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 出來行，銀紙，銀紙，都是銀紙

劉靚華穿著職業套裙，手捧著一個文件夾款步前行。

這位鄒老闆的紅顏知己，雖然年紀已經40多歲了。

但那扭腰擺臀間釋放出來的風情，還是足以讓年輕小夥子臉紅心跳。

也難怪鄒聞懷會因老入花叢，因為這個徐娘半老跟原配以及幾個孩子搞到關係頗僵。

她推門走進鄒聞懷的辦公室，卻見鄒聞懷正與何貫昌商量著什麼。

這兩位見劉靚華進來，也隨即終止了討論。

劉靚華沖何貫昌點點頭，隨即坐到了鄒聞懷的旁邊，說道。

「懷哥，已經得到證實了，旺角分域道的金華戲院，也被潘迪生買了下來。」

何貫昌笑道：「其實也不難猜，這是有份上映《富貴逼人》的中小型戲院，基本上都被潘迪生給收入囊中？」

「而且我聽說，潘迪生還打算以高價收購閑置好幾年的太平戲院。」

「岑建勛已經約了袁碧福好幾次，目前已經聊到關鍵地步。」

說道這裡，岑建勛頓了頓，隨即繼續說道。

「是三毛跟我說的。」

香港最出名的兩家豪華戲院就是利舞台和太平戲院，利舞台之前的十多年一直名義上屬於邵氏院線。

而太平戲院，是香港19世紀最早的戲院，建於1890年以前，位於石塘咀德輔道西。

整間戲院可容納近1000人，分前、中、後座，兩層超等及包廂。

東主為袁杏翹。

後來粵劇式微，這間太平戲院也重新裝修，裝上機械畫布，成為了香江首屈一指的電影院。

由於原杏翹本人與鄒聞懷關係良好，所以太平戲院大多數時候放映的嘉禾影院。

比如太平戲院關門前上映的最後一部電影，就是嘉禾出品、許氏兄弟主演的《摩登保鏢》。

在袁杏翹去世后，其女袁碧福繼承了前者的產業。

包括太平戲院內在。

鄒聞懷其實也一直想買下太平戲院。

畢竟這裡原本是為粵劇演出而建，舞台裝設和利舞台比起來也毫不遜色。

而且地理位置極好，太平戲院位於德輔道西，面向皇后大道西。

只要稍微裝修整理一下，就可以成為嘉禾旗下的另一間龍頭戲院。

不過在價格上，一直無法跟袁碧福達成一致。沒曾想卻讓潘迪生給裝了個空子。

「加上雷覺昆早先出售的那兩家電影院，現在上映《富貴逼人》的電影院，已經有8家了吧？」鄒聞懷問道。

何冠昌點了點頭，「這已經相當於一條小型院線了。」

鄒聞懷面露苦笑，「潘迪生這個大少爺，還真是有錢任性啊。」

說起來，這事還跟眼前這兩位有點關係。

德寶花高價，在新一城那邊挖來了高志森。

這個肥仔也不負眾望，迅速鼓搗出一部《富貴逼人》，而且電影中的劇情很多就是為了專門對標春節檔這個檔期。

結果那天岑建勛和嘉禾那邊商量，在春節檔期間，能不能給德寶多一些畫布。

全線連映是不奢望了，能不能要個一半。或者是三分一。

也不用在油尖旺等重點位置，一些偏僻點的，猶如深水步，大埔，北角之類的也照殺。

結果當然可想而知，就連向樺強拿之前天大的人情說事，也只能拍在元旦檔后。

跟別說潘迪生了。

雖然平日里鄒聞懷是世侄前，世侄后。遇到生意上的事，那絕對是寸步不讓。

今年的春節檔檔期，嘉禾只會給《龍兄虎弟》全線連映，其他的獨立製品公司。

哪怕你把電影拍成花，那也抱歉，門都沒有。

當然，看來以往兩家公司的合作愉快，洪錦寶的情分，以及潘迪生的面子上。

嘉禾還是象徵性地，給了德寶七塊畫布。

是七塊畫布，也就是七個放映廳。不是七家電影院。

而且這些畫布所在的電影院，基本還都是在深水步，元朗這種地方。

這給潘迪生氣的。同時他也明白了，沒有院線在手。就算電影拍得多牛叉，也只會受制於人。

於是乎，潘迪生立馬發動鈔能力。

在春節檔前，或收購或入股，搞定了幾家中小型的電影院。

同時他還跟之前李逸的處女座上映一樣，找了安樂院線的江之強合作。

反正安之院線日常都是上映西片，春節檔這種大好檔期一般都沒什麼好電影。

