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前往西城

又是熟悉的的黑白旋渦，我從未懷疑過即使經歷幾萬次，我也絕對不可能適應這片可怕的場景：

完全無法感受到身體的存在，恍惚之中又覺察到自己擁有無數只手，它們不停向外探去卻觸碰不到任何東西，只能感覺到一股股的吸扯力。

漸漸地，黑白旋渦扭曲成了一幅幅記憶畫面，恐懼感已經達到極致，養父那張總是掛著笑的臉環繞在我周圍，我沒辦法用手捂住眼睛，因為不管是手還是眼，對於現在的我來說根本不存在，所以我只能看著。

「小時，沒什麼好害羞的，跟爸爸一起睡吧。」

又來了！又來了！又是他那夢魘般的聲音，周圍記憶的畫面一點點變化，我身上粉色的短裙、黑色的背心、眼前昏黃的燈光還有那張掀起來的被子，記憶中的情緒像一隻巨手抓來，

「沒事的，沒事的，巫大哥、小時姐姐和我已經殺了你，這些都是記憶，都是記憶！」想著他們的名字，我總算找回了一點他們帶給我的勇氣，記憶里的情緒對我影響漸漸減小，我最近的記憶慢慢浮現了出來，回想起了上次沉睡前的事。

之前我打聽到東城老大得到了一本與聽覺天賦有關的書，那本書好像可以幫助我們進一步提高能力。巫大哥說他會試著偷出來，不過我記得東城老大的咆哮聲可以重創精神，巫大哥會不會有事？

想到這裡，我焦急地在記憶海洋中尋找，我很清楚，到了現在的情況，我的意識已經完全清醒，這意味著我已經可以和外面溝通了。

記憶海洋翻滾，我穿過一種又一種情緒，終於找到了那顆與外界相連的光點，裡面折射出一些些真實世界的光線，將記憶的海洋震碎成無數片，我的「聲音」通過這些裂縫向外面傳遞。

「我沒事，馬子，一點小傷罷了，東西我可是拿到了！」他很高興地回答了我。

一開始，我也為他能安全成功感到高興。

但通過裂縫傳來的聲音不對，就像當年腦蟲瘟疫時一樣，雖然還是中氣十足，可藏著很明顯的喑啞。

他肯定是受傷了。但我知道，巫大哥是不想我知道，不想讓我擔心，所以我也沒有多問什麼，也是儘可能高興地笑道：「巫大哥，我就知道你做得到，等我們學會了這本書的教的，就有能力離開這裡，去看看城外的世界了！」

之後我們又聊了一會，巫大哥一邊看，一邊講給我聽。不過奇怪的是，他的聲音越來越奇怪，最後基本上是呢喃了。哎!恐怕他的精神受傷得不輕。

而悲哀的是，只是聽著的話，我理解起這部分內容有些吃力。什麼記住啦，命令啦…………算了，等我出去后找時間自己看吧。

漸漸地，巫大哥的聲音停止了，我知道他馬上要進入沉眠，那個光點也是一點點變大，四根交叉的鐵片架出現在我的眼前，手中感覺到了一個硬硬的方形物，是那本書。

我立刻抖下外套，把書塞進裡面衣服的夾層中，現在沒有時間去看它。完成藏匿后，我反手套上外衣的反面，露出破舊凌亂的褶皺讓我的衣著看起來更加不堪。

深呼吸，周圍的聲音愈發清晰，原本較耷拉的眼睛微微睜開，額頭和嘴邊的紋路隨之放鬆，身材也高了幾分，與之前完全不一樣。

我和小時姐姐的身手遠不如巫大哥，沒有辦法作為一個竊賊混在東城黑幫，所以在輪到我們的日子裡，-我們會改變穿著和面貌，

去西城收集食物和信息。在東城，黑幫的勢力很大，只要有所活動很容易被他們發現。而在東城消失一段時間，黑幫是不會在意，他們只管收取保護費，你不出來「工作」也就不用交。

至於西城，那裡是除了垃圾，就是流浪漢，沒有人有交保護費的能力，黑幫不會管那裡，是我們躲避的好去處。

可惜現在與之前並不相同，被偷了東西的黑幫一定會四處搜索，所以我需要更多的掩飾。

我順手裹緊外套，彈起身來，朝著西北方奔跑去。

幾分鐘，光線旋轉了幾次，這時，哐當哐當的砸地聲和白色的粉塵瀰漫開來，幾十米高的起重機搖擺在裡面，下面掛著的建材上下浮動。站在外面的監工光著腦袋指揮著工人搬運建材，他肥碩的肚子一抖一抖，聲音極其洪亮。並不是什麼人都能當工人的，東西兩城有那麼多人，只有百分之一的人可以在建築工人的選拔中脫穎而出，有機會在這份危險的職業上賺到一份吃飽飯的錢。

我臉上已經全是白色的粉塵，以巫大哥在黑幫的人際關係，幾乎沒有人有可能認出現在的我。在一陣哐當聲響過，裝載建築廢渣的卡車搖晃著來到我的前方五米，司機顯然沒有看到我。

俯衝，滑鏟，我的雙手很快湊到了慢速前進的卡車後車斗邊上。紅燈亮起時，一個緊握，，慣性之下，雙腿勾起並向前擺去，恰到好處地勾在卡車底盤的突出部位。

一分鐘，兩分鐘，綠燈亮起，我跟隨著卡車一路向著西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