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光頭刺客瞬間疼醒來，第一反應也是蠕動舌頭，想要服毒自盡，可是舌根下面已經沒有毒藥了。服毒失敗，他這才低頭，看見自己一絲不掛，瞬間用回紇語言破口大罵。

房無恤聽不懂:「你們誰知道他在說什麼？」

卓方子笑著說:「他在罵我們！」

段自省氣得舉手就給了一嘴巴子:「有娘生沒爹養的玩意，你媽沒教你怎麼說話嗎？」

正要扇第二下，房無恤攔住:「別打了，問他是誰派他來的？」

卓方子用回紇語問:「誰派你來的？是不是你們的可汗？」

「不是！」緊接著，光頭刺客罵得更起勁了。

「他說什麼？」

「還在罵人！」

「罵吧，反正我們也聽不懂，卓大哥你在意嗎？」

「我無所謂，他又不知道我是誰！」

三個人哈哈大笑，坐在後面的石凳上，眼前一個光身子和尚綁在柱子上掙扎，念聽不懂的經文，看起來十分滑稽。

過了一會，卓方子說：「唉，他好像說我們是魚夕仇的走狗！」

房無恤說：「他知不知道我們是誰？」

「好像並不知道，他說他們聽說魚夕仇要來慈恩寺，準備刺殺魚夕仇，被我們抓住了！」

「難道我們誤會他們了？」

段自省說：「不管什麼原因，只要靠近九環神杖，我們就要管！」

卓方子說：「說得對！」

房無恤有點猶豫了，懷疑自己做的對不對。

過了半個時辰，刺客罵累了，卓方子這才問:「說吧，誰派你來的，我讓你穿著衣服死，否則你會這個樣子扔在街頭！」

刺客惡狠狠地說：「可以，我要一個東西，才能告訴你！」

卓方子奸詐，知道他要的東西自己肯定給不起，便表示很沒有興趣:「說吧！」

「魚夕仇的人頭！」

卓方子對房無恤和段自省說:「他要魚夕仇的人頭交換！」

魚夕仇此時權焰熾熱，剛封了梁國公，做了禁衛軍將軍，想要他的人頭，根本不可能。

卓方子撿了一塊碎衣服，聞了聞:「你最近常去安儀坊吧！」

刺客愣住了，用不敢相信的眼神看著卓方子。

「不用驚訝，你是外僧，平日可以隨便進去慈恩寺。出了寺之後，你會去安儀坊中彙報打探的情況。你去的時候不會穿僧衣，但是裡面的襯衣肯定不換吧。這上面有一種奇怪的香味，是西域花絲，極其昂貴，只在安儀坊中有交易。商戶會用一種奢侈的行為招攬客人，把花絲研磨成粉，遇到人便灑一點點在客人身上，讓你晝夜聞到花香，你難免會忍不住，肯定會去坊中買一點。」

「哼，你以為這樣就能找到我們？」

「是不會，因為他們在通濟坊！」

刺客愣住了:「你如何知道？」

「我就不讓你知道，憋死你！」

卓方子對房無恤他們說:「刺客據點在通濟坊，那裡原本有達官顯貴的外宅，長安兩失之後，很多達官顯貴死的死逃的逃，很多宅子荒廢了，很容易藏人！」

房無恤問:「你是如何知道的？」

刺客又在罵人，卓方子嫌棄地看了看，對房無恤說:「刺客每次彙報情況，會先去安儀坊，那裡是煙花柳巷之地，當年達官顯貴在坊間挖密道，為的是方便去青樓遊玩不被發現。現在，那些秘密成了刺客的秘密通道。」

「你是說刺客可以在兩個坊之間逃竄？」

「對，

找他平時用的通道不難。有些通道，直接通往青樓後院，有的則通往一處小宅小院。首先，他是僧人，去青樓目標太大，肯定會引起人注意，他不可能走那些密道。剩下的，就是藏在廢宅荒草中的密道了。」

