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聚靈丹
莫塵早上看見吳通第一眼，便知道吳通身體抱恙。
他從小跟盲醫學醫，學了十五年，不止繼承了盲醫一身高超的醫術，就連很多盲醫束手無策的頑疾也在他手裡得到了根除。
在嶺南，「盲醫」兩個字是神的存在，「盲醫之徒」四個字是超越了神的存在。
他能從嶺南一路走到虞州城，靠的正是一路行醫，被人救濟的。
在跟吳通說話間，他已經知道該怎樣醫治吳通的病。
吳通這種情況他見的太多了，大多出現在一些賬房或者管事身上，都是因久坐不動引發的其他癥狀。
他也知道一般醫館治這種病主要靠吃藥，而他單憑針灸就可以治好。
於是他想替吳通治好隱疾，藉此免了他的報名費，沒想到吳通居然諱疾忌醫，把他趕了出去。
此時他替吳通疏通了經脈，吳通這才感覺一身輕，比得病前還要舒服。
莫塵來到桌子前，在白紙上寫了一張藥方，說道：「吃上三服藥，你的隱疾差不多就痊癒了。」
吳通接過藥方，見上面寫的全是扶風、丹皮類常見藥材，頓時鬆了口氣。
他對莫塵長揖及地，行了個大禮，恭恭敬敬地說道：「多謝小先生救命之恩。」
莫塵擺擺手，問道：「那我這報名費……」
「我自會幫小先生處理。」吳通呵呵笑道。
他向莫塵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說道：「先生裡面請。」
吳通將莫塵帶進了試練室內，空蕩蕩的試練室里，只擺著一張桌子，桌子上放著一塊不知有什麼用途的石頭。
吳通解釋道：「要進劍宗，便要進行入山試練，這塊靈力石正是入山試練的第一道門檻。每年想進劍宗的人數不勝數，然而大多數人，都會被這塊小小的靈力石刷下去。」
吳通將右手放在靈力石上，感受到他體內充盈的靈力，靈力石表面散發出了一層淡淡的白光。
吳通說道：「靈力石被喚醒的程度跟一個人體內靈力的雄渾程度有關，靈力越渾厚，靈力石被喚醒的機率越大。靈力石有三重光，第一重是白光，第二重是黃光，第三重是非常稀有的金光。」
吳通說著，他手下靈力石散出的白光漸漸轉為黃光，然而黃光再亮，也沒能變成金光。
吳通收回右手，說道：「能喚出金光者，都是極具修道潛力的奇才，可這種奇才幾年甚至幾十年也出不了一個。
大部分人只能喚出白光與黃光。
喚出黃光者，會進入下一輪測試；
如果哪年的靈力石試練中，喚出黃光者比較少，才會在喚出白光者裡面進行挑選。
若連白光都喚不出……」
吳通沒有再說下去，莫塵已經明白了。
靈力石是第一輪測試，若連這輪測試都過不了，自然進不了劍宗的門。
莫塵不懂修道，體內沒有一絲靈力，怎麼可能喚得醒白光？
連白光都喚不醒，他又談何喚醒黃光？
吳通看著莫塵沉思的神情，以為莫塵受到了打擊，於是安慰道：「距明年入山試練還早，小先生一方面可以學習修道，另一方面，可以借聚靈丹補充體內靈力。」
莫塵聽后問道：「聚靈丹是什麼？」
吳通從衣服里拿出了一個瓷瓶，說道：「聚靈丹是補充體內靈力的靈丹，每年入山試練前，大部分試練者都會購買這種靈丹，讓體內靈力充盈起來。」
莫塵打開瓷瓶，只見裡面裝著一枚綠色丹藥，色澤暗淡，表面坑坑窪窪，明顯是枚殘次品。
他將丹藥拿到鼻子前嗅了嗅，眉頭微挑，心想這丹藥煉得也太差了。
吳通將莫塵的表情看在眼裡，以為莫塵嫌棄這枚丹藥成色不好，趕緊說道：「您別看這枚丹藥被煉成了這樣，貴著呢！眼前這一顆，少說也值三錢銀子。若是那些品質好的聚靈丹，一枚賣七、八錢銀子都不成問題。」