這次跟德寶合作，也算是珠聯璧合。

畢竟安樂院線旗下的4家電影院，可不是干擺著的。

德寶的事情已成定局，鄒聞懷也只能擱置一邊。他又問起了另外一件事。

「羅維那部《龍騰虎躍》落畫了吧？還是有在上映。」

《龍騰虎躍》又稱《笑拳怪招2》，乃是羅維看到嘉禾花了大價錢宣傳程龍的《龍兄虎弟》。

所以這個傢伙把之前程龍在他那邊拍的所有電影餘下的素材重新剪輯。搞出一部超級大雜燴爛片。

羅維這老小子這次連找個人來當替身都懶，就直接把這些素材都貼在一起。

隨後，羅維靠著程龍電影的名頭以及自己往日的情分。找了七八家獨立院線。

於《龍兄虎弟》上映之前一天上映。

結果還真有一部分香江市民，以為這部電影就是嘉禾拍攝的程龍春節檔新片。

就掏錢進了電影院。不過觀眾看完之後卻是破口大罵。

因為這部電影的情節牛頭不對馬嘴，特別是最後一場打鬥戲，居然跟當年的《笑拳怪招》一模一樣。

但即便如此，這部電影也上映了6天才落畫，居然賣出了230萬的票房。

何貫昌也有些無奈：「那部電影是昨天落畫的，我有跟阿龍聊過。」

「他說算了，不追究了。」

羅維就是劉靚華的前夫，也是鄒聞懷麾下一員大將。

更是程龍之前的乾爹。

沒錯，程龍不止一個乾爹。

而當初鄒老闆搞上員工的老婆，也算是一樁不光彩的往事。

不過在嘉禾內部卻也不怎麼忌諱這件事，主要就是羅維這人名聲太臭了。

不僅老婆劉靚華給他戴上綠帽子，就連他兒子羅大偉都在鄒聞懷手下做事。

被老婆兒子同時拋棄，可想而知此人的人緣有多差。

提起前夫，劉靚華倒是一點不尷尬。羅維祖籍山東，性格粗暴。

平日里不禁喜歡與人爭吵，更善於動武。

劉靚華在嫁給他后，就沒少被打過。

當初在拍攝《唐山大兄》和《精武門》時，這老小子還不止一次想跟李曉龍打一場。

劉靚華冷笑道：「也就阿龍心軟。換做其他人，早就告到他脫褲了。」

羅維當初是怎麼坑程龍的。劉靚華是一清二楚。

當初程龍要過檔，羅維拿出之前一份合同，說按照上面的規定。程龍離開羅維的公司要賠1000萬港幣。

程龍人都嚇傻了。

後面羅維的副手，以及劉靚華都出來說，其實那份合同。寫的只有10萬，後面的兩個00。是羅維自己加上去的。

就拿這次的《龍騰虎躍》上映來說，雖然羅維享有這些電影的版權。但是他卻沒有程龍的版權。

所以他打著程龍的旗號上映，絕對可以告死他的。

也就是程龍還顧念舊情。

只可惜，這是還不算完。羅維這傢伙在《龍騰虎躍》香江地區下映后。

還把這部片子賣到霓虹國上映。

那邊可是有一堆程龍的狂熱影迷。結果又讓羅維賺了好幾百萬。

「羅維現在也只能恰爛錢了，不過聽說他和之前銀都機構的那個大陸小子。」

「就是那個李連結，似乎搞到了一塊。」何冠昌笑道。

「說不定這次他舔著老臉，把阿龍之前的電影拿出來炒冷飯。就是為了湊一筆錢。幫這個大陸小子開戲吧。」

鄒聞懷點了點頭，「先留意一下吧。如果這個小子真的有本身，再挖過來也不遲。」

這就是嘉禾的經營方針，他們不想邵氏，有自己的培訓班，有自己的演員通道。

嘉禾秉承的原則，就是一個字。挖！

李曉龍是這樣，許冠紋是這樣，洪錦寶是這樣，程龍也是這樣。

至於李連結，雖然之前拍過兩部票房過2000萬的電影。

但這個人是大陸仔，如果用了，在灣灣市場方面說不定會有阻滯。

還是不要操之過急的好。就讓羅維去蹚渾水，真的好用再挖過來就行。

聊到一半，鄒聞懷辦公室桌上的電話響起。

劉靚華站起身，接了電話之後。那張臉迅速低沉下來。

掛斷電話，劉靚華語氣明顯不悅地說道。「懷哥，梁風打電話過來說。」

「太平戲院已經被潘迪生買下。賣價是多少還不清楚，但保守估計，不會少於5000萬。」

「嘶……」何冠昌倒吸了一口涼氣。

雖然說香江的地皮寸土寸金，尤其是太平戲院這種位於皇后大道西和德埔道交界的黃金位置。

