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局之二】:白狼(中)

【結局之二】:白狼(中)

利奧茲,會殺了自己。

吉奧·賊鷗很清楚,這不只是一句的威脅,事到如今,手握著坦齊馬特這把魔劍的利奧茲有絕對的實力去這麼做。

只是,有一點祂無法接受。

「……利奧茲,放過我也是你自己的想法嗎?」

「並非如此。」

「那麼,你自己是什麼看法呢?你的本心,到底是消滅我,為坦齊馬特擴充弒神的威能。還是放過我,穩定守舊黨的情緒……」

利奧茲答:「我的想法不重要。」

「為什麼不重要?!如果你連自己都不在乎,又如何能夠在乎我們這些外人呢?」

吉奧·賊鷗質詢:

「都到了這一步,你還沒有真正自己活過嗎?想想你自己啊,利奧茲,你的意志是什麼,就算是殺了我也好,我希望的是,你能夠像人一樣,自由地思想並活著,而不是淪為效率的奴隸,你應該去愛這個世界——」

「我從未熱愛過這個世界。」

利奧茲端著劍刃,說道:

「你無法要求一個連情感都是讓雷德·金一刀劈出來的炮灰神靈,去感性地認識這複雜多元的星淵宇宙。守護這裡,捍衛星淵主權,為了這片土地浴血奮戰,是萊安定刻在我身體中的底層邏輯。」

「正因如此,你才沒有被解放過,你還是奴隸——」

「正因為我沒有真正獲得自由,你們才能延續下去。」

利奧茲平靜地說道:

「不是因為我要去保護你們,而是只有我才可以實現星淵宇宙的太平安寧。」

「但是,那樣的話,對你來說就公平嗎?」

吉奧·賊鷗張了張嘴,面甲打開,露出人形的面容,他憂愁複雜地凝望著利奧茲:

「你將被誤解,被認定獨裁,被承載一切責任和咒罵,人們將視你為最大的敵人,這樣做,星淵的一切命運都將歸攏你所掌控……利奧茲,你就這麼不相信後人嗎?」

「社會,文明,國家。只要存在著,就會存在階級,有階級就會不公,有不公就會滋生出萊安定和源淵舊黨的宿命主義者。」

利奧茲說著,劍刃緩緩從吉奧·賊鷗的脖頸上抽離。

「既然如此,那就讓整個星淵宇宙文明集團,都歸屬於我的殘暴統治之下,於是社會各階層,芸芸眾生便平等地受我一人壓迫剝削。」

「我會成為絕對的君主,至高的霸王,不容置疑的暴虐真理,我是太陽,用熾烈的磁場風暴和焦陽煉獄庇護你們所有人。」

「而你們,便團結一致,再也不分彼此。」

吉奧·賊鷗撐著地面,直立起身,眺望著利奧茲的背影。

「如果仍然有不公存在,那就是利奧茲一人的不公,對抗芸芸眾生的統一陣線,只有在這一集團下,星淵才會真正放棄世界觀、意識形態、貧富差異、種族文化的界限,完全融為一體。」

由於特殊的分裂碎片狀宇宙結構,群淵的世界會不斷地變換光源,在這一刻,它切換為只有黑白兩色的,利奧茲的身形在吉奧·賊鷗的眼裡被不斷拉長,黑白的光影幾乎鋪滿了整個視界。

利奧茲低下身,抓起一把群淵大地的砂土,這裡的土地久經蹂躪,充斥著各大道途的殘留,社會文明的遺迹被抹去,反倒是讓神靈強者乃至以太毒血的灌溉下,竟然變得無比肥沃,帶著微弱黏性的紫黑色土地從指尖划落,感受著其中昂揚旺盛的生命力,利奧茲緩緩開口道:

「吉奧·賊鷗,你應該明白一件事,只靠文明敘事和星淵政權,無法形成統一,也無法作出正確決斷。」

「你們,星淵眾生們,需要的不是體面和自由,你們需要的是力量和秩序。」

「我並非不相信你們,只是你們沒有人能夠貫徹這一點。」

「你們會軟弱,會妥協,會被感動,無法將這一命令永遠地執行下去。而我不會,正是因為,我是你嘴裡不懂愛人,也不具被人所愛能力的存在,無論天崩地裂,利奧茲不會動搖。」

祂說完這一切,轉頭看向吉奧·賊鷗:

「如果你能夠做到這一點,那我也不用費力做什麼了。」

祂說著,將坦齊馬特調轉,劍柄推向吉奧·賊鷗那端:

「若你能走上霸者之路而永不動搖,執此革命劍,利奧茲是我,利奧茲是你,利奧茲便是這每一個執劍人。」

吉奧·賊鷗沉默許久。

到了這一步,祂終於完全理解了利奧茲的意圖。

祂們二人所追求的,從來不是衝突的世界,不論是誰,大家對美好大同社會的烏托邦,都一定是有過幻想的。

祂們共同戰鬥過,對抗利維坦達爾、格爾布羅斯、辨識眼,痛擊各大【社會】,血戰淵外,但最終得到的是什麼呢?

