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王朝

第一章 王朝

今年的冬天格外寒冷,剛入冬不久,各地落下雪花,不過幾日凜冬王朝被大雪覆蓋,也許因為大雪紛飛,生意難做的原因,街道上僅能看見寥寥幾個攤販開始陸續收攤往家趕去,結伴而行的幾名攤販,壓低皮帽,裹緊冬衣,嘴裡嘟囔著:「賊老天,生意一天不如一天,日子也是一天比一天難過,前有戰爭民不聊生,後有天災,這讓我們怎麼活啊!」

「唉,誰說不是呢,」一名年過半百的老頭,挑著木桶擔子,感嘆道:「得虧啊,殤陽關那一戰,是我們贏了,不然還不知道後面得打到何年何月呢。」

隨行的一名同夥聞言來了精神,似是自言自語的嘀咕著:「不過話說回來,真不知道那一戰,藺相國是如何以三百兵力擊退君炎王朝三萬精兵的。難不成真如民間流傳,那藺相國有通天本事,可以撒豆成兵?」

「誰知道呢,我們這貧民百姓哪又能知道這行噹噹呢,還是早點回去熱熱炕頭吧。」

你一言我一語,不出百息,一伙人的身影便漸漸消失在風雪之中。

極北之地,殤陽關。

「不知從何時起,也許是在很久很久之前,天下呈四分大勢,分別是東方的鈞雷王朝,南方的夜風王朝,西方的君炎王朝以及我們腳下的凜冬王朝,為保各個王朝繁榮昌盛,百姓平安,四大王朝簽訂和平合約,以求互不侵犯,三年前,君炎王朝單方面毀約,打破四大王朝之間的平衡,大肆進攻其它王朝,其中更是派遣三萬精兵進軍我們,凜冬將士殊死抵抗,卻奈何敵我實力差距過大,節節敗退,只得固守殤陽關,經此一戰將士們死的死傷的傷,眼看君炎大軍即將攻破殤陽關,鐵馬踏皇都之時,當今相國藺無缺率領三百將士與之分庭抗禮,據說最後,三百凜冬將士大敗君炎三萬大軍,一舉將其逼退,方才保住我們凜冬王朝千千萬萬子民的性命!」

青盧私塾內,百餘名六七歲的孩童席地圍坐,一白髮蒼蒼,身形躬曲的拄拐先生正借著火爐的光亮訴說著故事,說道精彩之處,眼冒精光聲音也不自覺的拔高几分。

「先生,先生。」說話的是關內獵戶凌青山的小女兒,她不過八歲,身裹獸皮,臉蛋凍的通紅,問道:「那您知道藺相國是如何率領三百將士大敗三萬大軍的嗎?」

這個問題似乎是問道很多人的心坎坎里了,眾人不約而同的齊聚目光,等待拄拐先生解答迷津。

「這我也無從得知了啊,當年藺相國率領三百將士進入殤陽關時,夜夜宵禁,只是聽人說,那三百將士異常勇猛,眼冒紅光,刀槍刺身而視而不見,似是不知疼痛,無所畏懼,僅僅一夜時間,便擊退君炎三萬大軍,不過那三百將士也是無一生還,與那數不盡的敵國士兵一同葬在了關外的域林中,自那一戰後,時常聽採藥人,獵戶或者其它人說道,每到深夜總是能聽見從林中傳來類似野獸的嘶吼聲,有人說那是我們凜冬王朝戰死沙場將士們的英魂,在庇佑凜冬子民。」

說道此處,拄拐先生雙目含淚,透過窗口望向懸挂在黑夜中的一輪皓月,一雙瘦如枯枝,布滿老繭的雙手顫顫巍巍的抬起,指向北方,感嘆道:「孩子們啊,我們凜冬王朝能有今日的安寧祥和,得虧埋於北方域林中的那三百英魂,無論滄海桑田,歲月更迭,我們絕不能忘記那三百位英雄啊!」

私塾內的火光隨著時間推移,而漸漸開始減弱,寓意著故事也要結束了,孩子們一一在父親或母親的陪伴下回家,私塾從方才的人聲鼎沸也瞬間變得鴉雀無聲,只剩拄拐先生關門的「咯吱」聲。

這時,殤陽關內各處民道想起大同小異的吆喝聲。

「子時已到,諸家閉戶,見怪不怪,萬事大吉!」

巡夜人的聲音不斷反覆,民道上的百姓紛紛將自家孩子拉進屋中,女眷進屋點燈,上香拜佛,男丁則關上家門,用木樑抵住插銷。

一時間,整個殤陽關似乎是消失在了黑夜中,在呼呼作響的風雪聲中,只能隱隱約約的聽見幾聲犬吠。

凌青山是殤陽關中有名的獵戶,刀法凌厲,箭法也是不容小覷,妻子楊秀是一名絲娘,專門為達官貴人織衣綉服,膝下兒女雙全,長子凌志今年十四歲,生的俊俏,遺傳父親的優點,十四歲的年齡已有不亞於成年男子的體型,劍眉星目看上去更是意氣風發,幼女凌星今年七歲半,小臉姣好,活潑可愛,說話更是討人喜愛。

「最近天寒地凍,域林中的活物紛紛鑽洞過冬,收成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凌青山端坐在火爐旁,抱起凌星攬入懷裡,一臉硬胡茬扎的凌星是連連叫喚,哭笑不得。

