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暗中黑手
張笑笑每天給地里幹活的景明送水,有時候還送去她親手做的小菜和乾糧。一來二去,他們倆的事在村裡傳開了,大家都認為他們在談戀愛。
這件事傳到張笑笑父親張鐵柱耳朵里。
張鐵柱很擔心女兒。
「王景明雖然不錯,但最好離他遠點兒。」
張笑笑聽了反問:「難道你讓我跟周大雷的兒子走近嗎?」
「不是讓你跟他走近,但你不能跟王景明走近。現在村裡誰不知道,王景明得罪了張大雷。我是為你好,萬一他兒子一生氣干出什麼出格的事,我怎麼跟你死去的媽交代。」
一提到媽,張笑笑眼淚就噗噗往下掉。
「如果我媽活著,她也不會逼我跟黑社會的兒子相親!」
說完氣話,張笑笑跑回自己的房間。
景明很晚從地里回來,扛著鋤頭往回走。因為時間太晚,路上沒有一個人,只有天空的月亮陪著他。
他想到自己從部隊回來,學了一身武藝,如果只是這樣過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真有點不甘心。但大多數農民不就是日復一日過這種日子嗎?一瞬間,他覺得中國的農人有種了不起的韌性。千百年來,無數個普通的農人把自己的一生奉獻給了腳下土地,他們默默為國家機器的運轉貢獻著最基礎的動力,但他們對社會卻是索取最少的。史書上寫滿王侯將相,卻沒有一個農人。記得在部隊上,看過歷史書。漢武帝北擊匈奴,付出2000萬人口的代價,但人們只記住了衛青、霍去病。
景明突然感到身為普通人的悲愴。
因為不知不覺中陷入思索,景明忽視了前方危險。有兩個黑影出現在前面,一看便知道來者不善,因為手裡拿著木棍。
「等你很久了。」其中一個人說。
景明努力鎮靜下來,問:「有什麼事?」
「沒什麼,只是想告訴你老實點兒。別以為當過幾年兵,就覺得了不起。還有,離張笑笑遠點兒。你一個癩蛤蟆還想吃天鵝肉,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嗎?」
「我正因為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才追求笑笑。但我看你們不知道幾斤幾兩。半路攔人,還蒙著半張臉。怕認出你們?」
「吆喝,你還來勁了。老子給你放點血看你還來勁不來勁。給我上。」
後面的那個人掄起棍子朝景明打來。
景明在部隊受過格鬥訓練,對付這種小毛賊的招式,他一個閃身躲過去了,還順手打了那個人後腦勺一掌。
那個人痛得大叫一聲,倒在地上半天起不來。剩下的那個人舉起棍子往景明背上砸,卻被對方一把奪過去。
景明拿著木棍,左手換右手,右手換左手。倆那個人知道不是景明的對手,嚇得不敢動。
「你們這些無賴,除了欺負那些老實巴交的村民,還能幹點啥?給我舔鞋我都覺得臟。今天放過你們一馬,還不滾。」
兩個混混知道打不過景明,又因為自己無理在先,便爬起來跑了。
回到家,景明跟大宵喝酒。他跟大宵說。
「回來路上遇到兩混混,拿著棍子找我茬。」
「你沒事吧?」
「沒事。我還教訓了他們一頓。」
「真有你的。不過那兩個混混是誰,你看清了嗎?」
景明搖搖頭說:「沒有。我故意放他們跑的。如果撕下他們的真面目,可能把他們逼急了。」
「我猜是周大雷的兒子乾的。」大宵說,
「這幾天他到處說你壞話。」
「我也覺得。不過放他們走也好,免得大家撕破臉。小鬼難纏。這次教訓了他們,我只是打算讓他們老實點。現在還不能跟他們硬碰硬。時機還不到。」
「大宵,咱們這個縣的縣長你了解嗎?」
「不太了解。但聽說是個好縣長,周大雷幾次送禮給他,都被他拒絕了。」
「當真?」
大宵點點頭。
「不過,除此之外,我不知道別的了。」
「我明天打算去拜訪他一下,想把這裡的情況跟他說一說。身為黨員,有義務跟上級反應底層人民的生活。」
「我給你準備些好酒?」
景明擺擺手說:「不。我空手去。」
「空手去?不太合適吧?求人辦事怎麼也要那點東西,不然你都跟他說不上話。」
「剛才你不是說了嗎,周大雷送禮他拒收。這麼說來,這個縣長不一般。既然他不一般,我也要不一般。別人怎麼做我偏不怎麼做,這叫反道而行之。」
「我好想明白了。」大宵說,「景明,我們倆從小長大,你想什麼我用腳趾都能想到。但你當兵回來,感覺跟變了一個人似的。」
「是部隊改變了我。而且我遇到以為伯樂,我的指導員,他姓鄭。他教會我很多東西。其實我現在蠻想念他的,如果他能指導我一下,我能做得更好。哎,咱們村有電話嗎?我想打電話給他。」
「唯一的一部電話在周大雷那。」
