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七章 樵夫遊說

熱血奔流，執戈而舞，行雲流水，谷內飄移，丹水共鳴；

如夢初醒，心意有擇，氣宇通暢，風過深谷，蕩氣迴腸；

樵夫模樣，執酒而說，慷慨陳詞，谷內鳴鳴，迴環而響——

且說王忌為質，跟隨張吉而去；曹三得令，喬裝一番，往南而去；王凌喝完草藥，凝心屏氣，谷中盤腿安坐片刻，頓覺後背股股暖流奔涌，由骶骨處直衝頭頂，又由百會穴，直衝而下，熱血猶似在前胸後背形成迴環，喉間便覺有腥咸異物，撐開嘴唇，噴薄而出，地上便有一攤黑血——霎那間，全身輕鬆，如風過山谷，似丹水魚貫向東，像無暇藍天，通暢又純凈；白葭看見，驚恐不已，急忙湊前看看王凌面色，煞白無雪；再看地上穢物，一灘黑色淤血；含淚再望向王凌，臉色瞬間好轉，面色紅潤，神清氣爽、容光煥發、精神飽滿——王凌緩緩整理衣衫，站起身來，活動筋骨，頓覺全身充滿力量，環視四周，抱起白葭，在廳中央轉起來——隨即跨出正廳，拿起長戈，在山谷中央，持戈而練，或玉樹臨風，或勢如破竹，或湧起厲風，直衝谷頂，或驚起石塊，撞壁有聲……崖壁棧道上，頓時擠滿驚訝、欣喜的面龐，掌聲雷動，丹水依在江岸上激起層層浪花……自此，谷前高台，谷中空地，谷頂平台，東出校場……時常會看見王凌揮戈而練，汗水沁濕衣衫，身旁總會響起陣陣欣喜慶賀聲，以及谷內民眾，如釋重負的欣然歡笑……

待王凌回到正廳，白葭見狀，嗔怒而道：凌哥，身體漸好，還望姑息，緩適而練——王凌接過布巾，一邊擦拭一邊說道：葭妹，久卧床榻，筋骨盡廢；況時局初定，雖未盡民意，然戰事頻減，百姓方得喘息、修整——而吾等心意略定，慷概之意，訴諸長戈，方可施展，方得揮灑！白葭於案桌上，酒食擺置妥當，王凌跪坐案后，一手扶髯，望著廳外，眼光如炬，神采奕奕；白葭欣喜之餘，注視著其煥然如新，風采依舊的身姿，故作疑惑問道：王將軍，昏睡期間，夢裡仙人指道；或是久病初愈，性情突變；或是意有所謀，心有所屬——緣何深感凌哥，豁達通透，如換他人！王凌摩挲著長髯，目光轉向白葭，扶髯微笑，戲謔且詭秘而道：昏睡之中，恍惚見得——四位仙人，於谷頂教導：觀項翼吞八荒之心，叱吒風雲之氣；勇冠萬夫，智超凡俗；戰無不勝，攻無不取，然坑降卒，殺百姓，種種不道，仁義不施，而自矜功伐——閱劉禹出於賤民，征亂伐暴，非雄俊之才，寬明之略；然其屈於權貴，伸縮自如，知曉百姓疾苦，承以柔遜，濟以寬仁，得賂分其士，與天下同其利——況其於吾等而言，項翼殺李龐，戮降卒諸等，殘暴之行，疑心過重，處心積慮，心意已去——王凌侃侃說完，猶豫而道：如若真如——仙人所授，劉禹——

正說著，義士步履猶豫地出現在廳門，大聲喚道：谷主——有人到訪——白葭和王凌回過神來，王凌停頓片刻，問道：義士，何人到訪，可有拜帖？義士扶手施禮答道：谷主，著裝來看，挑著柴禾，樵夫模樣——非說識得谷主，定要相見！王凌緩緩起身，抬手示意，跟隨義士來到山道邊，「樵夫」聞聽山門打開，轉過身來，確是樵夫模樣，滿臉絡腮鬍，身材魁梧，臉上污跡斑斑；王凌看罷，又覺眉眼間似曾相識；「樵夫」走進，扶手施禮，說道：谷主，多有叨擾——言語一出，白葭面露愉色，王凌停頓片刻，亦悅然於頰，未再言語，抬手示意，相互禮讓之後，三人前往谷內。

三人坐定，「樵夫」觀眺王凌許久，施禮而道：兄長，我是王宇，多年不見，知你身體微恙，昏睡多時，挂念日久，今日一見，體健無恙，英姿依舊，已然安心！王凌安坐而望，端起酒觴，說道：二弟，自武關一別，世事多變，你我各自為主，分屬劉項，然當下處境，何以如此妝容？王宇摸摸絡腮鬍，先是搖搖頭，繼而笑而作答：兄長，自劉禹封為嶺南王，襄帝下令，不得越嶺而入，凡違令者，就地正法，故此喬裝出行！白葭微微點頭，看看王凌說道：二弟，定是襄帝疑心，劉禹將軍，圖謀帝位，共享戰果！王宇略顯激動，強辯而道：項軍非仁義之師，難得百姓擁戴；吾等圖謀，有何不妥？王凌聞聽，抬手示意，肅言而道：此等言語，谷內言說，切勿亂說——王宇點頭默許，端起酒觴，一飲而盡；白葭思忖片刻，與王凌交換下眼神，施禮而道：二弟，劉禹將軍，可還安好；二弟此行，欲往何處？王宇聽罷，也轉頭看看王凌，王凌扶髯點頭，將裝病未受封、王忌為質及曹三探查諸等之事，告知王宇；王宇聽罷，碩大的拳頭，重重地砸在案上，質問而道：項翼如此做法，兄長還需探查，豈是奢望襄帝？說罷，王宇長吁而嘆，繼而說道：兄長，勿再猶豫，既無稱王之心，又有輔佐明主之志——想必兄長，業已知曉，劉禹將軍，自舉旗以來，賢人義士，英雄豪傑，歸附者眾；攻城略地，以不戰為謀，減少傷亡；所過之境，施仁愛民，無不擁戴；封於嶺南，施行仁政，墾田播種，與民同樂……如此諸等，還需探查，兄長再不抉擇，恐項翼不日之內，定會攻打武關——

王凌扶髯呵呵而笑，附和而道：二弟，知曉——知曉——已知——已知——白葭聽罷，執酒施禮，猶豫試探而道：二弟，劉禹將軍——甘做嶺南王，固守嶺南，永世不出？王宇放下酒觴，環視四周，又探頭探腦地看向廳外；王凌看出其意，堅定而道：二弟，但講無妨，但講無妨！王宇將身體趨前而側，輕聲說道：兄長，劉禹將軍，早有布署，此行便是回灃水縣，將劉老丈、及其家眷，接送至嶺南，以防不測；只因函谷關，重兵把守，盤查嚴肅，而借道雍嶺，轉渡水路——故兄長，何不與劉禹將軍聯合，奪取舊都，出得武關，還百姓——安居樂業——白葭聽罷，看向王凌，王凌眼中閃過一絲光亮，鎮定自若，執酒而道：二弟，已然知曉——劉兄之意，既然如此，事不宜遲，二弟稍作歇息，南下而去——王宇長嘆一聲，略覺意猶未盡，王凌見狀，繼續說道：二弟已與母親，亦多年不見，回家探望一番——說罷，思忖片刻，猶豫而道：母親——若是樂意，邀迎至此，吾欲成婚——王宇盯著王凌、白葭，嬉笑審視片刻，鄭重點頭，向兩人施禮說道：恭賀兄長——恭賀兄嫂——自當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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