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恢復了平靜的聚居地
第四章恢復了平靜的聚居地
卡勒督隊官在行動開始后，迅速找好了自己的隱藏位置，他畢竟在民眾軍中多年，基本的軍事素養還是有的。他選擇了聚居地的北邊，趴在了一個很淺的小凹地中。高原人雖然被他們認為是野獸，畢竟不是真的野獸，他們雖然噬血肉，但不是沒有智商和畏懼心的蠢貨，能逃出來的，肯定會朝北方高原深處逃跑。
戰鬥開始后，卡勒並沒有動，他接到的命令是外圍截殺，雖然自己心中不爽那個隊長，但命令還是要執行的。民眾軍嚴明的紀律，在戰場上對上級的絕對服從，早就刻在了每一個老民眾軍人得靈魂里。
沒多久，卡勒就等來了目標。一個右肩上插著羽箭的高原人，慌亂的向他藏身的地方跑來，血紅的眼睛中沒有了對血肉的狂熱，而是臉上帶著驚慌失措的神情向北逃竄。
卡勒沒時間思考這些雜七雜八的事情，對方已經跑到了他的附近。他帶著皮手套的雙手猛地一撐，右腿發力蹬在冷硬的地上，身體像是射出的箭矢一樣沖向逃跑的高原人。在前沖的同時，右手拔出腰間的長劍，從下向上，配合著前沖的身體，快速刺出，在高原人還未反應過來之前，刺穿了他的心臟。
被刺死的高原人趴在地上，背後背著一個裹得嚴實的皮囊。卡勒小心的用劍將皮囊挑開，裡面是一個幼小的身體，大概是人類幼兒兩歲的樣子。由於高原人有著比自由之土的人類更為漫長的生命，卡勒也只能是看著外表估計了下。
幼兒結實的包在包裹里無法動彈，只是包在頭部附近的皮囊被卡勒用劍挑了開來。他一雙血紅的雙眼緊緊盯著卡勒，彷彿看到了美味可口的食物。
卡勒歪頭皺眉看著這個他從軍以來抓獲的最小的俘虜，低嘆：「還真是個奇怪的傢伙啊，該怎麼處理你呢？嗯，嗯，還是等結束后交給那個討厭的隊長吧。」
聚居地內，戰鬥已經到了尾聲，還能跑動的高原人沒有幾個，大部分被斥候們砍殺，少數逃出的也被弓箭手射死。冷雲走到最大的石屋前，大聲下令：「搜索每個角落，留幾個活口。」說完，他從屍體上抽出一支羽箭，進入了石屋。
石屋內是外大里小的兩間，外間的側牆被砸開了一面，看石頭的樣子，像是蓋起來沒多久。裡外間隔了道樹枝編成的門，此刻門開著，冷雲往裡面看去，很明顯，高原人還沒那個閒情逸緻造什麼傢具，裡間只是在地面上鋪著厚厚的數層獸皮，昨天看到的那個女首領，正坐在對著門口的一側，手中拿著一把粗製的短鐵刀，用很柔弱的目光看著冷雲，似乎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東西。
「把武器扔掉，出來！」冷雲把弓指向對方，冷冷的說道，「你應該能聽懂我的話吧，快點，否則，我不介意在你的額頭上給你開第三隻眼。」
女首領沒有普通高原人血紅的雙眼和暴虐的性情，沒做任何反抗，扔掉手中的粗鐵刀，緩緩走了出來，她依然用柔弱的目光看著冷雲，用發澀的口音問道：「你們是自由之土來的？」
「沒錯。」冷雲點了點頭，眯眼看著女首領。她明顯是高原人與人類的第一代混血，看年紀，應該是十七年前的那次事件后出生的。
十七年前，高原人衝破邊軍防禦，進入自由之土后，燒殺**，被驅走時，擄走了數量相當多的懷孕女子，估計她就是在這之後出生的。
一想到十七年前發生的事，想到戰死後屍骨無存的父親，冷雲臉色頓時陰沉下來，眼中不自覺的露出了殺意。還好，他畢竟是心志堅定之人，只是眨眼的一瞬間，就將情緒收斂起來。對外面喊道：「老楊，老楊。」
「來了，來了。」在一起廝混了四年，老楊知道戰鬥一結束，隊長第一個找的就會是自己，一直在石屋附近候著呢，聽到冷雲的喊聲，立馬跑了進去。「隊長，有什麼命令。」
「找兩個人，先把她看起來。」冷雲指了指平靜的女首領，又用手指點了點自己的腦袋，「告訴看管的弟兄，她這裡與高原獸們不太一樣，小心著點。」
外面的戰鬥已經結束了，地上躺滿了歪七扭八的高原人的屍體，刺鼻的血腥味讓人聞之欲嘔。斥候們都是屍山血海的地獄里爬出來的，早就習慣了，有條不紊的搜索著聚居地，將那些嚇破膽的老幼病殘的高原人驅趕出來，遇到反抗的就直接砍翻在地。
古爾顧不得地上的屍體和鮮血，看著躺在地上不斷咳著血的傑森。大喊道：「伊爾比，伊爾比，快過來，傑森受重傷了。」
傑森被本德·碎石者砸翻后，就再也沒能站起來，古爾一直守在他的旁邊，殺掉了兩個想過來撿便宜的高原獸后，終於能仔細的查看傑森的傷，顯然他傷的很重。