背叛和利用。

星淵的諸多文明厭惡祂們的淵外戰爭,更鄙夷祂們的戰敗,多少人反而覬覦祂們的神位和神格,絲毫沒有對淵外戰爭的敬意,所謂的統一更是遙遙無期。

源淵政權從來不把祂們當做人看,就算是死去了,也要從冥河裡打撈出來,此前的許諾盡數作廢,矇騙著祂們繼續去廝殺和爭鬥。

而在這樣的環境下,星淵還要面臨【社會】的侵略。

從來沒有人,能讓星淵凝聚全部的力量,去對抗外來侵略者,敘事和文明只會在乎自己的利益,從來沒有人真正考慮過整個星淵的宏大敘事,從來沒有人考慮過讓凡人的感受。

現在,吉奧·賊鷗清楚地意識到,自己面前的這個暴君、獨裁者、霸者,是唯一一個找到了平衡和團結整個星淵階層問題的人。

是的,現在的星淵,真正需要的是團結和力量,是打破命運敘事,把所有人擰成一股繩的絕對鐵腕強權。

就算這將踐踏芸芸眾生,也必須要有一個霸主出現。

當想明白這一點時,吉奧·賊鷗突然意識到,自己的手已經握在了坦齊馬特的劍柄上。

「……你做得很好,好得很。」

利奧茲的語氣中,似乎是多了一些釋然:

「你終於明白了,這打破宿命的意義。」

「是啊,利奧茲。我明白了。」

吉奧·賊鷗的頭腦無比清醒,十指緊握坦齊馬特的劍柄,將劍刃平緩順滑地刺入利奧茲的心口:

「利奧茲,已經不止是利奧茲了,我懂了,我全部都懂了!你所渴望的終極敘事!絕對的公平到底是什麼——我已經完全理解!」

劍刃刺破利奧茲的胸膛,吉奧·賊鷗便看到了那顆跳動的救贖之心,祂深吸一口氣,朝著救贖之心伸出手。

啪!

一道粉藍色的觸鬚從天而降,瞬間將救贖之心從吉奧·賊鷗面前捲走。

「無聊的手足相殘,就到此為止吧。」

吉奧·賊鷗猛然轉過頭,一個身材高挑且健碩的女性不知何時出現在群淵的歷戰之土之上,她抬起手,粉藍色的觸鬚纏繞著的救贖之心徐徐抽回,將其落入掌中。

「你是——」

祂話音未落,六道觸鬚憑空而出,將吉奧·賊鷗緊縛捆綁,漆黑的死靈巨人自陰影而出,一腳踩在祂的脊背上,於是吉奧·賊鷗便被死死釘在腳下。

噹啷——

坦齊馬特劍刃墜落在地,吉奧·賊鷗眼睜睜看著利奧茲的身軀失去支撐落下。

幽藍雙眸光芒盡散,逐漸黯淡。

「這麼久不見,你都忘記了自己的母親嗎?」

棕色短髮的高大女性一步步走到吉奧·賊鷗面前,她低下頭,瞥了一眼地上的吉奧·賊鷗:

「當初你怎麼說的?吉奧·賊鷗?」

吉奧·賊鷗瞳孔一縮,當即認出這個女人:

「——萊安定!」

祂怎會認不出這個傢伙。

繁育之母

眾神孕育者

慈悲的靈鹿

禁殺的母神

以及——【救贖仙靈】。

這些都是面前這個看似普通,面容慈祥,充滿母性光輝的女人的名號。

「你辦事無能,處事不順,察事不敏,言行不一,我從一開始就沒有信任過你。」

注視星淵最久的主神,唯一從淵外戰爭時期存續至今的存在,這位事實上的源淵統治者,從未離開過源淵,如今卻堂而皇之地親自出現在了吉奧·賊鷗的面前。

「萊安定……為什麼你會在這裡?」

被死靈僕役踩在腳下的吉奧·賊鷗質問道:

「作為源淵的支配者,你怎麼敢離開的?!」

「你是怎麼離開源淵的,我就是怎麼離開的。我很久之前,就讓【玩家】為我專門打造一個登陸平台,放出的外掛被利奧茲得到后,順帶還採集了你們的私服數據,至此,【玩家】普萊爾就能夠讓我本體和徵召身軀置換,得以親臨星淵而不受詛咒限制。」

萊安定說著,伸手觸碰到救贖之心:

「還有,我天真的孩子,你不會以為,作為《星淵》的遊戲策劃,我會沒有預料到你們的想法吧?」

「你的意思——你從頭到尾就知道一切?」

「不然呢?」

萊安定指尖在救贖之心上遊走,如同抽絲剝繭一般,將其中的能量完全抽離吸收:

「從西德斯被篡權,到你的背叛,除了蘭德·洛德的死去在我意料之外,我幾乎掌控著所有的局勢。」

「你,什麼都知道,那為什麼還眼睜睜看著這一切發生——」

「跟利奧茲的理由一樣。」

萊安定斜了一眼吉奧·賊鷗:

「我和利奧茲之間,除了一個篤信命運,一個反抗宿命之外,沒有什麼不同。」

生命力不斷外溢,將萊安定的人形姿態躍變升華,瓷質肌膚之上覆蓋著大面積鏤空的金絲裝甲,令人炫目的精緻裝飾和華麗紋路接連浮現。

「星淵需要一個支配者,我已經支配了星淵無數歲月,一切都按照我的計劃穩步進行,利奧茲覺得不公,該給的補償我也給了。你也不想想,為了群星眾生,我已經失去了多少孩子。」

