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能緩解這恨的,只有發泄
許澤林要吃宵夜,錢矜笙只能去膳房給他叫。
酉時,也就是現代的晚上九點多,天已經完全黑盡,月亮露出小半邊。
錢矜笙到膳房的時候,裡邊已然空蕩蕩的。
她嘆氣一聲:「這裡的人睡得真早。」
要是在現代,這時候夜生活才剛剛開始呢!啤酒夜宵肯定要搞起的。
錢矜笙肚子很餓,偏偏那許澤林還叫她來找夜宵。
現在沒人,她也只好自己動手,可惜膳房她根本摸不著東西在哪裡,只能隨手翻,翻到什麼做什麼。
她正好在柜子里,翻到一袋米粉,還有一盆發酵的米酒。
正好做米酒圓子吧。
她掀起衣袖開始揉面,做美食她還是很拿手的,可以說享受生活的事情,她一樣也不落下。
小時候她看到新東方廚師的廣告,還想過當廚師呢!可惜她媽說會成黃臉婆,這個想法就此作罷,偶爾做美食就成了她閑時的樂趣。
麵糰揉緊實后,錢矜笙就開始燒水,點火點了好幾次才點燃,把她嗆得直咳嗽,好在一切順利進行。
熱水沸騰后圓子下鍋,漂浮起來后就放入調製好的米酒湯里,最後加入白糖。
錢矜笙一共做了兩大碗。
做廚子的哪有不偷吃。
她趕忙自己先端著一碗圓子下肚,因為太餓太急還不小心燙舌頭。
肚子填飽后,錢矜笙才端著那一大碗米酒圓子回到主屋。
「將軍,夜宵來了。」
錢矜笙規規矩矩送到許澤林面前,期待他趕緊吃,吃完大家好解散睡覺去。
人這一吃飽了,就犯困。
許澤林看著她蓬頭垢面的,臉上還沾了好些灶台的灰,不免起了疑。
錢矜笙見他直勾勾盯著自己,心底有些發虛。
難道是怪自己夜宵送慢了?
她盡顧著抓緊時間偷吃了,哪裡知道自己臉上沾了什麼。
「將軍?是有什麼不妥嗎?」錢矜笙心虛開口問。
許澤林目光一暗,轉頭看向桌子上的一大碗米圓子,問:「這是誰做的?」
能在許澤林面前刷好感的事情,錢矜笙當然不會隱瞞,立刻就道:
「這個時間膳房都沒人了,奴婢便自作主張,動手簡單做了這碗米酒圓子,將軍若是不喜歡,奴婢再去叫膳房的人重新做。」
「你還會做膳食。」許澤林這話並非驚訝,而是帶有些許諷刺。
或許是諷刺原主這個大小姐吧。
錢矜笙也不在意。
許澤林拿起勺子,淺淺嘗了一小口,甜甜的米酒湯在嘴裡泛開,膩得慌。
他最不喜吃甜食。
他的喜好,這女人以前就從沒記住,幾年後又哪裡會記得住。
但以後…她必須得記住…
錢矜笙見許澤林只吃了一口,就皺了眉頭,手上的勺子直接扔回了碗里,抬起的眼裡又是一團怒火,「本將從不喜甜食,端走!」
「……」
不早說。
錢矜笙見他板著一張臭臉,真很想揍他一頓。
無奈的是,她現在只是個,必須討好他,讓他喜歡自己的奴婢。
於是,只能認錯:「是奴婢自作主張了,將軍可告訴奴婢您喜歡吃什麼?奴婢再去膳房讓廚娘們做,以後也一定會記住將軍的喜好。」
許澤林原本的怒意,突然就她問及喜好時消散了些許。
他沉默著,遲遲沒有說話。
錢矜笙最怕他沉默了,就像暴風雨前夜總是十分安寧一樣,這人說不定就在憋什麼大招又要處罰自己。
屋內安靜了好一會兒,許澤林才嫌棄的推開面前的碗,從新拿起書,目光沉在書里似滿不在意道:「不必再去叫膳房了。」
錢矜笙一聽少了麻煩,頓時鬆了口氣,只是許澤林後面一句話,叫她僵住。
他說:「放這麼多糖,你是想膩死本將,既然如此,那你便將這碗吃掉。」
「……」
錢矜笙很不願意。
她剛才因為太餓,可是加足了量,特意用大號碗乘的。
現在叫她再吃一碗?
