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兩個人抱在一起。渾身上下散漫著令人心悸的氣息。最隱秘的地方以一種最親密的姿態聯繫在一起。不激烈。卻情深。
「我真不明白日子怎麼非要這樣過。你拿別人的越多。總要還的不知道么。」犰犰緊緊地抱著他。真是恨啊。又無以言說的疼。
陳牧的呼吸就在她的耳朵旁。山上那會兒夜涼的時候耳旁也能聽到他的呼吸。可是。沒有這樣近。
「是要還的。不過。過日子真還是自己選的。選定了。就后不得悔。我媽媽身世坎坷。遭過最大的罪就是湘西參軍那會兒被人輪jina。精神就失常了。她和你還不同。她的性格太硬。好的時候要強。瘋的時候軟弱的像孩子。。」陳牧有些失神。犰犰卻已然吃驚地稍分開看著他。
「我不知道誰是我父親。來到這個世上就只有她這麼一個親人。她也只有我。一個家人。這樣一個女人獨活在世上肯定艱難。沒有人的幫襯。過得下去么。陳推古很重情。只要是真心對她好的。她掏心掏肺地要還。有兩家人。那恩情。她沒齒難忘。
一家就是吳紅光。送她去參軍、把她調回城裡。她命運的轉折無論好歹吧。是吳紅光給了她生存的機會。從小她就跟我說。這家的情。咱丟了命的都得還。我確實丟了命的在還。。。那年隴西大地震。部隊開去救援。吳俁在我的連隊。搜救到一個鄉村小學時。牆體突然垮塌。我推開了吳俁。重物壓在了我的腿上。我們在下面困了將近兩天。我身上的乾糧、水。一滴未沾。全給了昏迷的吳俁。
一家是寧凡香。陳推古在湘西生活大半靠這個善良的女人接濟。她回到武漢后。把寧凡香和她的弟弟也接了過來。又擔負起他們姐弟大半的生活。這是一種『還』。可是。真讓她為此丟了命。。。我心裡難過。」陳牧的眼睛此時有點紅。他又看向別處。犰犰始終看著他。也沒說話。心。一點點地疼著。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陳推古、寧凡香、寧和楊、符笙、包括吳紅光、吳俁。。。犰犰明白了。因為明白。為他心疼。
「我為陳推古接的生。她發病了。怎麼也不願意去醫院。孩子在胎里就死了。陳推古說的最後一句話是。『這輩子。就這麼完了』。臨了臨了。咽下最後一口氣時倒成了最明白的時刻。。。她這麼死。不值。她唯一的兒子還沒有給她盡孝。她一輩子有多少清醒的時刻知道喊陳牧。知道陳牧是她的兒子。。。」陳牧閉上了眼。他沒有哭。可犰犰感覺得到他全身都在哭。犰犰流著淚抱緊他。還是沒有說話。只是抱緊他。
「我做了三件事。抱走陳木古。就是符笙的孩子。一個可憐的執意為他們代孕的女人。死了。就因為一個『還』字。把他們姐弟接進城裡如此贍養。難道不叫『還』了么。為何非要搭上性命。可笑。我那天才聽明白符笙這個女人的意思。她看中了陳推古的『完美』。。一個瘋子最終的『完美』就是『報恩』報到連性命都不要了。。。。他們憑什麼擁有孩子。。
第二件。就是這貪。主意是我出的。架子是我搭的。體系是我謀划的。吳俁在明。我在暗。我為他折過一條腿。他願意聽我的。又何嘗不是另一種『報恩』。。這裡的東西我埋這兒。給木古留著。孩子是個聰明孩子。就是生錯了人家。我能給他的。只有這些了。錢。全部挪去了湘西、隴西。蓋希望小學、扶貧。其實這裡面的貓膩也多。蓋一間小學。工程款都有返利。這些返利再分給下面的人。錢已經洗過一遍了。名聲又好。自然願意為你做這事兒的人也多了。」
犰犰為他痛心啊。
最終。他落到了什麼。。
贓物。為陳木古留著。還是良心不安不是。綁走了人家的孩子。對不起孩子。只有這種方式彌補他。
臟款。就算他說的貓膩再多。畢竟還是蓋了小學扶了貧呀。犰犰摸著他的眼瞼。想。是因為他的腿在一所破敗的小學樓里壓壞的。他見過不堪一擊的校園。他見過真正的貧窮。才這樣。。。不否認這也是一種狡猾。如此洗錢、分贓。是留著一條最好的後路。但是。畢竟施惠與民了啊。。
他落到什麼了。也許。只是心安。
所以。當他張嘴準備說「第三件」時。犰犰捂住了他的嘴。
「第三件。你綁了我。你執意給我接生。是因為你想再試一次。從而平復你為媽媽接生時的遺憾。」她替他說了。
他望著她。最終。點了點頭。
犰犰又去揪他的鼻子。有些哽咽。「你最對不起我知不知道。你給陳木古留了錢。你為吳俁折了腿。可是我呢。你差點在山上要了我母子的命。。。」
陳牧抱著她一動不動。眼睛里執著而柔情。「所以。我現在誰也不欠了。只欠你的。只還你的。」
犰犰上去吻他的唇。流著淚說。「三件事。三條罪。罪大惡極。雖情有可原。但國法難容。該坐牢的。望你好好改過自新。有那麼出來的一天。。。我是你唯一的債主。也是你唯一的親人了。。」犰犰摩挲著他的唇。眼淚掉進他的嘴裡。
二犰有二犰的原則。二犰有二犰獨有的表達方式。陳牧懂。陳牧挨著她的唇點了點頭。
「知道了。你是我唯一的債主。唯一的親人。」
也許。心這個時候才算真正的敞亮開來。安定下來。
塵埃落定。他落到了什麼。一個高犰。
當高犰從下面走上來時。她一生中最重要的七個男人一直守候在門口。就像往後多少個日頭。無論還要經歷多少風雨。這個強悍的大家族與內、與外還有多少爭鬥。荒唐的、瘋狂的、混賬的。這七個個性極致的男人都始終如一地守候在她的身旁。陪她經歷。伴她成長。
犰犰靠在鎮宅獸旁。一手撐著腰。一手摸了摸額頭。
「他都交代了。牢。肯定得做。罪孽深重。容不得。咳。這世間的情啊。怎得叫人一兩字說得清楚。。」
男人們都笑了。隨她感嘆吧。只但願她的「情」一兩字就說的明白。「幸福」二字就能涵蓋。
妙吉祥啊。至此。你的享樂、受難兩面算是齊全了。
圓滿了。
(《鬥狠》、《高三之擒賊擒王》正在預定中。歡迎捧場。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