「是我對不起星淵?還是星淵辜負了我呢?」

「你覺得利奧茲可憐,覺得祂偉大,決定追隨祂的意志——可在祂反抗之前,是我!我承擔起來了這一切的壓力!」

她的聲音瞬間傳遍八方寰宇,整個宇宙世界回蕩著仙靈的意志。

「你以為,抵抗外敵就能當成星淵的救世主?殺幾頭【社會】,擊退破滅者,你就能改變星淵敗亡衰落的事實?不!你什麼都不懂!六淵十三敘事,萬兆生靈的宿命皆仰賴萊安定仙靈一念之間!」

生命的輝光越發濃烈,逐漸變得刺目耀眼。

「拜見你的母親,生命之初,萬靈起源!」

群淵大地瞬間開遍花海,鹿鳴呦呦,溫馨治癒的氣息頃刻充斥著宇宙之中。

所有仍在戰鬥的人們,不得不放下了武器,激蕩的治癒光輝將人們的心靈完全軟化平復。

不論是真神、登神者、神擁者,在這一刻消弭了仇恨,瓦解了廝殺紛爭的心氣。

噹啷——

獵殺者協會會長,約翰多斯將武器丟在地上,這位最仇恨【社會】之人,看著面前的的外域議長,聳了聳肩:

「抱歉,過去是我過激了。」

「不,我們惡魔也有做得不對的地方。」

邪神庫雷·奧加歪著頭,緩緩將臂刃從普羅·列塔利亞的攝像頭中拔出來。

「不好意思,剛剛我太過分了。」

治癒光輝照射進機械星球的中樞,伴隨著暴躁的數據流被廢除移走,普羅·列塔利亞隨即解除了一切武裝:

「運算中——結論:廢止暴力有助於長久的和平。」

一幕幕拋棄仇恨,握手言和的景象在群淵這個紛爭的宇宙中上演,不同種族,不同執念的存在甘心放棄一切過往,甚至甘心自己的頭顱被削掉,也要停下來手上的戰鬥。

只是。

明明停止廝殺是好事兒,可為什麼這一幕幕盡收眼底,卻感受不到一點溫馨和睦。

吉奧·賊鷗的視界掃過群淵大地,心中卻沒有一絲寬慰。

【錯誤!錯誤!錯誤!】

【觸發戰鬥模式,異常數據導致內存溢出……】

【未觸發戰鬥模式!觸發戰鬥模式——錯誤!】

【系統過載!】

【————系統已離線————】

只有無盡的悲涼和驚悸。

「萊安定,你做了什麼?」

「你問我做了什麼?」

萊安定的聲音溫柔無比:

「世界和平。」

吉奧·賊鷗抬起頭。

祂看見了一位慈悲的母親。

【警告!不可抗力影響,系統被覆寫……】

【管理員『萊安定』發送了你一份解壓文件包】

【數據包解壓縮中……】

【強制載入,過場動畫】

萬千隻素白的纖細手掌組成一對厚重溫暖的羽翼,一顆顆純凈無血絲的眼球被臍帶串聯,銜接在一起,如光環一般在頭頂綻放,在臍帶光環之下,複雜的柔軟肉質觸鬚組成巨大鹿角。

【該劇情不可跳過。】

「我相信愛,因為我就是愛。」

於是,慈悲的聖母靜靜閉上雙眼,溫柔的笑顏刻畫在瓷質面龐之上,祂輕輕合抱雙臂,金色鏤空的裝甲之下蔓延出無數根粉藍色的觸鬚,觸鬚隨風飄搖,其尖端從中裂開,露出粉紅的牙床,看似毫無攻擊性的外表之下,則是一道道鋸齒狀的研磨口器。

「暴力是最卑劣的武器,作為母親,我不想傷害任何人。」

【救贖仙靈】萊安定的聲音縹緲高遠,明明近在咫尺,卻彷彿遠在高天之外。

「每一個生命都是寶貴的存在,獨一無二的奇迹,這世間一切都由我誕下,都是我的骨肉,血濃於水,對任何一個小可憐的呵斥,都是在母親的心房剜下一塊肉。」

【該劇情不可跳過】

【系統已離線】

祂抬起頭,緊閉的雙眼卻是對上了吉奧·賊鷗的視線:

「但是有的時候,極個別的害群之馬,會禍害其他孩子的生態,甚至讓整個和諧美滿的大世界歸於湮滅。」

觸鬚纏繞上吉奧·賊鷗的脖頸,將祂一把抓起,吊在【救贖仙靈】萊安定身前。

【系統已離線】

「那麼,即便是母親,面對這種局勢,也不得不做出決斷。」

萊安定無奈地嘆息道:

「所有壞孩子,都該死。」

嘎巴——!

