺得這個主意不錯。但也僅此而已。
一個失了丈夫的女人,一個失了親爹的小姑娘,只要不在他的眼前晃就行了。他並沒有其它的針對母女倆的想法。
可他今天聽到了什麼?
大嫂母女倆竟然沒有回梅家本族去,那潘氏年年去鄉下送禮物到底在忙活什麼?
他突然有一種被人欺騙的感覺,他這位夫人到底瞞著他都做了一些什麼?
他語氣有些弱弱的:「阿笑,這事情,二叔會查清楚,二叔真的不知道竟然是這樣,這些年讓你們母女受委屈。」
梅含笑冷笑:「二叔,委屈嘛,我們先不說,二叔還是先問問二嬸都把禮物送給了誰?我們的月銀到底都到了誰的手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