莫塵挑眉，並非他手裡這枚丹藥是殘次品，而是他從丹藥里嗅出了明顯的危機。這種丹藥確實蘊藏著豐富的靈力，卻會在體內留下不小的隱患。
他抬頭問道：「這種丹藥吃多了，不會出問題嗎？」
「不會」兩個字即將脫口而出，吳通驀然想到眼前這個少年醫術了得，肯定看出了聚靈丹的弊端，於是改口道：「您還別說，還真是。大部分人吃過這種丹藥后，都會頭暈腦脹，甚至頭疼欲裂。一般人吃完一顆聚靈丹，得修鍊半個月甚至一個月時間，才能將體內積毒排除掉。」
莫塵問道：「這種丹藥出自哪兒？」
吳通左右看了一眼，說道：「您聽說過煉藥閣嗎？」
他見莫塵確實不知，於是說道：「煉藥閣是虞州城，甚至是整個大夏國最大的藥材交易場所，您能在裡面找到任何想要的藥材。除此之外，煉藥閣還是整個虞州城最大的煉藥基地。」
莫塵聽后笑道：「最大的煉藥基地，煉出來的就這水準？」
莫塵指的是堂堂煉藥閣，煉出來的聚靈丹居然有這麼大的缺陷，會讓人體內產生積毒，不過在吳通聽來，以為莫塵在說他手裡這顆聚靈丹品質太差。
他呵呵笑道：「煉藥閣煉出來的聚靈丹自然不會這麼差，眼前這一顆，是我在市面上花了八十文買的……」
莫塵本來還在想，吳通又不參加入山試練，買聚靈丹幹什麼？
他看著吳通臉上的尷尬，很快明白了，說道：「大叔做的一手好買賣啊，花八十文在市面上買來聚靈丹，有人報名時，再以高價賣出去。有拜劍閣做擔保，誰會想到，您賣的是假藥呢？」
吳通被莫塵說中了心事，不覺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訕笑道：「絕非假藥，只是效果不那麼明顯罷了，再說，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煉藥閣每天就出那麼多聚靈丹，很多人從煉藥閣買不到，我給包裝包裝，他們也吃得心裡踏實不是？」
吳通頓了一下，感慨道：「誰讓這聚靈丹藥效獨特，其他丹藥代替不了呢？若非這種丹藥有這麼大的缺陷，煉藥閣肯定會大批量煉製，光憑這種丹藥，煉藥閣都能發……」
莫塵奇怪地問道：「既然聚靈丹如此珍貴，煉藥閣為何不將其改善，去掉弊端呢？」
吳通苦笑道：「聚靈丹只對鍊氣境有用，對鍊氣境之上毫無用處，所以對煉藥閣而言，這種丹藥猶如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又可惜。煉藥閣里那群醫師啊，給官府里的夫人小姐們看上一回病，遠比他們下功夫解決聚靈丹的弊端掙得多，而且還能攀上權貴。改善聚靈丹？呵呵，這種吃力又不討好的事情誰願意干？」
莫塵想了想，問道：「煉藥閣煉出來的聚靈丹少，其他醫館為何不多煉點？聚靈丹的煉方，應該不是秘密吧？」
吳通說道：「這您就有所不知了。」
他朝門外看了一眼，壓低聲音說道：「這煉藥閣可是朝廷的產業，偌大的煉藥閣，是由明鏡台那位台正大人管著呢。」
明鏡台是大夏國監察機構，權力極大，莫塵心想怪不得沒人敢在明面上跟煉藥閣爭，原來煉藥閣背後有朝廷支持。
不過煉藥閣和明鏡台之間存在這重關係，他要進劍宗的話，豈不是好辦多了？
他嘴角浮現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問道：「大叔，你願不願意賺點零花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