吉奧·賊鷗的脖頸斷裂,落在地上。

翠綠色的眸子逐漸黯淡,祂的視界逐漸破碎消退,只能看得見近在咫尺的利奧茲和坦齊馬特。

坦齊馬特在他的右手邊,好像努努力,就能碰到劍柄。

利奧茲的屍體在左手邊,鎧甲失去了光彩,生命也在風中逐漸消散。

結束了。

什麼都沒了。

利奧茲被自己害死了,就因為祂這個笨蛋白痴,什麼都不懂,才導致這一切發生。

可是。

可是——祂沒有辦法還擊。

在萊安定的光輝之下,心中的一切戰鬥意志都被抹去,既無法生出反抗的意志,也沒有能力調動武力。

愛是容不得暴力的破壞。

到了這一刻,吉奧·賊鷗什麼都明白了。

——救贖的權柄,從始至終都歸屬於萊安定個人。

『說什麼愛,與被愛的能力?』

利奧茲是對的。

『如果愛的目的就是讓人放下反抗,甘願成為恭順的奴隸,無條件地服從母親的意志——那這算什麼愛?不過是給孩子套上了轡頭罷了!』

利奧茲沒有錯。

『我從來就沒有意識到過這一點,不,是我拒絕承認,我們所有的一切,可認識的存在,都是屬於眾神的恩典。因為享受了其給予的一切,便給予了其一切的權力。』

利奧茲早就面對了這一切。

『就是這樣,就因為是這樣,所以你才會寧可背負一切罵名也要戰鬥下去!』

主神高高在上,支配著眾生一切的命運,自己也被命運所禁錮。

『暴力?暴力……暴力!』

六淵十三敘事,價值觀意識形態財富力量權威,全部都是狗屁。

『我可以死去,利奧茲可以死去,不論是誰都可以死去。但絕對不能是現在,這場戰鬥還沒有停下!』

源淵意志的大手按在命運的絲線之上,隨意撥動就能左右人的命運,所有的饋贈和匱缺,就是它的手段。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利奧茲,是戰鬥啊!說什麼意義不意義,戰鬥就是意義啊!』

愛恨情仇喜怒哀樂貧富強弱,萬千變化皆為浮雲表象,在星淵中真正不變的,只有階層和死亡。

『所以,戰鬥!惟有戰鬥是打碎命運禁錮,逃脫奴役的唯一途徑!』

————熊!

吉奧·賊鷗熄滅的瞳孔驟然亮起,幽藍的眸子如同烈火一般,熊熊燃燒著光焰。

鏗鏘。

無形的力量湧上身軀,祂伸出手,坦齊馬特自發地落入掌握。

劍尾分裂延伸出一道道細碎的骨骼,刺入祂的身軀,覆蓋祂的神經,纏繞祂的骨骼,重塑祂的肌肉,擊穿祂的靈魂,然後高速摩擦,引燃起火。

「我,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未來,你要人們放棄一切,接受你的支配,作羔羊牛馬,任人宰割……憑什麼?!」

吉奧·賊鷗直立起身,身上燃起蒼白的烈火,祂張開口,面容在火中重塑:

「如果你的和平世界中沒有我的席位,那我就將這一切全部摧毀殆盡!支配主宰,統治一切!」

祂說罷,陡然舉起坦齊馬特,扣下劍柄上彈出的扳機。

「TanzimatRE:rise(革命再起)」

【許可權補丁10752:植入完成】

「呃啊啊啊啊啊!」

尖銳的骨骼刺破血肉表皮,吉奧·賊鷗的內外被坦齊馬特貫穿,一個個零部件被剝離而出,在蒼白烈火的熔鑄下改換型制,隨後猛然聚合。

【——系統重新連線——】

銀白袍衫垂落,深藍鎧甲披掛上身。

祂抬起頭,幽藍雙眼繚繞著虛無光焰。

【歡迎歸來:利奧茲冕下】

鏘——

祂一腳踢起劍身,扛著坦齊馬特,隨手將面板推開,一步一步朝著萊安定的身形走去。

啪、啪、啪。

「唉……」

萊安定悲傷嘆息一聲。

「我給過你改過自新,再入冥淵的機會,可你最終還是犯下了一樣的錯誤。」

「那把劍無法被消滅,既然如此,誰持有,誰便成為新的利奧茲。」

「你,已無可救藥。」

啪啪啪啪啪!

利奧茲的步伐驟然加速,狂奔突進,一道道觸鬚隨即落下,試圖阻攔祂的行進軌跡。

利奧茲一言不發,肩扛長劍,閃身規避,速度不減反增。

到了面對主神的這一步,什麼花里胡哨的概念能力都沒有任何意義。

萊安定有著對『救贖』這一概念的最終解釋權,什麼術法能力,超凡技藝,都可以被她輕鬆瓦解。

這也是為什麼,即便是蓋婭,也無法越過源淵,直接擊敗萊安定的緣故。

但不論如何,有一點是連她都無法逾越的。

——純粹的暴力!

啪嚓。

扳機扣動。

「TanzimatOverdrive(革命熱潮)!」

利奧茲的身形頓時化作紅熱驟影,拖拽著無數幻影,一瞬間穿梭所有觸鬚封鎖網,騰空而起,頃刻殺到萊安定身前。

利刃揚起!

