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真正的驗證:就是滅絕這裡
有些事情只需要微小的不正常,就可以斷定這個國家的病態。
尊敬的邱澤執行官:
這可能是寄出的最後一封信。我會在之後想盡辦法與您取得聯繫。但是希望渺茫,我想這一切都是這個成為的奇怪帶給我強烈的第六感的威脅。
我已經順利潛入到了哥德爾丘陵群第十二區中心,也在熟悉這裡本地的環境。短短一個月的事情,城鎮之內的人員巡邏已經從沒每三個小時一次的巡邏,變成了每半個小時一次的檢查。十二區的高層依舊沒有告訴民眾們外部到底發生了怎樣的事情,民眾們生活保持正常。但是他們對於這般緊密的搜查依舊沒有任何錶示,我認為其中一定有所原因。但是我無法將自己的問題問出口,才是真正難以解決的事情。
我必須要找到一位妻子,買下一棟房子。然後在這半年之間讓妻子懷上我們的孩子又或者是在名義之上擁有一名孩子。這些奇怪的約定在第二天的清晨,無端的出現在了我用餐的桌子上。上面該有第十二區中心的通告。限期只有三個月,三個月後他們會親自前來檢查。
請不要再派遣任何卧底來到這裡。這裡的人民,政府甚至是執法機關有著很大的偏差。只要進入到哥德爾丘陵群第十二區的人,便就會失去對自己生命的自由權。身上不會有任何隱私,生活中一定有著他人的監察。我的房間鑰匙僅僅是在配備上,就已經擁有了四把以上的鎖孔。每一個持有我鑰匙的人都可以隨意進出我的房間,可以進行任何不回答緣由的行動。我無法做到將自己隱藏到底,現在的我已經從裡到外的成為了第十二中心區的人民。
這裡的人民將會被許諾,在城鎮之中不會見到鮮血。這種極其奇怪的紐帶卻異常牢固,他們不在乎自己的隱私,不在乎自己的私生活。因此來交換自己的生活安全,以及快樂的行事方式。我見到很多奇怪的人,因為沒有流血事件,反而更加匪夷所思。
但是這些都不是重要的。這封信是在我的預感之前寫到的。但是很快我的預感就要降臨了。一種空前的窒息感在不斷的籠罩著哥德爾丘陵群的第十二區。下一個來到這裡的陌生人,必然會成為下一個葬品。
這裡的軍事儲備完善,外擴軍隊構建完整,這樣的兵力以及力量,至少可以同時守衛三座這樣的城市。因此大量的軍隊開始在城鎮邊緣建起住所與堡壘。執行官,這裡沒有想象之中那麼輕鬆擊破,不論是從外部還是從內部。
請放棄我吧。這裡的人民出其意料的團結,這裡的神明信仰達到了某一種瘋狂的程度。跟我所在福澤平原見到的完全不一樣。就好像,就好像這根本不是什麼執政者的錯誤,而是生來,就是這樣。沒錯,生來他們就是過著這樣的生活。所以他們習以為常,但是對於一個正常人而言都能夠看出來這根本不是一件正確的事情。
所以,請儘快發起進攻吧。小心且謹慎,強烈且兇猛的發起進攻!我有一些論證還沒有得到真正的完善,但是我有這種預感,這種無名的預感我還需要一些時間去驗證它們。但是這絲毫沒有阻礙您進攻的腳步。
請儘快吧,儘快的對這座城鎮發出最後的進攻。
東來新國三年七月十五日佚名九月一日(接收到)
無聲日記
