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破解
公孫尋出奇的居然沒有無視子默的質疑,還將手中的骨哨向前一遞。
「試試就試試。」子默最受不得別人看不起自己,被公孫尋一激,更是直接上前奪過骨哨鉚足了勁吹了起來。
頓時一陣尖嘯聲從骨哨之中傳來,子默彷彿聽到了一陣狂風呼嘯著穿過了峽谷中一道細如竹片的縫隙,發出一陣強烈的低沉的嘶吼,腦海中就像頓時炸開了無數的煙花,片刻之後才從一陣陣的空白中回過神來。
「子默……子默……」慢慢回過神的子默這才聽到一旁的子聞在關切的呼喊著。
「我……這是……怎麼了?」子默緩了一會問道,語氣中仍有些獃獃的感覺,看來剛才那聲尖嘯著實讓他受到了不小的震撼。
「你剛才鉚足了勁吹了下骨哨,怎麼我們還沒聽到什麼聲響,你自己倒像失了魂魄一般,獃獃站在那裡,一動不動,怎麼喊你都沒個反應。」子聞看他慢慢回過神來,不可思議的問道。
「什麼?!你們沒聽到聲音么?!」子默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麼震耳欲聾的尖嘯聲,你們居然什麼都沒有聽到?!這怎麼可能?!」
「尖嘯聲?」子聞看著眼前激動異常的子默,仔細又回想了下剛才的場景,搖了搖頭說道「沒有什麼尖嘯聲啊,我就只看到你鉚足了勁,吹了下骨哨。什麼聲音都沒聽到啊!」
「不可能!這不可能!」子默聽了以後更加不敢相信,認為子聞肯定是分神了沒有聽到。不然那麼大的聲音怎麼自己受到這麼大衝擊,僅僅幾步之外的子聞卻一點聲音都沒聽到呢。
「聖醫,這是怎麼回事?」子聞沒有再糾結有沒有聽到聲音,而是直接拿過骨哨問起來一旁的公孫尋,看來現在的疑問,也只有他能解答了。
「沒錯,這聲音確實只有你自己聽到了。」公孫尋接過骨哨看著仍然一臉困惑的子默說道「這骨哨看似普通,卻是用特殊方法所制,使用方法不同,效果自然不同。既可以驅逐蛇鼠,又可以驅使百蟲,既能清心明目,又能迷人耳目。當然效果不止於此,如果使用不當,當然也可以像你剛才那樣,用來自殘。」
子默瞪了一眼邊上本來認真聆聽,但卻因最後一句而強忍笑意的子聞,又瞥了眼一臉無奈又略帶嘲笑的公孫尋。努了努嘴,想說些什麼為自己挽回點顏面,卻奈何肚中無墨,硬是沒說出半點語句,只憋出了一聲悶哼和一張氣得通紅的小臉。
「好啦好啦,我們沒有看不起你的意思。」子聞見笑話也鬧了,子默的銳氣也被挫了,反觀公孫尋那邊也收起了之前那種冷淡的態度,彷彿沒有之前那麼排斥了,於是上前安慰起子默。
「我們家子默勇於嘗試的精神是值得肯定的,只是下次要多有些耐心,聽聖醫講完用法之後,再試無妨啊。」子聞說罷看了眼公孫尋,即算是給二人一個台階,也算是讓公孫尋接過話去,好介紹下這骨哨到底該如何使用。
「這骨哨,氣息不同,效果自然也就不同。此次尋找,你們只需用三分氣息、一短一長為一組,每組之間間隔一息即可。」公孫尋接過子聞剛剛從子默手中拿起遞過來的骨哨,緩緩的說道。
說罷,公孫尋將骨哨放到嘴邊吹了起來,頓時一陣恍如蟬鳴但卻比蟬鳴更為尖銳的聲音,從骨哨之中傳來。仔細聽來,這聲音真如公孫尋所說,一聲短一聲長。長短之間還真間隔了一段時間,不多不少,正好是一次呼吸的時間。不仔細去聽,還真的不容易分辨,可能還真會以為是盛夏之時,林中蟬鳴之聲四起而已,全然不會去想,竟會是其他東西發出的聲響。
初聽之時子聞子默兩人並無異樣,聽了片刻之後,只覺得彷彿耳邊似有蚊蟲襲擾之聲,感覺心中似有千斤巨石一般憋悶。漸漸地竟心生一種焦躁之感,彷彿丟失了一件很重要的東西,迫不及待的想要尋找,但卻一直找尋不到,憤恨自己無能卻又無處發泄一般。正在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快要突破兩人忍耐極限之時,那哨聲卻突然戛然而止,兩人也突然覺得耳根一下子清凈了,那種焦躁之感和胸中的憋悶一掃而空,剎那間竟有種如釋重負之感。兩人茫然的對視了一下,卻同時發現對方竟不知何時已將雙手放在各自的武器之上,倘若這哨聲再多持續些時間,恐怕兩人就已經兵戎相見了。