「親愛的媽媽萊安定。」

利奧茲一劍斬在萊安定的脖子上,淡淡說道:

「我要殺了你,奪走你的權柄,支配這個世界。」

說罷,祂陡然抽出利刃,金黃的鮮血隨著劍鋒挑起,飄至半空中。

這一刻,時間彷彿一下子凝滯下來。

天地之間,回蕩起悲哀的歌聲。

【警告:你通過違禁手段,跳過了劇情動畫,這將使得你受到封號懲罰!】

【你的賬號已經被鎖定】

【封禁失敗——你不屬於官方伺服器】

…………………………

慈悲溫柔之母,

敬愛媽媽萊安定。

靈鹿喲喲,啼鳴喲喲。

賜我血肉,賜我人生。

…………………………

【數據%#——刷卡機阿昆達今晚——異常——】

【自動檢測中……失敗,重試——】

…………………………

無上根源之主,

摯愛媽媽萊安定。

靈鹿喲喲,啼鳴喲喲。

予我成長,予我繁盛。

…………………………

【自檢10750次:報錯,不具備該許可權】

【重試,格式化系統,兼容模式開啟——】

【敵對——中立——敵對——中立——】

【選中目標無生命值,不可選中】

【選中目標——目標不具備敵對選項】

…………………………

仁愛救贖之女,

至愛媽媽萊安定。

靈鹿喲喲,啼鳴喲喲。

給我寬恕,給我救贖。

…………………………

【自檢10752:許可權通過】

【系統全面重啟——刪除溢出內存——初始化完成】

【提示:神會流血】

【坦齊馬特成長中】

【提示:神已流血】

【坦齊馬特成長完成】

【您已經進入戰鬥狀態——限於您的許可權,您將進行一次血統判定,以獲取足夠的戰鬥信息。】

【序列82·獵王——發動!】

【判定強製成功】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錚。

劍刃擦過萊安定的面頰,無形的力場驟然釋放,將利奧茲彈飛出去。

他騰空轉身,白袍一擺,安然落地。

利奧茲抬起頭,面前彈出了一行行從未有人見過的數據信息。

——————————————

【姓名】:[救贖仙靈]萊安定

【種族】:星淵主神

【性別】:母親

【年齡】:7800億歲

【模板】:星淵道途主神

【陣營】:第一敘事:源始星淵

【總等級】:lv.MAX(最大)

——【主職業】:[遊戲全權策劃]

——【副職業】:[遊戲伺服器管理員]

【生命值】:正無窮(受損)

【能量值】:正無窮(消耗)

【屬性】:

無法解釋

【天賦】:

不可理解

【專長】:

難以表述

【持有技能】:

已超出文字承載力

【階層】:

無盡星淵之道途主神,星淵宇宙至高境界。

【特注】:

「我只能幫到這裡了,利奧茲閣下。」

該留言來自於:【玩家】普萊爾,奇巧網路遊戲總設計師

——————————

嘀嗒、嘀嗒……

金黃的鮮血早已經揮發消散。

傷口也在一瞬間就被恢復。

萊安定全須全尾地懸浮在半空中,高高在上,仍然是那個享受著眾生敬愛的慈悲母親。

一切都沒有改變。

什麼都沒有被改動才對。

可是,似乎有什麼東西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萊安定晃了晃身子,沉默了許久,才呢喃出聲。

「……難以置信。」

她緩緩張開合抱的手臂,粉藍色的觸鬚向內收縮,將金絲鏤空鎧甲緊緊收攏閉合。

「這是,什麼感覺?」

她抬起手,按在被劍刃劃過的位置。

「嘶……誒喲。」

如同觸電一般,萊安定的手掌瞬間彈開。

「這是……」

她抿了抿嘴唇,縮起肩膀,埋頭縮在懷裡。

「好疼。嗚呃,嗯嗚嗚……」

萊安定猛然抬起頭,尖聲嘶吼道:

「你讓我流血了!」

下一刻,她的身體驟然出現在利奧茲身前,一拳狠狠打在利奧茲臉上。

「你——打疼我了!」

【開啟BOSS戰鬥,達成一定條件后完成擊破,並開啟最終結局】

拳頭無從躲避,利奧茲被直接砸中,一拳打飛。

————————————轟!

利奧茲被轟然砸飛,身形顛轉翻騰,萊安定背後手臂羽翼拍打,立刻在半空中追上他,素手一抓,從空中攔截。拽起利奧茲的脖頸,身形倒轉,高速沖向地面,狠狠砸落在地。

轟隆!

利奧茲身形墜地,萊安定立刻撲上來,一腳踹在他的臉上,雙手捂著脖頸,回味起剛剛的感覺,又加速了踐踏。

「疼!我疼啊!我好————痛啊!」

萊安定近乎癲狂地不斷踐踏著地面,只顧著宣洩自己的不滿和痛苦,絲毫沒有注意到,不知從那一刻起,利奧茲已經沉默地一翻身,身形跌落入底部有一個洞,延長瓶子的頸部,並且扭曲地進入瓶身內部,然後和底部的洞相連接的瓶子之中。

〖維度學派·次元之瓶〗

一切到來的傷害,頃刻間都灌輸進入無盡的克萊因瓶中。

利奧茲冷漠地轉動身軀,翻身扶膝,從地上站立起來,左手轉動一周。

〖隕星學派·泣血魔刃〗

距此地無比遙遠的高天之上,驟然劃破猩紅的軌跡,如同一血淚落下,將整個世界吞沒,洶湧的血海漫過腳下,沒過萊安定之踵、膝蓋、大腿、腰間、胸口。

等到她反應過來時,身體已經被血海禁錮,無從動彈。

血海忽然分開,利奧茲闊步走來,左手捏著猩紅的匕首,在她的腰間一劃。

「嗚啊!疼——」

萊安定捂住腰間,利奧茲已經繞到她的身後,左手一握。

〖衛星學派·蒼月神劍〗

月寒劍芒頃刻在萊安定背後綻放,將她的身形短暫凍結,利奧茲右手提起坦齊馬特,連環斬下。

啪嚓!

