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滅門慘案與點燃的氣海
我們在城門處等了一個時辰，天都黑了，周圍的人早已散去，可是我的內心感覺翻江倒海，心臟快速跳動，渾身燥熱，只能歸咎於不久前的這場大戰，帶給我的震撼實在難以磨滅，葉師姐倒是興趣缺缺，從小就和我相反，我是求過師父教我武功，但是師父一直不予理會，而師姐則是對學武一點興趣也沒有。
彭魚雁一直在嘆氣：「可惜可惜，算命的說我有一場造化在今日，料想應在這兩位不世高人身上，卻沒有辦法產生交集，錯過了大機緣。」
我安慰道：「彭兄不必如此，人生無常，古往今來多少歲月，誰能說參透天機我都不信，何必相信什麼算命呢。」
此前，我已吩咐夥計帶葉老二先去客棧了，見等不到師父回來，就想同師姐先回去了，誰知那個夥計又回來了，說葉掌柜在老宅等候，還隱晦的表示查過了彭魚雁的身份清白沒問題，可以帶人去。
我邀請彭魚雁同行，表示想要促膝長談，問一問江湖事。彭魚雁一口答應。
回到古宅，正廳已有人在交談，我推門而入，大吃一驚。
我師父葉青雲居然在裡面跟人推杯換盞把酒言歡，三副碗筷，其中一個座位已經空了，另一人不是雷彪卻是誰？原來城外劍拔弩張水火不容的兩人此刻居然其樂融融。
同樣吃驚的還有葉師姐，彭魚雁喜形於色，差點沒忍住上躥下跳，不過很快反應過來，抱拳說道：「在下汴梁彭魚雁，絕不會將今日所見外傳半個字，如有違背，身敗名裂，死於萬刀之下。」
雷彪打著酒嗝，哪還有半點高人風範：「我認得你，你的小魚雁幫在西北，不錯的年輕人。」葉青雲默默點頭，「既然是少愁和清雪的朋友，請坐吧。」
原來，城中茶樓出事之時，雷門中人已經將消息傳給雷彪，兩人一合計，決定鬧上一出，既坐實不和傳聞，讓暗中之人降低對雷門的防範，又抹去葉青雲行跡。
「兩位前輩對決風采絕世，居然未盡全力，只是演戲給江湖中人看實力就已經讓人折服。」彭魚雁讚歎道。
「也不是真的沒儘力，」雷彪老臉一紅，不知道是不是酒的緣故，「我也打算乘機占點便宜，沒想到是真的打不過。」「三弟，你也不錯，我袖子都被你抓爛了。」「哼，你要是敢對我唐師妹不好，我就算拼了老命也要打你個半身不遂，真不知道唐師妹看上你哪裡了，不就是比我俊一點，書讀的比我多一點，錢比我多一點，武功比我高那麼一點。」「哈哈，你確定只是一點？」頓時，大廳變為一陣歡快的氣氛。
酒足飯飽，師父對彭魚雁說道：「你的魚雁幫我也略有耳聞，在京兆府一帶多行俠義之事，年紀輕輕就有俠名，我輩江湖兒女正當如此，今日相見就是有緣，踏浪勁和控雀勁是我年輕行俠時的一點感悟，你可二選其一得之。」彭魚雁喜上眉梢，當即就要磕頭拜師，師父擺擺手阻止了他，「江湖兒女不必如此。」彭魚雁選了控雀勁，師父直接將口訣和感悟說了出來，讓他自己參透。
我不忿：「師父你也太偏心了，彭兄一見面就傳人家武學，我都求了您八百遍了，從小隻讓我鍛煉身體，卻不許我學武。」
雷彪拍了拍我的肩膀，說到：「這你可就錯怪你葉師父了，他這次都求我了，讓我傳你武功，不過我還沒答應。」
我吃驚，不敢相信。師父嘆了一口氣，說到：「你已長大，有些事當讓你知曉。你可知為何飛葉莊上下，
就只有你一個外姓？」