妻子楊秀嫣然一笑,抱回凌星放下,端來一碗熱菜湯遞給凌青山,轉身坐在紡織機前,一邊織絲纏線,一邊勸慰道:「近幾年關外不太平,君炎王朝雖敗已經退兵,但我聽李家夫人說,他家男人在鎮魂司當差,聽說關外域林,百河,鬼谷那邊仍有不少君炎餘孽,家裡餘糧充足,安全起見,你啊最近還是別外出打獵了。」

「不行!」長子凌志一聽,第一個站起來反對道:「爹早已答應我,等我年滿十四便帶我外出狩獵的,不能說話不作數。」

看向還略顯稚氣,但手握匕首,已經蓄勢待發的兒子,凌青山豪放大笑道:「不愧是我兒子,更像頭天不怕地不怕的虎崽子,放心,爹答應你的絕對作數,明日一早,我便帶你進域林打獵!」

「爹爹,爹爹,那我呢?我呢?」一聽可以外出,年齡尚小,對四書五經頭疼的凌星瞬間眼冒金光湊上前去,一把抱住凌青山的胳膊開始撒嬌。

「你啊,明天乖乖去私塾!我可是聽先生說,你有好幾日的經書沒記誦完呢。」凌志哈哈一笑。

「你啊,總是慣著他,遲早被你寵壞!」

「放心吧,明日我帶小志進域林不深入,只在外圍轉悠轉悠,看能不能獵個山雞野兔什麼的,帶回來打打牙祭。」

許是看出楊秀臉上的擔憂之色,凌青山雙手搭在其肩上安慰道,楊秀輕嘆,作了聲好吧,起身牽著凌志凌星兄妹走進副屋休息去了。

待到兩兄妹憨憨睡著,楊秀回到主屋躺在凌青山懷中,說道:「今日寒酷難耐,棉衣厚服很緊缺,宮中也缺人手趕不出這麼多,經李家夫人介紹,過幾日我便入宮當工,估計要個十天半月。」

「嗯,宮中不比家裡,小心為好,家裡我會照顧好他們的,你一人在外要當心。」

話罷,夜已很深,一夜無話。

第二天清晨,緩緩升起的烈陽,終於給殤陽關內的百姓帶來一絲溫度,落在房頂,瓦牆,窗沿的積雪已經開始慢慢融化。

趁著清早,商道上人來人往,更是人聲鼎沸,各個攤販開始支起行當,做起生意。凌青山與凌志父子早早便從家出發,穿過商道,遇見不少鄉親父老熱情招呼,凌青山雖識字不多,獵戶出身,可為人憨厚敦實,在山裡獵到大貨,都會多少分給鄰里鄰居,其中很多人都多多少少受過恩惠。

途中,凌青山領著凌志走進商道街邊的藥房中,藥房管事的是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凌志想起,自己十二歲生日宴席當天,這男子也來過,更是一把抱起自己,與父親相談甚歡,說是要收自己當乾兒子,不過那也是后話,最終結果也不了了之。

藥房管事名為賈石,是殤陽關內為數不多醫師,外表雖不盡人意,但實則宅心仁厚,醫術也是眾人讚嘆不已,師承宮中御醫梁山,不過御醫梁山早在三年前君炎與凜冬大戰之時衣錦還鄉了。

「早啊,青山兄,呵!這是您家小子吧,兩三年不見,已經長這麼大了!有幾分你年輕的模樣啊!」

「石兄說笑了,」凌青山拱手道:「我來取兩包虎嘯粉,怎麼不見梁醫師啊?」

聞言,賈石從櫃中取出藥粉放在台上,答道:「昨夜宮中傳來急信,老師連夜應召回宮了。」

「回宮?梁醫師不是早已解甲歸田了嗎?」凌青山不解,身旁的凌志也是滿臉疑惑。

「聽說宮中生出瘟疫,當今皇上更是一病不起,數位御醫束手無策,攝政王與一眾大臣複議,召老師入京治病。」

凌青山得知緣由后,與其作了道別,父子倆徑直向城北城門處走去,路上凌志緊緊盯著父親手中的虎嘯粉,凌青山看出他的疑惑,邊走邊解釋道:「這虎嘯粉乃是域林深處內圍白虎的排泄物,一些採藥人將其帶回晒乾研磨成粉,撒在身上可以掩蓋人味,甚至震懾住一些其它野獸,用於防身。」

「爹,殤陽關內的百姓都說你是最厲害的獵戶,你還怕那些大老虎嗎?」凌志問。

「今時不同往日了,近日來大雪紛飛,綿延千里,域林中的活物少之又少,導致域林內圍深處的一些猛獸不得不出沒在外圍獵食。」話語間,倆父子與北門守衛打個照面,寒暄幾句,大步駛出殤陽關,路上凌青山繼續說道:「前幾日我和你富伯伯一起進域林圍獵一隻受傷的野豬之時,便迎面撞上了可能出現在內圍的黑熊瞎子,那黑熊野性極大,估摸著是餓了好幾天,見血之後更是瘋魔,得虧你富伯伯隨身帶著土雷,炸退了那黑熊,我倆才得以全身而退。」

臨近域林入口,凌青山蹲下替凌志整理整理皮具,語重心長的說道:「那黑熊已經受傷,估摸著可能還會在外圍尋獵,兒子你要記住,如果我們真的碰見黑熊,爹讓你跑,你一定要第一時間跑,千萬別回頭,知道嗎?」

凌志堅毅的點點頭,凌青山取出虎嘯粉在二人身上各自撒上些許,千叮嚀萬囑咐的又告誡幾句后,兩父子一前一後張弓搭箭步入域林外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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屍海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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