「滾!你這不孝子!」

萊安定突破冰封,所有斬擊傷勢頃刻痊癒,她怒吼一聲,張牙舞爪地撲向利奧茲。

利奧茲不慌不忙,一劍劈在她額前,側身閃躲,順手又捏了一發【閃耀之劍】砸在她的脊背上,坦齊馬特調轉反手,趁萊安定被光劍斬落在地,騰空而起,周轉一圈,扎入萊安定的脊背之中!

噗嗤!

鮮血如噴泉般瘋狂噴射,伴隨著萊安定的尖叫,身體被死死頂入大地。

「利奧茲!你這孽子!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傷害母親的大不敬之事!」

利奧茲鬆開雙手,一邊一個抓住萬千手臂組成的翅膀。

〖霸主學派·混沌滅世火〗

漆黑的混沌烈焰驟然從掌心中噴涌而出,將兩對翅膀頃刻吞沒。

「呃啊啊啊!你這殘次品!無名無權無國的劣作!」

黑火不斷地焚燒,翅膀就無時無刻地快速再生,就算是宇宙誕生之初的火焰,也無法改變這一點。

萊安定的慘叫逐漸變成嘲笑,她手撐地面,掙扎的力度越發強硬。

就算是根本不會戰鬥的萊安定,在位格的碾壓之下,也依舊展現出了主神的絕對權柄。

萊安定,是不死的。

嗤——!

利奧茲雙手不斷攥緊。

【強力】

萊安定是無法擊敗的。

【電磁力】

萊安定是不可觸碰的。

【弱力】

萊安定是打不殘的。

【引力】

萊安定是傷害不了的。

「利奧茲!你敢!」

——嗎?

「四位一體。」

無窮無盡的威能驟然擴散,將離得最近的利奧茲一併侵蝕,瓷質肌膚遍布裂紋,面甲破碎,幽藍雙眸中卻依舊堅定,意志從來不曾動搖。

當這一切達到巔峰,四大究極奧能融合一體之時,利奧茲才開口說道:

「絕對統一場域。」

利奧茲雙手緊握羽翼,驟然發力,向前撕扯而出。

「寰宇八方,皆屬我支配;無盡星淵,遂歸於一統!」

——————刺啦!

主神的羽翼被撕裂剝奪,金黃神血浸染利奧茲全身,萊安定仰起脖子,嘶聲慘叫,背後仍然在不斷地快速再生。

啪!

利奧茲抓起斬下的羽翼,面甲從中裂開一道縫隙,他低下頭,將羽翼整個塞入其中,大口啃食吞入。

【讀取……支配……好吃……】

【究極種血液樣本已收集】

【我們……強大……進化……】

【奧能持續運作中……】

【解析完成】

【[獵王]解構了新的生命形態——主神·[無盡星淵]特化種】

滿嘴燦金神血的利奧茲仰起上半身,祂的身體彷彿一下子變得比分子還輕,不受任何力量所約束,緩緩漂浮而起。

【獲取究極種生命樣本,滿足進化條件】

【序列·82[獵王]已進化——[存續]】

【存續——這已經不再是奧能的範疇,能夠來到這一步,證明你的反抗意志已經達到了全新的境界。】

【君王本無種,官家亦非材。本來無一物,全靠抗爭來。】

【我要活著,比那些高高在上的官宦世家更久遠地存續下去,誰也不能阻礙我!就算是我自己也不行。】

【我將存續至末日結束,而在這之後,仍無止境地活下去!】

【存續】——此為固化本能,永恆存在

效能①:你的血量永遠無法低於0.01%

效能②:任何形式的損傷,都會強化你的所有技能效果。

效能③:你的生命極限,將不再被限制。

效能④:你的種族永久變化為【星神】,獲得反抗之力。

《反抗之力》——你不甘心於此消沉,不甘於平庸,不甘於任人擺布,不甘於自我內耗。一切會對你造成影響的存在,都會促使你的生命體態出現適應性進化。

————————————

利奧茲落回地面,仰著頭,雙臂張開,呆在原地,一動不動。

「你這孽子,不肖子,頑劣子……」

萊安定四足並用,艱難地從利奧茲腳下掙脫,脊背上被坦齊馬特劍鋒切開的傷痕快速癒合。

但不知為何,明明已經完全復原了,她卻一時間站立不起來了。

而且翅膀,現在居然也長不回來了。

無所謂,這種事情……只要她離開利奧茲的私服範圍,就能恢復管理員許可權,退回源淵去。

戰鬥的事情她果然還是不擅長,所以被擊敗也是意料之中的。

但這算什麼大事嗎?