「有多少？」

「很多，當年通濟坊住了很多達官顯貴，他們都會挖密道。」

「那我們明天去通濟坊搜尋！」

「只能這樣了！」

「那這個人呢？」

「沒用了，他只是個小嘍啰，他能到的地方，只有地道。其他十個或許知道地方，但他們都死了！」

「現在只能自己查了！」

「明日你和王禾可以去通濟坊查找，一定要小心，那裡有很多達官顯貴的家屬居住，人員複雜，不能惹到他們！」

「謝謝卓大哥提醒！」

「還有，以我的了解，通濟坊只是他們的一個秘密聯絡點，你們遇到可疑的人，盡量不要打草驚蛇，他很有可能只是個跑腿的，真正的大佬還藏在暗處。因為通濟坊不可能住這麼多回紇刺客，目標太大，他們的秘密藏身處肯定在城外某處。」

「對了，那個金衛的審問的怎麼樣了？」

「死犟，一天一夜什麼都不肯說。」

「這兩天，倭島、金衛、回紇都現身了！」

「之前給你的密卷里說，倭島刺客半年前刺殺秘衛司司丞，在牆上留下幾個金衛文字，很明顯是倭島刺客力量太弱，故意給金衛透露信息，想讓他們來盜九環神杖，趁慈恩寺大亂，倭島刺客趁機出手。無憂判斷出刺客的想法，按兵不動，準備在自己的地盤把他們收拾乾淨。前幾天無憂遇刺，肯定是倭島刺客著急了，想要換個司丞，把目標投向金衛，分散我們的力量！」

「這事今晨王禾已經和我說了，我也覺得，我們還是要以慈恩寺為重，主要力量只要守住這裡，任何人都別想偷走九環神杖。外出查探的事由我和王禾來，找到這幾伙勢力的老窩，一舉剷除他們！」

「我覺得你比無憂更適合當司丞，他總是把弦綳太緊了，你不一樣，疏密有致！」

「對了，族兄屍體如何處置？」

「昨日請示了聖人，今晨送到聖人陵墓耳室陪葬！」

「他也是個可憐人，生不能和阿爺阿娘相伴，死也不為人所知。唉，我們這麼做到底是為了什麼？」

卓方子拱手行禮:「你我都是為了聖人和高僧對樓蘭的承諾！」

「對，卓大哥，你把這個刺客帶回去繼續審問！自省，刺客屍體處理了，兩名秘衛士的屍體及時安葬，我去找韋奇良，讓他帶人把慈恩寺外僧查一遍，發現異族秘密抓住審問！」

卓方子說：「明日再查，不能打草驚蛇！」

「好，聽卓大哥的，辛苦卓大哥把刺客帶回去！」

「沒事，職責所在！」說完，卓方子拔出一根銀針，把刺客刺暈過去，讓兩個不良人裝在麻袋裡抬出去。

房無恤回到地面大堂，看到門口擺著十個麻袋，問段自省：「這幾個刺客屍體你們怎麼處理？」

段自省擺擺手說：「算了，你還是不知道為好！」

他這麼一說，房無恤更感興趣了：「我是司丞我不能知道嗎？」

段自省說：「那我就說了！」

「說吧！」

「明天一大早，袁裴應會用牛車把他們拉到南嶺中，那裡有我們的秘密據點，屍體會在那裡處理了！」

「深埋嗎？」

「長安城很難有秘密，南嶺里只要人能到的地方，肯定會有人看到。深埋會留下痕迹，讓周圍村民知道，會告給縣府！」

「那怎麼處理？」

「喂狼，再把狼殺了，殺狼不會有什麼事！」

「什麼？」房無恤大驚。

「這是唯一一種不留痕迹的辦法，還請司丞見諒！」

房無恤深吸一口氣，緩了緩：「算了，按你們的辦法處理。」

「也是沒辦法的辦法，長安人太多，不管怎麼處理，都會有人知道。我們自己人肯定會安葬在聖人左右，刺客就只能這樣處理，才能不留痕迹！」

「嗯，千萬保密！」

「這事除了我和袁裴，沒有其他人知道！」

房無恤覺得這種辦法太瘮人了，打了幾個寒顫，出不良府去病坊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