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3分歸元氣

夜已至。

清風習習。

吹得思過崖上的幾株青竹，簌簌作響。

明月之下。

陳玄負手而立，雙目始終凝視著刻在崖壁之上的《太玄經》。

「誰能書閣下，白首太玄經？」

似乎是想起了前世的見聞，陳玄忍不住喃喃輕語。

他非常確定，《太玄經》，就是道藏之一。

「馴乎玄，渾行無窮正象天……」

空明心神，陳玄很快就完全沉浸在太玄經文當中。

他看得很慢。

一字一句，皆要參想。

有時，他會皺起眉頭，陷入長時間的沉思。

有時，他會因為想通其中關竅，豁然開朗，而嘴角掛笑。

太玄經，的確深奧。

它源於《周易》，以玄數、玄象、玄測、玄術、玄圖、玄都，闡釋包含天地、日月、陰陽、四時、五行、六合、六甲、二十八宿的渾天世界。

所謂太玄，即是水。

子曰：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故幾於道。

渾天世界，亦可如水一般，生生不息，淵源流轉。

呼呼。

一縷夜風拂過。

吹得陳玄的衣袍，微微擺動。

月華清輝灑在陳玄那愈發蒼白的臉上。

把他照映得更為虛弱了幾分。

連站立的身形，都好似有些不穩。

但陳玄卻好似早已忘乎了一切。

只一心參悟經文，口中念念不斷：

「極陽征陰，不移日而應。」

「闔天謂之宇，辟宇謂之宙。」

「日月往來，一寒一暑。律則成物，歷則編時。律歷交道，聖人以謀。」

…………

一轉眼。

已近天明。

當第一縷晨曦穿透漫天雲霧，落入蜀山思過崖。

不知看了多少遍《太玄經》壁文的陳玄，似乎有所感應，立時閉上了雙眸。

這一刻。

他的黃庭元神空間，陡然驚變。

一顆三寸徑長的青色道果，伴生玄黃之氣，憑空出現。

其上，無比清晰地耀現著金篆文字：

【三分歸元氣（第七層）】

道果生，即意味著陳玄已經完全掌握三分歸元氣，且達到最終極的大圓滿層次！

「好厲害的三分歸元氣！」

感受著這門武學的玄奇精妙，陳玄忍不住心中震呼。

此武學，集風神腿之綿長、排雲掌之剛猛和天霜拳之陰寒，有自然大化，生生不息之力。

招數雖平平無奇。

但其威能，卻遠勝神門十三劍。

且瞬息而至，迅如奔雷。

練到圓滿層次。

即便是金剛不壞神功形成的護體結界，也可輕易破之。

簡直精奧無雙！

不得不說的是。

這三分歸元氣，也是陳玄所擁有的第二顆青色道果。

另一顆是天罡九劫神功。

至於五雷天心掌法和神門十三劍，分別為白色和綠色。

此間道果，自然就是所謂的技能珠。

每一顆，都是滿級。

陳玄把它們從道藏經書之中提取出來之後，還可以自由給予他人。

比如。

只要陳玄願意，他可以直接將自己所擁有的五雷天心掌道果，傳給林素素。

如此，陳玄失去這顆道果，而林素素則會瞬間掌握滿級的五雷天心掌。

最重要的是。

這些道果，陳玄還可以選擇自行「吞服」。

每一顆，都能提升自身不等的修為。

一句話，道果於陳玄而言，多多益善！

但陳玄並未這麼做過。

原因很簡單。

他如今先天金丹破碎，再怎麼漲修為都是無用。

「也不知三千道藏之中，是否有能夠重塑金丹的武學？」

陳玄目光微動。

下一刻。

他的右手掌心，就匯聚起一團形如水球，三元流轉，彷彿能夠震毀破滅一切防禦的驚天勁氣。

正是，第七層大圓滿的三分歸元氣！

不過。

轉瞬之間。

這股霸道絕倫的驚天勁氣，就消失於陳玄掌心。

因為。

陳玄看到，有一艘飛舟正穿透雲霧，降臨蜀山。

直落，他所在的思過崖。

不多時。

一個年輕宦官，襆頭紫袍，手持拂塵，緩緩從中踏出。

陳玄雙目一凝。

因為眼前之人，正是大內總管太監，曹千川。

沒有人知道，這位曹總管究竟活了多久。

有說至少上千年，有說大概數百年。

但有一點，陳玄無比確定——

曹千川的修為境界，深不可測。

那一日。

聖后旨意一出，大殿外的曹千川僅僅抬手一指，就廢去了陳玄的修為。

這份實力，著實遠超常人的想象。

淡淡地掃了一眼陳玄。

又看了看石壁之上的文字。

曹千川不以為意。

不過是一個連先天金丹都被毀了的廢人。

就算再怎麼折騰，又能翻出什麼浪花來呢？

「十公主，別忘記老奴剛剛說的，你只有半個時辰。」

一甩浮塵，曹千川淡淡開口。

話音剛落。

只見一個青袍少女，從飛舟之內跑出，直撲陳玄懷裡。

正是，陳玄最疼愛的妹妹，大離十公主，陳希月。

「嗚嗚嗚，嗚嗚嗚……」

緊緊抱著一直以來最疼愛自己的哥哥，陳希月就這麼不斷抽噎著，完全泣不成聲。

陳玄沒有說話，只輕輕撫摸著陳希月的青絲。

一遍又一遍。

平日里滴酒不沾的他，突然想喝上幾杯。

苦酒入喉的感覺，他還從未體會過。

良久。

隨著陳希月啜泣漸漸小聲下來。

陳玄方才低下身子，然後溫柔地看向自己的妹妹。

只見陳希月那雙清澈明亮的眼睛，早已哭紅。

睫羽上，掛滿了淚珠。

但，還是那麼白皙可人。

「會沒事的。」

輕輕拭去陳希月臉頰上的淚痕，陳玄終於出聲安慰。

「他們把母妃給關在冷宮裡，那裡連一個人說話的人都沒有，到處都是蟲鼠。」

陳希月紅著眼說道：

「他們還讓我成年之後，嫁到天藏去和親，給烏戎王和他的三個兒子當侍妾。」

「我不想去！」

「我害怕！」

「嗚嗚嗚嗚嗚……」

儘管已經儘力在剋制，可陳希月還是沒忍住，淚水再一次奪眶而出。

「我知道。」

陳玄的回答，很平靜。

平靜得如同九天雷劫即將肆虐人間的前夕。

半個時辰之後。

陳希月最終被曹千川帶回太安城。

陳玄沒有阻攔。

他只說了一句：「別怕，我會回來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