她有的是時間,拿回救贖之心后,她就已經完成了全部的目的。

救贖之心拿回來了。

杜姆菲斯的傳承之人也解決了。

接下來,一切就位了,計劃已經開始了,誰也無法阻擋既定的命運。

她不斷朝著前方爬去:

「這份屈辱我記下來了,就算這一切的命運早已註定,我也不會讓你好過——」

啪。

突然間,萊安定的腳踝被一把抓住。

「呵呃——」

萊安定渾身一顫。

她顫顫巍巍地扭過頭,只見利奧茲正蹲下身子,一隻手捏著她的腳踝。

「利奧——」

嘎巴!

利奧茲一把將她從地上拽起,舉過頭頂,狠狠砸在地上,頭顱砸地,爆裂出血不等萊安定反應,頭腦甫一再生恢復,又驟然被拽起,再度砸在地上。

啪唧!

萊安定脖子一歪,面甲破碎,露出驚慌的表情:

「住——呃!」

啪啪啪啪啪啪啪!

利奧茲反覆地左右來回甩砸數百下,直到把萊安定的意志砸到短暫失神,驟然從地上提起坦齊馬特,將萊安定肢解成無數碎肉渣滓,再抬起手,掌心釋放出【黑洞】,將其全部吸收壓縮在一團。

作為主神的結實筋肉,就算是黑洞也無法將其摧毀。

不消片刻,海量的血肉如同泛濫的洪水一般衝破了黑洞的吸引力,甚至反過來將黑洞化為養分,不斷吞噬吸收。

啪唧、啪嗒、啪啪啪……

無數的肉沫落在地上,萊安定的聲音便從每一滴血每一粒肉中傳出:

「哈!利奧茲,你不會以為,你真能消滅我,消滅你的母親吧!?」

利奧茲端起坦齊馬特,這把殺一次就能殺一百次的神劍,也無法殺掉萊安定。

一個東西能夠造成傷害的前提是,它能夠被造成傷害。

作為星淵的主神,萊安定從常規認識里,是無法被造成傷害的。

但是,星淵主神是不可能被殺死的嗎?

「就算是主神,也曾經被消滅過。」

「被消滅?可笑,你以為,你算什麼東西?10752,你活著就是為了死的!沒有芮萊緹,你連利奧茲這個名字都沒有。一無所有的你,靠什麼消滅我?!」

「而且,不是一次被消滅。」

利奧茲拋開坦齊馬特,靜靜地看著萊安定的身體快速聚合、修復,變回

「利奧茲?利奧茲!你想幹什麼?!我警告你,再靠前一步,你現有的都將被踐踏!」

利奧茲緩緩踱步向前。

「【毀滅之神】杜姆菲斯率先迎戰,祂用拳頭和利劍擊碎了龍王之鱗片,但依舊難逃被火焰毀滅。此後大地上再無強壯的生物。」

祂身上的瓷質肌膚褪去,神族特色的藍鎧銀甲破碎。

「【精藝先驅】亞扎羅非,祂精巧地操控著權柄,卻被泰坦撕碎消滅,也帶走了統一的真理。」

利奧茲抬手按在自己的面孔。

「祂的同袍【詭異本源】斯派克特,也慘遭魔眼的分解,裂為三份,終生無法聚合統一,迷信和宗教從此刻開始禍害人間。」

【存續】發動。

「而且,蓋婭也吃掉了墨菲德里亞。」

閃耀的光輝瞬間覆蓋全身,利奧茲完全化作一個閃耀的星光人形。

「萊安定。〗

它走上前,左手一把抓住萊安定的脖頸,右手六指攥拳。利奧茲平靜地問道:

〖請問上述案例中,有什麼相同之處嗎?〗

面對閃耀的星光之拳,萊安定本能地感受到一股兇險的危機感。

但即便如此,當一個炮灰質問起她時,萊安定依舊是冷笑一聲:

「這有什麼值得說的?不過是借了破滅者的力量罷了。」

〖正是如此。〗

萊安定瞬間臉色一變:

「利奧茲,你不會已經——」

利奧茲說著,右拳重重打出,正中萊安定的頭顱。

〖再見,萊安定媽媽。〗

噗。

如同打翻一袋麵粉,萊安定的身軀瞬間飄散,化作無數齏粉,粉藍色的光點被引力纏繞,將利奧茲的身形完全包裹,她胸腔中的救贖之心也隨之漂浮而出,重新融入利奧茲的體內。

星光流轉,冗餘的能源在利奧茲的前胸鎧甲部分緩緩凝聚,形成若干粉藍相間的紋路。

【全服通告:[救贖仙靈]萊安定,已被[群星霸者]利奧茲所擊殺。】

【恭喜您完成成就:《弒神自封》】

【擊殺和成就獎勵同時發放,您將獲得以下獎勵:】

A.擊殺獎勵:星淵道途主神之神格——【救贖】系;

「萊安定執掌救贖道途多年,神格之中積攢了無數歲月的神力,不僅能夠容納磅礴的神性,模擬情感人格,更是能夠賦予持有者崇高的位格,凌駕於一切非主神的存在。」

B.擊殺獎勵:星淵道途主神之神國——空白;

「萊安定從未有過自己的資源,祂的一切都被源淵意志榨乾,空白的神國某種意義上也是祂清白勤儉的證明,這樣的神國並無實際意義,僅僅是一方空白的空間而已。」

C.擊殺獎勵:星淵道途主神之神位——【救贖仙靈】;