我早已知曉，我是個孤兒，莊上人都知道我是被師父撿回來養大的，在我心裡，師父不僅僅是我的師父，更像是我的父親，但我還是認認真真，聽師父講話。
「十三年前秋，我隨大哥往返於江寧府和杭州，想要查清一樁江湖奇事，卻遇見另一樁慘案，那年八月十五，正值中秋佳節，我跟大哥連夜趕路，途徑江寧府下一個叫李家村的村落，碰見了屠村血案！」
「二十名江湖好手，其中兩人武功居然能在江湖一流之列，居然對七十餘名普通百姓痛下殺手，大哥怒髮衝冠，含恨出手，可惜我們到的太晚了，只救下了你和你的母親，我們追擊歹徒而去，夜黑風高，最後只剩下一人，被他跳入大運河逃走了，回來后才發現，你的母親為了救你，硬挨了歹人一掌，已經只剩一口氣在。」
「她說放不下自己的孩子，李小秋。我們兄弟二人答應撫養小孩長大，你的母親當時死死的拉著我的手，將你交到我的懷中，到死也沒有鬆開。」
「等到我從憤怒中清醒過來，才發現那歹人的掌力雄厚，已經隔著你的母親將你擊成內傷，大哥查看之下，發現那人內力直入肺腑，十二經脈受外力已扭曲變形，丹田處氣海被撐破，眼看已不能活，大哥為了完成對你母親的承諾，以絕世修為打通你體內任督二脈之橋，將自身氣海點燃，以此橋貫入你體內，氣機不絕，生機不絕，這才保住了你的命。」
「為避免幕後黑手知道當年還有活口，幫你改名李少愁，這樣也保留了你原來的名字，事後得知，官府居然封鎖了消息，我大哥本來就對江湖心灰意冷，此番自廢氣海后，決定歸隱，再也沒出現在江湖中。」師父一口一口將當年的故事道來，一杯一杯地不斷飲酒，似要將自己灌醉。
「你的氣海早已點燃，習武只會加速你的死亡。」彭魚雁嘆道，他早就看出我氣海異常。
我早已淚流滿面，雙手止不住的顫抖，時至今日我才知道，原來我不是被遺棄的，我有一個這麼愛我的母親，可是血海深仇，我卻不知如何去報，老天為什麼要這麼對我這麼殘忍！天大地大，卻無一個親人！我嚎啕大哭，再也控制不住我自己。
葉師姐將我摟在懷裡，目中含淚，溫柔說到：「師弟，我一直把你當成我的好弟弟，飛葉庄也永遠是你的家。」彭魚雁也走了過來，雙手按在我的背上，安撫我的情緒。
葉師姐的溫柔將我拉回現實，是啊，我還有疼愛我的師姐，關心照顧我的師父和師娘！
我霍然起身，化悲憤為力量：「師父，我能習武嗎？」
十年來，我無數遍的問過師父這個問題，等來的都是否定的答案。但就在今天，在此刻，我無所畏懼，我無比渴望。
「能，但是很難，你可能會很快死去，你承受的痛苦可能會是普通人的無數倍，但是只要你放下這一切，你能平安喜樂過完這一生。你還想要習武嗎？」
我堅定地回答道：「我絕不會放棄！」
「為什麼想要習武？」師父猛地一拍桌子，眼神如狼一般看著我。
「為了查清當年真相，我要還族人一個公道！」我痛苦閉上眼睛，葉師姐緊緊攥著我的手。
「為了掃除世間不平，我要這天下再也沒有人經歷我的痛苦！」我發下宏願，眼前彷彿看到了母親死前緊緊握住我的手。
「為了那些回不來的人！」我想到了師父的大哥，散盡修為只為救一個孩童。
師父哭了，我分明看到他流下眼淚，但他又在笑，指著我對雷彪說：「你看，像不像當年的你我，我沒看走眼吧，你又輸了。」
雷彪哈哈大笑：「小子，我雷彪看你對眼，想傳你神功，不過我雷家絕學不外傳，你可願意認我為乾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