「這……」子聞看向公孫尋,正想開口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只見公孫尋將手放在嘴邊做了個噤聲的姿勢,並使了個眼色,讓他們仔細聆聽。
仔細聽來,這周圍不知何時起,竟傳來一陣陣微弱的蟬鳴,聽起來跟剛才的哨聲如出一轍,只是音量小了不少。公孫尋循著其中一個聲音走去,走到一株植物前,撥開眼前的樹葉,尋找了片刻,轉身走了回來。
「這便是我說的那個東西。」公孫尋走到近前,將手中之物拿給子聞子默查看。
這東西仔細看來果真如公孫尋所說,如黃豆般大小,狀若八角銅鈴,上雕鏤空花紋,不僅讓人感嘆,若是一件工藝品,那定然是一件難得一見的珍品。不知是剛才的哨聲引起的共鳴還是風吹之時產生的震動,伴隨著陣陣鳴叫,這小東西竟然還有一絲微微的顫動。
「聖醫,這到底是什麼東西?竟會如此怪異?」子聞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世間竟然還有如此之物,真算是開了眼界,如此一來,心中的疑問也越來越多。
「看來果然是這樣,這是箕鬼一族的空鈴。」公孫尋看著剛剛找到的東西說道,面色少有的冷峻了起來。
「什麼東西?空……空鈴?」子默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覺得這個名字,跟東西一樣,奇怪到無法理解。
「沒錯」公孫尋收起骨哨,看了眼他倆,繼續說道「正是這個名字。」
「你們上次回來后,我一度以為是西域派出了獒犬一路追蹤過來。但仔細想了想,西域剛剛結束了一場戰爭,元氣已然大傷。我思慮再三,覺得這個可能性應該不大。而且這片山林我不知走過多少次,你們所說的那個山洞,我敢肯定並不存在。」公孫尋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將剛才看到的空鈴輕輕取下,放入了隨身攜帶的皮囊之中,又從腰間取出了兩個,分給子聞子默二人,示意讓他們像他一樣用來存放尋到的空鈴。
「如此一來,既然你們看到的不是真的,我心中就已經猜出個大概,所以出發前特意將平日燃的靜心香換成了清心明目的凝神香,讓你們提前有所準備。看你們剛才的反應,再加上你們剛才所描述的情況,看來果真是如我所料了。」
「原來聖醫今日讓我們燃的香果真的與平日不同,只是沒想到居然還有如此功效。」子聞聽到公孫尋如此說到,不禁暗自佩服他思慮周全,看來這聖醫冷漠的外表之下,還藏著如此細緻入微的一面。
「儘管早有準備,可是你們依舊著了道,險些如同你們兄弟那日一般自相殘殺。可見這箕鬼一族如今算是鐵了心想要在中原某得一席之地了。」
「你說什麼!自相殘殺?!」子默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麼回事?自相殘殺!這怎麼可能!心中頓時生出了一連串的困惑與不解。
「沒錯,打傷你們兄弟的,並非什麼西域獒犬,而正是你們自己!」公孫尋看著眼前滿臉困惑的少年,緩慢而堅定的說著「那日給你們清理傷口之時,我就發現,你們的傷口無論從深度還是外觀,都不是西域獒犬所能造成的。直到我看到了你們各自的武器時,我終於找到了答案,而正是這個答案,讓我更一步確信了我的猜測。你們的傷口,正是對方的武器所造成的。」
「也就是說……」
「也就是說,我們那天所看到的獒犬其實並不存在,而是我們眼中的……對方!」子默聽到公孫尋的花后,大腦一片空白,不可置信的說道「我們那天一直在跟對方奮力拚殺!?」
「不……不……這不可能,那天我們明明是並肩作戰,在跟獒犬廝殺!」子默不敢相信公孫尋的話,不敢相信自己那天奮力廝殺的,居然是自己的親哥哥!