這一天,狗開始狂吠起來,在院落之中,對著我的房間開始無端的狂吠。聲音很大,但是四周的窗戶都沒有打開的意思。可是我分明能夠感受到他們襲來的敵意。這隻朝著我狂吠在院落的狗,成為了最大的噪音,在死寂一般的院落之中,讓我坐立不安。我想不出什麼辦法能夠去驅趕它。
它的身軀龐大,它的面部兇惡,四肢充滿著健碩的肌肉,趴在地上更像是能夠一些躍進我的窗戶之中將我的整個身體撕碎。我越是看著它,它越是反應強烈,彷彿在跟我叫囂,彷彿在像我控訴什麼。我變得不知道怎樣解決了。坐在房間里,回蕩著狗叫聲,我打算下樓去找房主。
房主顯然也聽到了這樣的聲音,他將門打開之後我可以看見他在吃著什麼,鍋中也在煮著很多東西,鍋邊泛著白沫。我不以為然的朝著房間里走去。他一直走到了深處,掀開了床簾,我們都發現了那隻狗。現在的它更加的龐大了。平視著看他,能夠感覺到它的兇狠,以及身上的戾氣。此時依舊是對著我的房間吼個不停。我看到這裡的時候隨即送下來一口氣,看來這隻狗不是在針對我。
「它確實很吵。」
「有什麼辦法嗎?」
「很快就會累的。」
房主放下床簾轉身朝著自己泛起白沫的鍋邊走去,推了推自己的圓框眼鏡,挑著已經發白的眉毛說道:「越是歇斯底里的動物,越是沒有辦法堅持。你要有耐心,很快它自己就會離開的。」
房主的話並沒有給我安慰,我不能夠跟一隻狗置氣,因為我根本沒有權利去處理這隻兇惡的狗。先不說我是否能夠控制住他,而要是被它咬傷的話,留下鮮血,我便成為了真正的罪人。不需要很長時間,整個樓房裡的人都能夠看著我被政府的士兵接走。我一想到這裡便心神不寧。
「你聽,已經停下來了。」
他的話闖入了我的耳朵,我立馬細聽,果然再也沒有任何狗吠的聲音。我的心變得安靜下來。
「那我走了。」
房主沒有回話,我也沒有感謝。因為這不是他幫助我解決的問題,而是狗自己不去叫罷了。我現在反而又在發愁,會不會明天又遇到這樣的事情?邊想邊打開門的時候,我猛地嚇被嚇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那隻兇猛的狗此時站在我的面前,他的高度甚至已經到達了我的腰部,一條腿的肌肉就能夠抵得上我的脖頸。我想要大口的呼吸,但是氣管像是被人捏住了一般留不進去任何空氣,大腦是空白的,身體是發麻的。雙眼直勾勾的盯者它的雙眼,這才發現它也在看著我。嘴邊因為長時間的狂吠而留下來的口水滴在我的褲腳,濃重的呼氣打在我的胸口上,彷彿下一刻就能夠將我徹底撕碎。
「嘖嘖。」
身後的房主顫顫巍巍的走來,我的頭頂是那鍋泛著白沫的鍋,惡犬也聞見了上下齒髮出難聽的摩擦聲。
這條狗,是房主的。
十二區一月三日
「你沒有動物嗎?」
我被人叫住了。轉身發現一個較小的女人在抬頭望著,她的肩膀上蹲著一隻猴子。隨即我輕輕搖頭,她更是湊上前來。
「那你怎麼能夠去威脅別人呢?」
為什麼要去威脅別人?我心中的疑問沒有問出,隨即搖頭道:「我只是現在還沒有,畢竟剛剛來到這裡。」
女人點頭道:「所以你現在需要動物。你很需要一隻。」
街道上的人不少,他們都有著各自的聲音,我的視線望去,不是每個人都有著動物,只是多多少少的人們會像溜圈一般帶著它們。女人笑著搖頭道:「動物,有時候不是讓人去看見的。它有著它的使命。」
