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要你搬出去
小趙將莫塵帶到劍舍最東邊的那個院子門口后，囑咐了幾句便離開了。
劍舍是一大片壯觀的建築物，一間院子連著一間院子，從外觀看整齊有序，唯獨莫塵面前這間院子是個異類。
這間院子里到處都是垃圾，很讓人懷疑其他弟子是不是整天把垃圾往這間院子里扔。
這間院子似乎很久都沒人住過了，院子里的草有半米高，枯葉在地上鋪了厚厚一層，踩上去「咯吱、咯吱」地響。
莫塵順著台階來到房門前，看著破爛不堪的門窗直搖頭，心想山下的破廟也比眼前這間院子強。
房門虛掩著，莫塵推開門，還沒走進去，刺鼻的霉味便撲面而來，差點將他熏吐。
莫塵微微挑眉，走進房子后，發現地面上落了厚厚一層灰塵，亂七八糟的腳印表明裡面還有人住。
房子里的物品品質極高，只是住在這裡的人不懂愛惜，金絲楠木桌子被踢翻在地，翡翠酒杯被摔碎了不知多少，各種書籍丟得到處都是……
莫塵看著這間房子直搖頭，心想這麼亂的地方怎麼有人住得下去？
這麼髒的房子，是人住的嗎？
他將桌子扶起，擦乾淨後放下身後包袱，開始清掃房子衛生。
房子里烏七八糟地丟著很多書籍與紙張，莫塵將書紙整理好，發現無論書籍還是紙張，上面記載的全是跟築基境有關的。
旁邊一面白牆上被人用銳器刻下了「築基境」三個大字，那三個字又被人用銳器打了個大大的「叉」。
帶莫塵上山的那兩名弟子說，拜劍峰上有很多弟子好幾年都突破不了築基境，莫塵心想住在這兒的那個弟子肯定就是其一。
房子里實在太髒了，莫塵花了快三個時辰，從午後一直忙到天黑，總算將房子打掃得乾乾淨淨。
他正打算去院舍的廚房找點吃的，門忽然被人一腳踹開，緊接著一個披頭散髮的男子拎著一瓶酒醉醺醺地走了進來。
男子大約二十三、四歲，鬍子拉碴，穿著高貴卻骯髒的袍服，年紀不大，一張臉卻十分憔悴。
男子飲了一口酒，這才注意到周圍。他見本來髒亂不堪的房子變得如此整潔，不禁自言自語道：「老子走錯房間了嗎？」
男子轉身準備離去，走到門口的時候看著雜草叢生的院子又折返了回來，說道：「沒錯啊？房間怎麼突然變樣了？」
莫塵靜靜地看著男子，恰逢男子向他瞅來，說道：「喂，小子，這兒是你打掃乾淨的？」
莫塵說道：「沒錯。」
男子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你是誰送給老子的僕人？不錯，老子很滿意，有賞！」
莫塵看著男子蹣跚的腳步微微挑眉，心想自己剛剛打掃乾淨的地面，若是被眼前這個男子弄髒了，豈不是要再打掃一遍？
就在這時，男子朝他揮了揮手，說道：「去，給老子燒桶洗澡水。」
莫塵沒理男子，正要離開，卻見男子擋在他面前，說道：「你聾嗎？聽不見老子的話？」
莫塵看著男子往嘴裡灌的酒，說道：「我勸你少喝點酒。」
男子輕哼道：「關你屁事。」
莫塵說道：「確實跟我無關，畢竟無法突破築基境，是你自己的事。」
「啪」地一聲，男子將酒瓶摔碎在地，雙眼迸射出了兩道駭人的目光，輕喝道：「你說什麼？」
莫塵看著男子腳下被摔碎的酒瓶以及濺得到處的酒水，心想待會兒又得重新收拾了。
他內心有些不悅，可還是將目光移到了男子臉上，說道：「我說，你如此喝酒，才一直突破不了築基境。」
男子如此酗酒，跟他修為停滯不前有關。
他名叫淮安，是平留王府世子，小時候屬於那種「別人家的孩子」。
別的孩子玩耍哭鬧的時候，他已經初步掌握了六藝，老師教的文章聽上兩遍就能倒背如流，馬術、箭術等更不在話下。
更難得的是，六歲那年，他便開始學習修道，能引天地靈氣入體了。
然而老天像是跟他開了個天大的玩笑，給了他早慧的名頭，卻折斷了他突破的路。
他從六歲進入鍊氣境，一直修到十三歲，修了整整七年，也沒出現絲毫破境的跡象。
平留王對他感到十分失望，他母妃憂慮不已，於是暗中帶他前往煉藥閣，請劉老醫師診治，這才發現他的身體存在缺陷，奇經八脈中，竟有兩脈受損。
劉老醫師對他的情況毫無辦法，他不得已上靈山，進劍宗，想向劍宗求助，無奈劍宗里的那些長老只懂修劍，對他同樣束手無策。
他心灰意冷，不願回虞州城，於是躲在靈山上，一躲就是十年。
這十年間，他看著一名名外門弟子突破築基境進了內門，自己卻由於經脈受損無法突破，內心無比痛苦，不得不借酒澆愁。
在拜劍峰上，所有人都知道他突破不了築基境，但懼於他世子的身份，沒人願意招惹他，更沒人敢在他面前提「破境」兩個字。
沒想到今天晚上，莫塵居然敢當著他的面，指責他無法破境跟喝酒有關。
他是因為經脈受損才無法破境，跟喝酒有個屁的關係！
他看著莫塵臉上那份平靜，不覺大怒，揮拳朝莫塵打去，大吼道：「小子，你懂個鎚子！」
莫塵看著那隻揮過來的拳頭沒有躲避，只是淡淡說道：「如果你想突破築基境，最好把酒戒了。」
淮安拳頭停在了莫塵面前，他目不轉睛地盯著莫塵，臉上儘是驚愕：「你說，我能突破築基境？」
莫塵伸手拉開了淮安的拳頭，拉開的同時，他手指按在淮安手腕上，順帶替淮安把了脈。
他拿起掃帚，一邊清掃淮安摔碎的酒瓶，一邊說道：「奇經八脈損了兩脈，想修復很困難，不過……」
莫塵抬起頭，想了想說道：「也不是沒有辦法。」
聽到這話，淮安愣在了原地。
這麼多年來，眾人只知道他無法突破築基境，卻不知他無法突破的原因在於經脈受損。
他母妃拜託過劉老醫師不要將此事外傳，這件事連他父親平留王都不清楚，沒想到眼前這個少年居然一眼看了出來。
淮安咽了口水，問道：「你要什麼？」
他看著莫塵臉上的困惑，說道：「如果你能幫我破境，想要什麼？金銀珠寶？神兵利器？還是絕世功法？」
莫塵將掃帚放到角落裡，說道：「那些東西於我無用。」
淮安問道：「那你要什麼？」
莫塵看著地面上的那片酒漬皺了皺眉，說道：「我要你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