「子默!子默!你冷靜下!」子聞看到子默雙目失神地自言自語,一邊質疑自己,卻又一邊不得不說服也只有你的釘索才能造成自己的樣子,心中焦慮萬千,連忙上前摟住了他的肩膀,晃了晃他。希望能打斷他的思緒,以免思維的劇烈衝突,讓他失了心智。
「二哥……這……是真的么?」片刻之後,子默終於冷靜了下來,緩緩地抬起了頭,看著眼前的子聞,顫抖著問道「我真的……把三哥……打傷了么……」
「其實,那天我和大哥看到你們受傷,就有些許困惑,你們武功不弱,卻為何能傷到如此程度。後來在幫助聖醫給你們清洗傷口的時候,我也才發現,你們全身上下的傷痕,若不是親眼所見,我是斷不敢相信的。你身上那深淺不一甚至布滿刮痕的傷口,除了子聽的那帶有倒鉤的鋸齒蝶刃外,再無可能。而子聽身上那大大小小的孔洞,以及細如盤絲狀的勒痕,也只有你的釘索才能造成。」子聞雖說也是極不願意相信,但是卻比子聽冷靜得多,把自己的觀察與分析,一點點的告訴子聽。
「聖醫,這空鈴到底是什麼東西,為何有如此大的威力,竟會造成如此嚴重的後果?這骨哨又是什麼?我們這到底是怎麼了?」子聞見子聽情緒穩定了許多,自己不用再分神照顧,就將自己心中的問題一股腦的拋了出來。
「既然已經確定了我的猜測,那看來這事情就沒當時想象的那麼簡單了,這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清的。你們先去搜尋下這附近,把這空鈴全都放入這特製的皮囊之中,回去了我們慢慢說。」公孫尋見自己的猜測得到確定,明白了眼前的這一切正向著自己猜測中越來越複雜的方向發展,心中不禁暗自嘆了口氣。看來,這西域與中原的戰爭只是這明面上的你爭我斗,暗地裡,恐怕這九州八方,早都已經開始了各自的行動。如此一來,這天下,怕是要風起雲湧、暗流不止了。族中那些早已按捺不住的激進派們,恐怕又要藉此機會挑戰族規,有所行動了。
「聖醫?」子聞沒走幾步便見公孫尋一時間出了神待在原地,心事重重的樣子,彷彿在思考一些很嚴重的問題,以為又發生了什麼很嚴重的事情,亦或是眼前的這位聖醫也受了空鈴的影響,陷入了幻覺之中,趕忙走了過來,關切地問道「聖醫?」
「嗯?哦!東西都收完了?」公孫尋被子聞的叫聲驚到,回過神來,以為已經過了很久,久到他們已經收集完了這附近的空鈴。
「還沒有,只是看到聖醫您呆立在原地,雙目失神,表情如此凝重,以為您也跟我們剛才一樣,陷入了幻覺之中,擔心您發生什麼危險,所以過來看看。」子聞見公孫尋回過神來,思維清晰,便也知剛才他只是陷入沉思,估計是在思考什麼重要的事情。於是將自己的來意說明了一番。
「哦,我沒事,只是想起了些事情,一時之間有些出神而已。」公孫尋並不想將自己所想事情告訴子聞,畢竟這其中牽扯了太多事情,斷非三言兩語就能說清的,而且還涉及到自己的族人,更是不能讓外人知道太多,就隨便招了個理由搪塞道。
「看來,他們終究還是按捺不住了。」公孫尋看了看手中的骨哨和空鈴,在心中默默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