我還是無法理解,但是顯然我不想再將話題進行下去。這個女人肩膀上的猴子在直勾勾的盯著我。
十二區二月五日
我不得不結婚了。在那張公告放在我的桌子上的時候,我便明白,這個城鎮為什麼看待我的眼神是那樣的奇怪。我沒有寵物,沒有妻子,更沒有小孩。無法組成一個穩定的家庭,我就永遠是一個擁有自由的人,想走想留沒有辦法將我捆綁住,這樣的編外人員,讓他們每一個居住在這裡的人分外彆扭。
房主在當天中午找到我,希望我能夠給他做出保證。他說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如果沒有保證,可能整個樓房都有所安危。儘管中午只有他一個人來找上我,但是我明白在他的背後我已經看見了很多住在這裡的人們。隨即我繼續想要問一點關於動物的事情,他表示了很高的興趣。
「你應當擁有一隻動物的。我可以帶你去找一個人,他會幫助你找到動物。」
隨後我明白了所謂的動物,其實就是被馴服的魔獸。這些魔獸已經摘取自身的危險元力,但是本身所保留的野獸利爪與牙齒依然存在。成為動物,變成人類的寵物,變就是在無休止的馴服過程之中慢慢磨損了天性。這個在哥德爾丘陵群的各大區域之中都有所習俗。我卻是第一次知道。
房主笑著告訴我知道這件事情,就代表你真正屬於第十二區了。我們都歡迎你的加入。
他撫摸著自己的獵狗,微笑著看著我。我渾身不自在。
十二區二月十五日
今日下著大雨,很大的雨整個十二區的水渠都將會開放,每個橋洞下溜過去的洪水滔滔不絕的。從城北的大門口直穿過城南大門。大雨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整整一天我都在窗前欣賞著這場大雨。
第十二區將降雨量控制到了毫米,儘管如此大的洪水,依舊沒有蔓延過街道,也沒有沖毀過大橋。雨水彷彿成為了整個十二區的玩物。我想不僅是我在欣賞著雨,還有著更多人在欣賞著。
那個女人,站在我家門口,我沒有發出巨大的響聲,但是我有意的告訴她,房間里有人。但是此人並不想打開這道門。這個女人還在堅持著,她有一種過分的毅力站在我家門前,肩膀上還是那隻猴子。
還有十天的時間。我想我還有希望。
十二區二月二十日
在我與女人進行婚禮的當天,我發現了這個城市的歷史。俗稱為哥德爾丘陵群的到來。傳說,在神明的相互管理之下,每一片土地都有著自己的作用。有的是乾旱惡劣的沙漠,有的是富饒溫和的平原。神明們讓人們去自己流浪,一次賜予他們喜怒哀樂。哥德爾丘陵群,本就是一座巨大的山脈,因為神明的想法,而被連腰斬斷,又經歷的雨水的沖洗,變得凹凸不平,最後成為了這般巨大的丘陵。山間之中有著數不盡的危險魔獸,也有著豐厚的生存資源。神明來以此考驗著人們,去面對死亡才能夠獲得新生,是要延續生命才會去接受死亡。人類終於開始了蛻變,隨之發展起自己的鄉村與城鎮,開始同心協力的阻擋魔獸,也會因為自己的領地與信仰相互交戰。
神明很欣慰,這樣有著思想的人類,是他最傑出的作品。
我看著面前的女人,她非常漂亮,身上穿著的華麗婚衣與我相稱。我的腦海里卻被這個故事佔滿了,這裡的人民,真的有著思想嗎?