看著傑森左臂上掛著的破敗皮盾，詭異彎曲的半截上臂，還不斷咳血的大嘴巴。冷雲微不可查的搖了搖頭，低嘆了口氣。高原上惡劣的環境，以及隨時可能發生的遭遇戰，人一旦重傷，就意味著很可能死亡，何況隊伍中也沒什麼高明的醫生，伊爾比救人的水平比起他耍直刀的水平來可是差遠了。
不管怎樣，得到戰況報告的冷雲還是鬆了口氣，除了傑森重傷外，只有幾個人輕傷，沒什麼大礙，也不會影響到行動。他讓屬下們把抓獲的俘虜們找了個石屋看管起來，除了崗哨外，其餘人抓緊時間打掃戰場，同時讓那些混球們把自己的箭給找回來，作為隊長，這點特權還是有的。
伊爾比還在傑森跟前進行著緊急救治，冷雲看了看，估計短時間內不會有什麼結果，對身邊的老楊說道：「走吧，咱們也去找找看，能不能找到有點什麼新奇玩意。」
高原苦寒，空氣稀薄，不盛產什麼人類喜歡的食物。而能在這個地獄般的環境下生存下來的動物，也不是什麼良善之輩，肉也不怎麼可口。用邊軍自己總結的話來說，就是窮山惡水出怪物。當然，高原上出產的東西也不是一無是處，比如有很多稀有的植物，堅硬的木材，奇異的動物骨骼，要人命的毒物等等，最受自由之土的人類歡迎的，卻是各種各樣的高原寶石。或許是因為數千年前有著相同祖先的原因，雖然兩邊的血脈都出現了變異，但是許多的脾性都頑強的遺傳了下來，其中就包括喜歡亮閃閃的東西的愛好。物以稀為貴，這些在三河平原極其稀有的寶石，在遍地石頭的高原上並不罕見，很多高原人用來當做裝飾物，而收集這些就是邊軍將士們重要的外快來源，這也是邊軍的古老傳統之一。
斥候們跟土匪似得在聚居地里，上躥下跳的翻找著各種自己中意的東西，連屍體也不放過。被翻過的屍體集體堆放在大石屋前的空地上，剝得精光，像是剛殺好了的豬一樣。
冷雲把手下找回並且擦乾淨的三棱箭重新插回背後的弓囊，二十五隻箭只找回來二十三隻，有一隻不知去向，另一隻則是被骨頭卡斷了。冷雲搖著頭，找不到的肯定是沒射中的那隻，鬼知道飛哪去了，沒有補給，還不知道在這鬼地方要待多久，以後的日子會越來越難熬的。
這時，卡勒督隊官拎著一個裹著小高原人的皮囊走了回來，對冷雲喊道：「冷雲隊長，我抓的俘虜，北邊還有具屍體，你找人處理下吧。」說完，將皮囊扔在地上，揚長而去。
「交給你了，老楊。」冷雲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再次將事情扔給老楊。
「左臂粉碎性骨折，左側肋骨有四根骨折，其中一根插入了胸腔，造成不斷咳血。」伊爾比略帶悲傷的說著傑森的傷情，「我進行了緊急處理，但是水平有限，估計很難撐過今晚。」
「好了，你已經儘力了，」冷雲安慰了下伊爾比，閉上眼沉思了會，說道：「他在哪，帶我過去。」
傑森被抬到了那件鋪滿獸皮的石屋裡，嘴裡咳出的血染紅了身下的獸皮。古爾，拉蒙，老楊，還有卡勒督隊官靜靜的坐在周圍，沉默無語。
「要是能把安娜找來就好了，以安娜的醫術，肯定能救回傑森的。」古爾突然激動的說道，「傑森受傷前剛剛救了我一命，救了我一命啊，而我眼睜睜的看著他被砸中，卻幫不上任何忙。噢，天啊，誰能告訴我該怎麼辦，誰能告訴我安娜在哪裡？」
「安娜？」剛走進來的冷雲正好聽到古爾的話，問道，「安娜是誰？能救傑森嗎？她人在這附近嗎？」
「她不在這。」古爾垂下腦袋，失望的說道，「她應該在鳳凰城的北部遊俠總部，我這個蠢貨，當初她想要收我做徒弟，傳授我醫術的，可我看她年齡跟我差不多，拉不下臉來，就拒絕了，我真是個蠢貨啊！」
「你說的是北部遊俠的安娜·泰勒吧。」冷雲明白過來，說道，「別說那些不切實際的了，傑森很撐不了多久了。」
蹲在傑森因為劇痛不斷顫抖的身體前，冷雲握住他未受傷的右手，輕聲說道：「傑森，我並肩戰鬥了三年的兄弟。」
「冷雲，你…..這……冷酷…..無情的…..傢伙，什麼時候………..像個……娘們了，」傑森撇著染滿血的嘴，無力的嘲諷道：「我不過是…..早走一步，你要是……心疼….兄弟……就抓緊送我……..」斷斷續續的話還沒說完，又是一口血咳了出來。
一隻大手異常緩慢堅定的覆蓋在冷雲垂下的左肩上，輕輕握了一下，卻是卡勒督隊官，他沉聲說道：「如果可以的話，還是我來做吧，讓他少受點罪。」
「不用，我親自來。」冷雲毫不猶豫的拒絕，「還有，謝了。」
冷雲伸手摘下傑森脖子上貼身帶著的邊軍銘牌，大聲說道：「老楊，讓人準備些易燃的東西，還有全隊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