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她(一)
有人說每個人一生中遇到誰,和誰有交集,發生什麼都是命中注定的,其實我並不相信人們常說的宿命論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可直到我遇到了她。
她和我長得很像,我們兩個長相相似達到百分之九十的高匹配度,甚至小時候經常因為長得太像而被我爸媽喂兩次奶粉,當然這些我並不知道。
在漫長的成長歲月中,我時刻懷疑她的存在不是為了讓我們兩個相輔相成的長大,僅僅是為了在我美好的成長過程中來克制我的。因為出生選擇的不同,我成功成為了第一個見識這個殘酷美麗世界的幸運兒,幸福的呼吸著這個美好的空氣,我甚至覺得我當時要是有思想,我直接可以高呼自由萬歲!當然那是不可能,我只能嗷的一聲哭了出來,成功第一次向這個世界高調的宣布我的到來。伴隨著我的出生,緊隨其後的就是名為「妹妹」的魔咒,家裡親戚都說可能是因為她在媽媽肚子里的時間更久一點的緣故,她所吸收的營養比我要好所以比我要沉,或許吧,畢竟我對這種事情真的不在乎,只是那時的我並不知道以後要承擔一個名為「姐姐」的角色。
隨著年齡的日漸增長,我和妹妹從蹣跚學步到邁步奔跑,那個名為「妹妹」的魔咒也日益展現。我清楚的記得小學的時候,有一次早上我和妹妹在院子裡面洗漱,我不小心把漱口水濺到了她身上一點,她當即就把牙杯裡面的水潑到了我的身上,我一下子被潑蒙了,然後轉頭就把我水杯裡面的水也潑到了她的身上,然後我倆就動手打了起來,打累了也便休息了。當然,這件事情我的爸媽都並不知曉,或許第一次動手的時候我們兩個都有或多或少的衝動想去告訴爸媽對方打人,可隨著年齡的日益增長,我居然不禁覺得,有的事情用拳頭能解決的那就別動嘴,我猜,她一定也是這樣想,這是我們僅有的默契。
後來大了,就不喜歡用拳頭去解決事情,畢竟我們兩個打架的時候是不留任何情面的,就好像她是我上輩子的仇人,將她「碎屍萬段」,咳咳,說得有些嚴重了。因為性格原因,我和她都不願意去交流著解決事情,後來我也找她聊過這個問題,「為什麼不願意試著去交流著解決問題呢」我問她同樣也問著我自己。她看著我笑了笑,一臉不解亦或是不屑的說:「不覺得浪費時間和口水去解決這些沒有意義的事情沒有意思嘛」。我知道,她那笑並不是嘲笑,而是一種心知肚明的默契,她與我的。
我和她一樣,做任何事情之前都會去考慮事情可能會發生的影響與結果,害怕因為自己做的一個決定而且傷害了別人,所以我和她總是經常被別人說傻,哪有人只想著別人不想著自己的。其實我在這裡想為自己辯駁一下,不是說這種行為傻,而是潛意識裡覺得這樣會傷害別人的心,別人會難過,便會不自覺把自己放在第二位的地方。我也說過,我是一個不善言辭的人,不知道如何表達自己的情緒,不知道如何表達自己的需要。我總覺得開口去求別人會給別人造成困惱,所以我便不會去開口去說什麼。同樣,她亦是如此。
她的脾氣很爆,和我媽一樣,是個一點就炸的主。家裡的親戚朋友和鄰居都開玩笑的說,你們家兩個孩子真是隨你們兩個隨的像像的。老大像爸爸,老二像媽媽。
其實這話並不差,我爸是一個脾氣很好的人,不喜歡生氣,但缺點可就太多了,這就不一一細說,以後會知道的。我媽呢,脾氣一點就爆,不喜歡聽別人說家裡人壞話,但善於聽取別人意見。我性子隨了我爸,不喜歡生氣,覺得有些事情沒必要去理會,舒服別人舒服自己。而我妹更絕,她雖然脾氣爆,但是她比我更佛系,在她的眼裡我好像看不到任何重要的東西,哪怕關乎自己。對了,她喜歡奧特曼,我並不覺得她覺得這種東西重要,只是一種隨性的興趣愛好,說不定哪天就會消失,我不置可否。
當然,她也有和我爸一樣的特質,那就是「幼稚」,她很幼稚,有時候幼稚到我懷疑她的身體里住著另一個只有三歲的靈魂,但有時候又理智到我懷疑她可能有一個中年人的內心。不過這些我並不關心也不願去深究,就好像我內心始終有一塊地方是排斥她的,可能因為她的存在把父母的愛一分為二的緣故,我對她的事情並不在意,或者說是故意裝作不關心的樣子。我知道只是一種不正常的心理,隨著成年,我也明白哪有什麼一分為二的愛,只不過是自尊心在作祟罷了。
後來高考結束,她以比我高出40多分的高考成績成功把我甩在了她的身後,我不以為然,但她卻好像難受煩惱。她高出二本線二十分,而我低了二本線二十分,她不滿足於這個分數,而我卻不想繼續,我隨意的填報了一個專科想要拚命逃離現在的密閉環境。後來我選了去專科學校就讀,而她不顧爸媽的反對毅然決然的選擇了復讀,繼續備戰下一年的高考。我明白她的心理,那不服輸的樣子確實讓我刮目相看,我對自己感到羞愧,但我並不後悔自己的選擇,我沒有堅強的心理,沒有再來一次的勇氣,所以我佩服她,我給予她鼓勵,讓她一定加油,讓她帶著我的那份走下去。我爸媽埋怨過,也在每一個深夜裡懷疑這個決定是否正確,而當他們向我吐槽這件事情的時候,我總是毫不猶豫的反駁他們,「她現在選擇了復讀,你們就支持她,復讀壓力很大,要是連你們都不支持她該怎麼辦」。她不懂我爸媽的每夜憂愁與擔心,而我爸媽也不懂她每天刷題背書到十一二點的堅定決心,我把這些看在眼裡卻隻字不與她們對方互提,我明白這是一種無形的壓力。
她復讀的那一年,我也為她擔心過,難受過,因為是復讀生的原因不被班裡的班主任看好,從而被「放逐」。她和我說過「我們班主任瞧不起複讀生,我被安排在教室最後面的角落裡,靠近後門,冬天可冷了,而且他還不讓我關後門。」每當這個時候我總是發語音安慰她說「再忍忍,就幾個月,我們好好學習,不要管他」。我知道沒有用,但我只能這樣安慰她,給予她一點精神上的支持,好像只有這樣我才緩解我對她的擔心與不安。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疫情封在學校里的時候因為她吃不好而我無能為力只能看著她難受的時候躲在被子里嗚咽哭泣,當她吐槽在食堂里有人吃出蟑螂的時候,當她因為學校物價貴而想吃水果而不買的時候,在她買酸奶喝卻酸了的時候,我的心也跟著顫抖。我承認,我擔心她,她在我心裡很重要,我多麼後悔我沒有陪她一起承受這些,只能聽著她悲傷的言語,一字一句戳中了我的內心。
所幸,付出了就會有收穫,她成功了。第二次的高考戰役,她打贏了,雖然她依舊不滿意,但我還是覺得她是我內心的驕傲,我為她自豪。
她是我的魔咒,亦是我內心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