十二區三月一日
我的妻子說是因為喜歡我的單純,而選擇與我在一起。在這裡的每個人都深藏著自己的秘密。她的研究表明,這樣奇怪的紐帶此時已經經歷了第四次的轉變。
最開始十二區建立是,城主遵循著神明的旨意將其下達城鎮之中不能夠流血,人民開心的生活在一起,夜晚也不用關閉門窗。一同抵禦外來的入侵者。
而到了第二次的轉變,是因為無意間死去的動物,流出的鮮血。人們在這個城鎮里再一次看見了鮮血,因此無不擔驚受怕。隨即政府又一次的開出了條件。便是動物也有著自己的生下去的權利。那麼它就跟人類一樣不能夠受到傷害,一旦發生了流血事件,跟人類一樣要受到懲罰。此時的條約開始變得奇怪,流血雖然一樣被看做不詳的徵兆。但是為何流血,流血的原因已經顯得不那麼重要了。這個城鎮心中那堅定的無法撼動的流血協約成為了他們與政府之間的調節器。因此流血事件反而變成了一種雙刃劍,刺向他人的時候也刺向自己。
第三次轉變發生的非常巧合。因為兩家孩子在遊戲時進行了吵鬧與爭奪,在不慎之中使得其中的孩子流下了鮮血,那麼這兩個孩子都被判定為罪人。他們受到了懲罰。這樣的懲罰是沒有必要的,但是呼喊聲沒有辦法起到實質性的作用。人們不願意因為兩個孩子而改變已經延續了幾百年的協約。他們害怕,稍稍的改動就會帶來毀滅性的打擊。人們開始相互威脅,相互抵觸。他們養著寵物,就是為了在發生必要的流血事件里自己能夠輕鬆解脫,將自己的罪名交給自己的動物。或者有人願意一命抵一命。這樣不分高低貴賤的一視同仁,成為了這個城鎮里平等的砝碼。每個人都在小心翼翼的等待時機,又都毫無防備的做出表面工作。這個城鎮已經開始在根上發生變質。
第四次改變。更像是一種延伸,有人放棄去養一隻動物,動物有時候可能會反咬自己一口。也可能自己連自己所養育的動物都無法相信。那些沒有動物的人,他們本身就是一隻動物。隨時等待時機去流出鮮血與自己仇恨的人一同犯下罪證。人們儘可能的不去招惹不必要的麻煩。又都在大張旗鼓的希望招惹到別人,證明自己身份的平等。因為人類的生命在這裡保持著平等,所金錢在這裡反而變得可有可無。
掌管者非常欣慰。神明所賜予的協約不僅沒有使得管理者與被管理者進行發生矛盾,而還在繼續自我消化。這樣的城鎮,在任何一個國家任何一個國度之中都沒有辦法出現。哥德爾丘陵群的人類以此為榮。
這樣看來。神明好像就真的創造出了有思想的人類一般。我的妻子專門研究著這個方向的學科。在整個十二區都享有著盛名,也因此有著瞻仰者就會有著鄙夷者。她的身份太高了,就會有人想要看看,她的血是不是紅色的。
她好像沒有什麼顧忌,我也沒有多問。
十二區四月五日
很快我們就要有孩子了。因為我的妻子自己有所感覺。
沒有流血事件,那麼就證明著這裡不需要技術高超的醫生。一些小病,大多都是自己去服用草藥而得以解決。而對於生孩子而言,他們也有著自己的一套流程。
他們需要確認這個孩子有沒有生下來的必要,這個孩子又該這樣的生,生下來的情況是否能夠保證真正健康已經不會帶有鮮血。他們需要詳細的觀察,孩子身上到底是母親自己的鮮血,還是這個孩子身上的。而一切這些問題的鑒定以及驗證不需要任何官方渠道。
需要我們的保證與承諾。
我的妻子絲毫沒有害怕。她甚至還在為我做工作,希望我能夠同意讓這個孩子出生。我卻在擔心著,那些想要看看她的鮮血是不是紅色的那些人。
