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一千多公里的距離

牆上的時鐘指向深夜一點，外面的熱鬧也回歸於一片寧靜。

溫涼家的電視播放著某護膚品的廣告，春節晚會早就結束了。

電視對面的沙發上，本來守著等阿離表演的溫涼，在無聊而冗長的節目中看得昏昏欲睡，一不小心倒在沙發上睡著了，渾然未覺已錯過了有關於阿離的節目。

忽然，門口方向傳來輕微的響聲，接著門把轉動，從外面打開了一條縫。

屋內的燈光形成一條長方形的線條，投射在站在門口那張疲倦的臉上，同時電視的聲音也傳入了他的耳朵里。

還沒進門，阿離就看見幾縷栗色的長發自沙發扶手的角落裡垂了下來。

他輕手輕腳地走進來，溫涼果然就在那裡睡著了。

夜裡的溫度有些低，她只披了一張薄薄的毯子，身體蜷縮成一團，睡得不太安穩的樣子。

阿離彎腰拿起放在桌面的遙控器，關掉電視后，順勢在溫涼身旁蹲了下來，伸手輕輕將毯子拉到她肩膀以上的位置，攏緊。

溫涼似乎感覺到了他的動作，嘴巴哼出一聲不滿的聲音。

阿離笑了笑，眼中盛滿溺寵，心想還是不要打擾到她了。

他站起身，想去房間再取一張被子來。

不料才轉過身，就聽見身後帶著輕微的鼻音的柔軟聲音說：「阿離，我可等到你了。」

阿離回頭，發現睡眼惺忪的溫涼正在坐起來，雙手在兩邊摸索著找什麼。

阿離不由自主想起初中要上晚自習的日子，爺爺奶奶每天拿著手電筒站在門口，佝僂著身體等他的景象。

他們眼睛不好，總是要等他背著書包走近了才認得出他，然後高興得皺紋向兩邊分開，笑著喊他：「阿離呀，你回來啦！」

他告訴爺爺奶奶不要等他，他會自己好好回家的，讓他們早點休息。

爺爺奶奶卻說：「不等到阿離回家，我們睡不踏實。」

爺爺奶奶離世后，再沒有一盞燈火是為了等他而亮的了，直到現在溫涼說：「阿離，我可等到你了。」

阿離心臟涌過一片暖流，蔓延到四肢百骸，喉嚨竟然有些發聲困難，「你在等我？」

溫涼點點頭，「嗯，你的表演我都一場不落的。」

阿離這才明白她睡迷糊了，以為自己在看電視。

他啞然失笑，提醒她：「不是表演，我剛回到家。」

「不可能，阿離在一千多公里之外呢。」溫涼終於看見放在桌面的遙控器了，伸長手去取。

見她不信，阿離重新蹲回溫涼身邊，抬手，指尖撥開她垂在前面擋視線的頭髮，雙捧著她的臉，聲音輕緩地開口：「是真的。」

他手掌的溫度染到溫涼的皮膚，她的理智終於重新歸位，不敢置信地看了看屏幕漆黑的電視，目光再回到阿離臉上。

他風塵僕僕地從一千多公裡外的地方回來了。

溫涼從來沒想過阿離會回來，說不驚喜是假的，甚至激動得話都講不出來了，「阿離，你……」

阿離卻似乎明白她要問什麼，主動答道：「嗯，表演一結束就馬上趕到機場了，有點累，有點困，有點餓。」

可是因為很想見你，這些都不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