「等我當上村長,我第一件事就是給全村按上電話。我們這個坷垃村太閉塞,村民只會盯著一畝三分地。我們這裡有很多好東西,山上自然成熟的核桃、紅棗,還有藥材,這些都是城裡人想要都得不到的。如果把這些東西推銷出去,那我們村肯定能富起來。」
「好啊,景明。我等著,你一定會成功。明天你去縣裡,我騎摩托車送你。你要是自己去,要走幾個小時的山路哩。」
「說到路,咱們還有修路啊。山路不通,貨物也運不出去,車也進不來。」
「修路的錢也不少呢。慢慢來,事情也不是說干就能幹完的。現在最重要的是把周大雷趕下台,只要他當村長一天,我們村就發展不起來。」
天亮,景明坐上大宵的摩托車去了縣城。來到縣政府大門口,王景明跟保安說要進去見縣長。但保安見他們倆個衣服風塵僕僕的,不許他們進去。
「我們就是想跟縣長談一下我們村的事情,沒別的事情。」大宵對保安說。
保安說:「瞧你們穿的,跟乞丐一樣。我要是放你們進去,別人還以為我把要飯的放進去了呢。」
景明笑了,說道:「真不好意思。您不說我們還不知道。都怪這一路上揚土太多,今天風又大,我們這是被風刮的。我們絕不是乞丐。」
景明拿出煙給保安。
「您抽顆煙?放我們進去吧。」
保安叼起煙抽了一口說:「好吧,不過你們只能一個人進去。進去后別亂跑,對人有禮貌點兒。懂嗎?」
「景明,你去吧。我在這裡等你。」大宵說。
景明進了政府大樓,找到了縣長辦公室。見齊縣長正坐在辦公室里處理事務。他便敲了敲門。
「進來!」
景明進去,說道:「您是齊縣長吧?」
齊縣長抬起頭看了看面前這個小夥子,問道:「我是齊縣長,你找我有什麼事?」
景明把自己的黨員證拿出來,給齊縣長。
「這是我的證件。按照我們黨的原則,我有義務跟您彙報我們村的情況。」
齊縣長讓景明坐下。他翻開景明的證件看了看,說道:「你還是個退伍兵嘛!你是哪個村的?」
「坷垃村。」
「哦,那個村子的村長是周大雷。怎麼?他的工作你不滿意嗎?」
「齊縣長,您可能不知道。他在我們村橫行霸道,幹了不少壞事呢。」
「有這事?可周大雷給我的印象不錯。工作能力也不錯,每年你們村的人均收入都在增加嘛。他雖然有點兒小毛病,但功大於過。」
「那都是他用了障眼法騙您的。他把村子里的收入數據誇大。我請求組織對他調查。」
齊縣長又仔細打量了面前這個退伍軍人。他遇到過很多舉報者,但大多數是為了私人恩怨,誇大事實,目的是為了自己的私慾。但面前這個小夥子,目光堅定,表情誠懇,並不像撒謊之人。
「我也不能聽你一面之詞就下結論。這樣吧,你只要找出周大雷徇私枉法的證據,我絕對為你主持公道。要是你找不到,我要追究你造謠的罪。」
「請齊縣長放心,我一定能找出周大雷的犯罪證據。不過,在此之前,我想當村長。當了村長我才能查看村裡的資料。」
「這個我幫不了你。」齊縣長說,「誰當村長不是我說了算,是人民選出來的。就連我這個縣長也是人民選出來的。你想當縣長就讓你們村的人選你,完全是自由的嘛。」
「您說的很對。不過現在村民都懼怕周大雷,很多人在他的威脅下投票。這是不公平的。我想請你幫個忙,能不能在選舉的時候光臨我們坷垃村?」
齊縣長沉默了一會兒,不知道這個傢伙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你是在哪裡退伍的?」齊縣長問。
「內蒙長河子。」
「內蒙長河子……你認不認識一個叫鄭春宇的指導員?」
聽到鄭春宇這個人名字,景明眼前一亮。他點點頭說:「知道,他是我的指導員。我的入黨申請是他批准的呢。」
「他是我的指導員。」景明說。
齊縣長說:「他的確是個好的指導員,他也是我的戰友。」
「您是鄭指導員的戰友?咋這麼巧的事!」
齊縣長點點頭說:「他救過我的命。我當兵的時候,被地雷炸到了大腿。他背了我一宿到了醫院,我才撿回這條命。前些日子我們通過電話,在電話里他提起過一個叫王景明的小夥子,沒想到今天你就來了。」
「齊縣長,這層關係我不知道。我絕不是因為在這層關係來找您的。」
齊縣長點點頭說:「我懂你的意思,所以才不妄下結論。唐朝的唐太宗曾說過,偏聽則暗兼聽則明。這個我還是懂的。你剛才說讓我參加你們村的選舉,恐怕到時候我幫不了你什麼。但視察下層選舉,我還是有權利的。你回去吧,如果那天我不忙的話,我會參加的。」
聽了齊縣長最後一句話,他急忙向齊縣長致謝。
「先別謝我,我還沒決定呢!你現在回去,安心競選吧。」
景明出了政府大樓,神采奕奕。他的心安了一大半。
「怎麼樣景明?」大宵迎上來問。
「好消息!」景明說,「走,咱們找個餐館好好吃上一頓,我慢慢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