「這沒有什麼好怕的,害怕讓我們的身份沒有辦法對等。因為做出的貢獻與價值使得人們開心,因為你的推崇而被人嫉妒。去改變他們的眼神和目光,是根本不可能的。只要他們存在著,就會在腦海里去構思你的人品與思想,就會自己擬定你是一個怎樣討厭,噁心,令人無法接受的人。因為生命平等他們又沾沾自喜,好像自己一樣也做了很多有價值有所貢獻的事情。這就是他們的一生。」
我們一同在承諾書上簽字,我們無所畏懼的等待面臨那一天的時候。
十二區五月一日
我已經徹底熟悉了這個城鎮。我不明白這是一件非常高興的事情還是一件讓人不得不唏噓的事情。但是有一點我可以相信,如果從這裡出去,去往別的地方,我一定沒有辦法適應生活而自殺。
生活之中,你不需要為金錢所考略生活。也不需要因為自己的生活條件而擔憂。這裡甚至已經做好了災難的預警措施。每個人都在這裡能夠生活到老,直至死去。我的妻子說這是她非常需要的工作環境,因此她不得不在這裡生活。我這時才明白,原來從前的她並不屬於這裡。
但是未來,知道這個孩子出生,我們都將知道。哥德爾丘陵群就成為了我們的家,我們的血脈彷彿重新換血了一般成為這裡的人民。我們還要定時去祭拜這裡的神明,共同謀划著未來,以及養起動物。一群群的動物與一個個的我們,延續出一個個的家庭來。我已經無藥可救了,我相信外面的任何一個人都無法寬恕我的思想。
但是我無法後悔,我已經下定了決心。
十二區五月十二日
從東邊地區又再一次的湧入了大量的難民,這些逃到這裡的民眾很快就得到了應有的處置。他們只有兩個選擇,要麼在城鎮之外的雨林與跟魔獸鬥智斗勇,要麼拋棄掉自己的神明信仰進入道十二區內,成為這裡的人民。
妻子說,這裡的掌管者一直在等待這個機會。之前並沒有看懂一些奇怪的事情,在這裡也做出了合理的解釋。我也明白,這樣的撤退不是毫無根據的,這就說明著,軍隊已經開始從東邊壓過來了。很快這裡就會成為戰爭的中心進行搶奪。因此我非常擔憂城鎮的安全情況,我的妻子懷有的孩子是否能夠安全的出生也是一個問題。我帶著這樣的問題找到了掌管者。很快就得到了答覆。他們向我保證一起的安全,以及也向我展示了整個軍隊的規模以及戰鬥方針。使我異常放心的是傳說之中的掌管者的慈祥與嚴厲。他真的能夠擔當得起這樣的角色。我十分的放心。
然而回到家裡,妻子卻告訴我一件壞事。我們一家成為了城鎮里出名的一戶。因為我是第一個拿著自己的生命作為威脅掌管者的人。然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有一部分人推崇著我,證明我是一個非常果斷且敢做的人。也有一部分人鄙視著我,認為這是一次不相信十二區的舉動。然而對於我來說,威脅又或者擔心已經沒有必要了。他們此時對於我以及我們家的討論並不需要我們參與。
換句話來說,他們現在也想看看我的鮮血是不是紅色的。
十二區五月三十日
我們的生活果然變得非常困難。如果不去多加小心,很可能就會因為一些意外而流血,那些老舊的縫紉機,還有轟轟作響的建築工隊。他們之中的人有意無意的朝著我們靠近,每一次的行動都會說上一句不小心。但是又要去看著我們的反應,他們的微笑里就彷彿藏著刀,儘管我妻子的猴子盯著那樣的緊,我身邊的獵犬齜牙咧嘴他們也毫不在意。現實比我想想之中的還要糟糕。