她哪裡吃得下?
許澤林沒聽見她答應聲,不悅:「怎麼?嫌棄本將吃過?」
許澤林知道她很餓,卻還猶豫著,無非就是嫌棄他吃過這個理由。
錢矜笙突然被許澤林犀利的目光一掃,哪裡還敢推辭,趕忙道:
「怎麼會~奴婢怎麼會嫌棄將軍,借奴婢十條膽子奴婢也不敢呀~」
錢矜笙違心的笑著,勉強將大碗端起,埋頭小口小口假裝吃。
可是…她真的吃不下啊…
這就是所謂的,敢怒不敢言吧。
錢矜笙心裡憤怒,幻想著以後一定要許澤林好看。
許澤林見她那慢吞吞的動作,再加上她時不時發出些吞咽聲,他十分不耐煩直接:「出去!」
這一聲,頓合她的意,錢矜笙立刻就端著碗跑出去了。
她哪裡是去吃,她是去毀屍滅跡的。
一碗圓子直接倒進院外樹叢底下,螞蟻愛甜食,第二日肯定就會被搬進洞穴。
錢矜笙今日算是混過一日,天這麼晚了,許澤林可能也不需要自己了。
於是,錢矜笙就自己去了後院的小屋,隨後就看到了張洵給她的安排。
無非就只是給她在屋內加了兩床被褥。
整件屋子除了寒磣,還是寒磣。
好在不臟。
忙活了一天,錢矜笙鋪好被子就進入夢鄉了。
…
午夜,外間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伴隨著幾聲小雷,倒也不影響人入睡。
「不要走…不準…我不准你嫁…」
主屋內,許澤林又做了那個噩夢。
雷聲滾滾,傾盆大雨。
夢境里似真似假,可雙腿的刺痛和寒意叫他無比真實。
他雙腿就算被打斷,也依舊等在錢府外,任憑錢府家丁如何驅打、如何羞辱,他都沒離去。
大雨滂沱,他全身被淋濕倒在雨里、捲曲這身子在雨里,只為等她來。
他只為等到她來。
他只需要她的一句解釋,只需一句,他便信她。
但可惜,他等來的,是她的滿口惡言和追殺驅逐。
「你不過一下人之子,我如何能看得上呢?」
「你竟妄想著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當真可笑至極!」
那時她高高在上,眉眼還是他熟悉的眉眼,但卻全無往日的溫情,儘是涼薄,她的目光觸及自己時,猶如看見一攤爛泥般的厭惡,恨不得立刻他消失在她眼前。
錐心的痛意席捲全身,但是夢境還沒有停止。
畫面一轉變成了滿目的紅色,他只遠遠的看著,看著那人被兄長送出門,又被俊俏的青年迎上花轎。
他就站在人群里,能看見她鮮亮的側臉,好不美麗。
十里紅妝,賓朋滿座,無不都是在讚賞他們的郎才女貌,好不般配。
那是他,給不了她的。
滿目的紅色,最後變成血流成河。
他的母親倒在血泊中,直到最後,也在保全自己。
那些愛意,就在此刻全部變成滿腔的恨。
他恨這個世界,更恨她。
夢境碎裂,許澤林猛的從夢中醒來,他心神不穩,頭疼欲裂,滿眼見的都似那夢境里的紅色。
他恨,唯一能緩解這恨意的,便只有發泄。
…
錢矜笙今夜睡得還算安穩,只是突然的,她就被一聲劇響給吵到。
「誰啊,吵死了!」
她嘀咕一聲,翻個身想要繼續睡,但誰知一隻大手,直接將她給掀過來,沉陳的身子壓向她,令他瞬間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