之前鄒聞懷跟袁家談的價格，是3000萬。而他的底線頂多就是3500萬。

沒想到這個潘迪生那麼狠，直接就給漲了兩千萬。

袁家還說什麼畢竟是祖業，不捨得賣。存粹就是錢不到位。

不過這也難怪。不提家族的實力，只以個人身家而論，潘迪生目前的資產，估計就只在邵一夫之下。

隨著去年年中，潘迪生名下的公司上市，股票大漲。

他現在的個人身家，大概在10億左右。

整個電影圈，除了邵老六，就連雷覺昆都沒那麼多錢。畢竟後者的九龍巴士是家族企業。

單論個人，頂多也就幾億在身。

而鄒聞懷雖說是影壇大亨，但專註做電影的他，此時的個人身家也才兩億多港幣而已。

何貫昌分析說：「現在整個香港影壇，邵氏有著雙逸電影工作室，煥發新春。」

「新藝城進取有餘、根基不足，只要內部一亂馬上崩潰。」

「我們嘉禾只要有阿龍坐鎮，就能穩坐頭幾把交易。」

「現在加上德寶……」

何冠昌繼續說道。

「潘迪生有錢，很有錢。但是有錢也不一定就能玩得轉電影圈。」

「現在就看德寶接下來，能挖到什麼大將了。」

「再加上灣灣那幫片商。今年的香江電影圈，肯定會更亂。」

……

鄒聞懷還能穩坐釣魚台看戲，他提到的新一城電影公司和金公主院線公司卻情況愈不妙了。

在平行空間里，香江電影最繁榮的時候，香江一共有五條大型院線。

但院線不是越多越好的，因為香港市場太狹窄，院線一多就需要更多的電影片源來支持。

而在供需關係影響之下，就會有大量趕時間搶拍出來的爛片問世，以滿足幾條院線的片源需求

而一旦爛片成災，隨便拍一部戲就可以賺錢的情況下，電影圈的創作風氣就會改變。

盲目的跟風和濫造消耗掉大量的影視資源，嚴重摧毀電影工作者的創作熱情，

外加各種海外投資加入，許多人都是拍爛片撈一把就走的心態，進而使得港片的整體質量嚴重下降。

港片有兩大繁榮期，第一繁榮期是在60年代，那時候港片是整個東亞當之無愧的霸主。

港片的第二個繁榮期就是80年代，業內俗稱為「黃金十年」。

這十年內的港片無論從商業性、娛樂性、藝術性而言，都不輸給好來塢電影。

而且在這十年裡，電影人的創作熱情也是最為高昂的。

80年代中後期的香江電影，除了幾個著名的快槍手，其他導演拍電影還是比較注意打磨的。

尤其是幾大電影公司。像程龍這種，有時候一年就出品一部電影。

就算是製作喜劇片，平均耗時也在一個月以上，絕對是精心製作打造。

而到了粗製濫造的90年代，一部香江喜劇片，只要4天就能拍出來。

當香港出現五條院線的時候，許多有識之士都在號召減少院線，注重影片質量，可追逐利益之下誰管這些？

院線增多之後，不僅會導致港片整體質量下降。

更直接的惡果就是攤薄每家電影院的觀影人數，使得各家影院的平均收入大減。

在平行時空中，潘迪生是租下了邵氏的院線，在維持院線，電影院總數不變的情況下。

讓德寶發展成80年代末三大電影公司之一。

而因為李逸的存在，邵氏並沒有停產。邵氏院線也一如既往地運作。

這也導致潘迪生萌生了另外的想法。通過收購和入股一些獨立電影院，來拉起自己的院線。

雖然從目前來看，只有幾家中小型電影院不成什麼氣候。

但是這也基於目前的德寶產片量不多。穩紮穩打的發展，才是良性的。

目前德寶上映的這部《富貴逼人》，就是很重要的節點。

只要這部電影能夠成功，德寶就有信心，確定公司的方向。並做大做強。

……

分域街街坊電影院。

這家電影院，只要一個放映廳，大概300來個座位。

之前一般只會放映一些咸濕片，或者二輪三輪的電影拷貝。

而在被潘迪生買下之後，目前這裡也是香江為數不多，有上映《富貴逼人》的電影院。

1點半，午夜場。

趁著夜色，兩道人影鑽進了電影院放映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