很多人開始闖入到我們生活之中。有好人,也會有壞人。他們送予我們的禮物都原樣擺放在那裡,很快家中堆滿了,我們就沒有辦法去放到倉庫里,放在了朋友家。那些朋友們也就只能夠是嘴上所說的朋友。在這裡我不知道該去相信誰,我們滿心猜忌與懷疑。那也是因為他們的猜忌與懷疑而生出來的。我們無法去改變現狀,但是看著妻子日漸行動不便的身軀,我變得更加困難了。
我想,很多東西,已經有了結果。
十二區六月五日
城區里的管制越來越嚴峻。掌管者不僅治理著內部城鎮的矛盾也在對待這外界戰爭的爆發。他處理的很好,很多人也沒有辦法再次對我們進行騷擾。我們的生活在這一段時間裡得到了短暫的休憩。戰爭使得不少年輕人開始加入其中。因為在城鎮里有著鮮血協約,所以他們就在戰爭之中找尋鮮血。讓自己流血也好讓他人流血也好,都無所謂。他們認為這是能夠保護自己的城鎮。
但是這些想法得到了十二區人民的一致鄙視。他們認為這是在逃避這個城鎮所立下的協約。他們無法忍受自己體內的鮮血而急著向外噴洒。他們已經沒有了理智。這樣一群年輕人,因為自己想要守護的城鎮被稱之為愚昧的,無知的,不能夠接受控制的鮮血孩子。這些人民甚至不願意用戰士們去稱呼他們已經上到戰場上的自己的孩子。
「可能我們終究是外人。」
妻子告知我,這樣高度的猜忌已經升華到的人的身上。有些人自己給自己當動物。那麼就有些那人來當動物。如果有這樣一類人出現,那麼理所應當就有這一群不願意人來當動物的人出現。那就是父母。他們懷疑這些出生的嬰兒與孩子有著神明所賜予的思想,有著自主的理解能力。那麼就會在不知名的一天,突如其來的讓自己的鮮血流出體外。這樣的死亡來的毫無價值以及突然。讓他們整夜無法好好睡覺。所以,孩子們上到戰場與他們隔絕關係反而是一種解脫。
我無法相信這些觀點的誕生。這些所謂的毫無意義與價值,難道不是因為自己的孩子的出生而出現的嗎?
「這是他們。儘管自己的一生已經毫無價值以及沒有意義,那也不能夠輕而易舉的犧牲。他們認為自己死的有目的,有思想,有著神明賜予給自己的責任。所以孩子什麼的反而成為雙刃劍,他們感受不到快樂,日夜煎熬。」
我看向窗外,很多來到這裡的人民,也因為鮮血協約而變得踟躕。他們想要踏入這個城鎮得到安全以及溫暖的房間。但是自己的那一份小小的自由,自己的那一種特殊的身份讓他人還無法真正放下。看著他們雙眼之中因為聽到的難以置信,像極了第一次來到這裡,站在城門下的心裡狀況。
我想還有很多像我一樣的人進入到這裡,然後成為此時像我一樣的人。
十二區六月三十日
妻子這幾日心情暗淡不堪。但是強烈的管制讓很多人都沒有辦法走出房門。他們於是就將自己的動物放出去,在大街與小巷裡,在草地與樹林間。你都能夠看見爭鬥以及交配的場面。很快街道上發出了屍臭以及猩紅的血。可是也因此誕生了更多的動物。這樣一輪又一輪的產生以及消失。人們心中的鮮血協約有了些許的鬆動。
於是掌管者下定了協約,這些動物的主人們必須要儘快的找到自己的動物。不然這些動物所犯下的錯誤將交由主人們承擔。這樣的協約條款一經下發,反而早到了我進入這個城鎮有史以來最大的暴動。他們認為這樣的協約改變是在改變著動物們的身份。也是在貶低著自己的身份。人類的生命與動物的生命不在對等。這個社會在倒退發展。掌管者無法從前線的戰爭之中脫開身,只好妥協這只是暫時的,很快在戰爭之後將會恢復協約。人們這才開始行動起來,在沒有發生鮮血時間的條件下,撿回自己活著的,死去的,殘疾的,還在懷孕的動物。他們看著自己手中的它們變得異常的厭惡。