「無數人就算擁有了神格和神力,卻因為席位已有人,而不能登神,只能作為神擁者陪侍左右,光是尋常的神位便已經不得了了,而擺在你面前的,則是整個救贖系從業者和信奉者的神位,掌握它,你將得到對於『救贖』的全部定義權。」

D.靈鹿的臍帶;

「這一存在似乎是萊安定最為本源的精華,大抵能夠猜測出來,是源淵意志阿比斯創造祂時的靈感。如今,這已經成為了你擊破主神的證明,也可以作為某種儀式的材料……或許有人能夠幫助你解惑。」

【提示:管理員許可權已取得,許可權升級】

【您已獲取《星淵》遊戲伺服器管理員和策劃職能許可權】

【由於您擊敗了遊戲管理員,《星淵》的所有玩家數據控制權已移交給您。】

【提示:[救贖仙靈]萊安定被消滅,救贖道途主神之位空缺,由於您持有神格、神位和救贖權柄——您可以選擇繼承[救贖仙靈]之位。】

【是否繼承?】

【您已就職——[救贖之主]】

【作為救贖道途主神,您能夠每時每刻為自己的眷族和祈禱者提供『啟示』和『神恩』。】

【作為道途主神,您獲取了通往源淵的許可權,抵達源淵后,您可以直接與源淵意志阿比斯進行對話溝通。】

【《萊安定醫療協議》——變更為:《利奧茲人生意外保障機制》】

【尊敬的利奧茲冕下,恭喜您成為奇巧網路公司最高董事長。】

【普萊爾向您發來賀電:您有一份新的郵件請接收】

…………………………

尊敬的利奧茲冕下親啟:

卑職普萊爾,向無上偉大【救贖之主】利奧茲冕下致以最崇高的敬意,您用行動和人格魅力證明了,您是當仁不讓的源淵主神和政權領導人,在絕對的階層面前,無人能夠質疑你的存在。

更讓人無比欣喜的是,您終於打碎了命運的枷鎖,至此,您完全改變了炮灰神靈10752的宿命。

但是,請容許我在這個時候為您潑一盆冷水。

10752已經翻身成為了主神,祂的命運已經改變。

但是作為利奧茲,您的宿命仍然未曾改變。

甚至說的更難聽和殘酷一點……

這一切,都是源淵意志阿比斯的授意。

現在,尊敬的奇巧網路董事長閣下,我將為您解鎖您作為源淵全權領導者的全部許可權,藉助萊安定遺留的密鑰,您可以直接通過置換法,來到源淵宇宙——奇巧網路大樓總部。

我希望跟您當面交流,而且這些東西,也只能親自交給您。

我想,到了這一步,您應該已經認識到了一點:

這個『白狼』結局,還不是您的終點。

甚至您應該也注意到了,對於一個遊戲來說,這一結局的觸發條件,也不是您是否寬恕或者殺害吉奧·賊鷗。

對此,請您原諒我,冕下。

我對您撒了一個小小的謊言。

如果我不這麼做,您是無論如何都無法以吉奧·賊鷗的身軀完成復活的。

其關鍵點在於——吉奧·賊鷗的身體中有著和【毀滅主神】杜姆菲斯一樣的構成。

您想必已經拿到了靈鹿之臍帶,很好,您做的完美無缺,但是接下來,我要告訴您的事情可能會顛覆您的一切認識。

是的,看到這裡,你應該意識到了,自己能夠擊殺萊安定,並不是沒有緣由的,如此輕鬆的戰鬥,一定讓你感到了疑惑。

不論如何,利奧茲冕下,我可以放心地告訴您一點:

您來自於星淵,我來自於地球,但我們終究都是一個世界的人。

我們的文化和血統終究會有融合的部分,放下仇恨也好,堅持戰鬥也罷,如今我們所作的一個偉大的工程,不會因為個別人的意志而崩潰或者完成。

在我們見面交流之前,我有一個問題,希望您在趕來的路上好好思考。

——您,相信命運嗎?

如果我告訴您,命運已經書寫了您註定會改變自己的宿命,您還會堅持去改變自己的命運嗎?

或者我這麼說。

您到底是希望反抗命運這一存在,還是單純反抗自己所受到的不公遭遇?

如果您生來錦衣玉食,佳人成雙,幸福美滿,您是否還會為了芸芸眾生,主動摧毀自己的命運?

哦,請您一定要諒解,我並非有意或者無意地抨擊您,對於您,我沒有任何的意見。

我只是處於關心您的目的,向您發出質詢。

您一生沒有為自己而活過,沒有愛情,沒有家庭,沒有熱愛的事業,沒有享受和娛樂,所做的一切都基於一點:您能做到。

是的,您可以做到,於是便做了,這是無比偉大的。

可是您多次獲得人性和感性,又多次將其拋棄,您可曾想過,這些東西對您來說意味著什麼呢?

直到現在,您雖位列主神,不死不滅,甚至可以直面敘事和【社會】,就算是蓋婭,或許也有了迎擊的資本。

可是,您仍然算不得一具完善的軀殼。

如果您希望得知前進的方向,那就來源淵——奇巧網路公司總部大樓——最高層——董事長辦公室。

我在這裡,靜候您的到來。

——願意為您揭露一切真相的,【玩家】普萊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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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局之二】:白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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