我想這一定是因為此時的戰爭無法進行相關的威脅,自己無法證明與他人的身份是平等的,所以才這樣的討厭這些身邊沒有價值的武器。
妻子誇獎我說,這樣的話非常有意義。甚至可以立題研究,就說是在戰爭下的十二區鮮血紐帶的第五次轉變。我雖然推脫起來,但是我們都能夠感知到,可能戰爭真的做到了第五次關係的轉變。城鎮管理越來越軍事化,甚至舉行了宵禁,人民們不再掛著假笑上街。我反而覺著這樣普通的街道非常漂亮。
妻子的身體變得不再方便,很多時候都需要我的陪同。我也異常的小心,因為鮮血協約的事情,我們每日都要在夜晚來臨之前進行一次全身的檢查,之後再在早晨醒來之後進行一次全身的檢查。反反覆復,我們一邊看著戰爭的發起,又在等待著我們嬰兒的降臨。
十二區七月十五日
我明白了那些罪人的後果。真正的代價。
我來到了城鎮的邊界。說來我都沒有辦法相信,我竟然接收到了掌管者的來信,他想要邀請我來到他指定的地方再進行一次談話。他說,上一次的談話對他非常有幫助,所以這一次也務必請我前來。又在得知了我妻子的身體狀況之後,專門派人前往我家進行照看,希望能夠借用我半天的時間。妻子很快就幫我答應下來,她說這次的談話對她的研究很有幫助。
我很快就在軍隊的護送之下來到了城鎮的邊界,士兵們正在挖土,看起來非常急忙。
「雖然你原來不屬於哥德爾丘陵群,但是現在你就是哥德爾丘陵群的人。」他笑著繼續說道,「怎麼,我這句話讓你非常的不適嗎?」
我隨即搖頭,承認自己確實本來就不是所謂的哥德爾丘陵群的人。來到這裡純屬意外。他也點頭認同,告知我,其實在十二區的很多人都不屬於哥德爾丘陵群的人。但是他們的到來確實是在夯實著這個城鎮的基礎。更快的融入城鎮,成為真正十二區的子民。他的話里有著屬於自己的自信,我不得不認同,因為我現在的內心確實也在這樣想著。不是因為強烈的認同感到的自豪,也不是因為在他的面前不得不低下頭。而是因為事實就是如此,我已經說過了。如果離開了這個地方,我可能真的自殺吧。
「這是懲罰。」
我低頭,這才注意到地上一個個挖好的坑,上都有著人頭,很快戰士們就會把人頭給蓋上,拿著自己手上的鐵杴拍平泥土。讓這些還活著的人呼吸死在這裡。我發著呆看了很長一會,才緩緩的從震驚之中緩過來。
掌管者說道:「鮮血協約從來不會十二區的專屬,也不是因為十二區而出現的。」
這個神明的丘陵,因為大雨的沖刷而開始一遍遍的降低養分,元力凝聚也大不如前。城鎮在後退,魔獸在消失。很快哥德爾丘陵群呢的人也會死在神明的懷裡。
神明的高超不在於困苦與希望。而在於將困苦與希望都疊加給了人們。讓人們自己去開闢道路更好的活下去。怎樣活著,建立怎樣的制度,這些都是人們自己說了算的。儘管大雨不受控制,儘管土壤還在流失。只要人類有自己的辦法,那麼就會能夠不斷的克服困難,終究會成為一群有思想的人。
人類需要經歷喜怒哀樂的一切。需要持有任何一種感情,才算是神明創造出來的完美品。那麼,有完美的,就會有瑕疵。有些人,無法經歷喜怒哀樂,無法保證去持有任何一種感情。他的瑕疵在於放大自己的偏激與自己的享受。貪婪也好,怨恨也罷,這樣的人所身上帶有的瑕疵根本沒有辦法去修復。神明也將這種人塞入祂創造的生命之中。只是為了完美之物更加完美。
「那些不遵守,或者無法遵循鮮血協約的人都將葬回哥德爾丘陵群。在吸收了人類體內的元力,養分。很快這片神的丘陵也只會更加茂盛。當然,戰爭也是如此。我們做的只是為了能夠讓這片丘陵更加久遠的活下去。直至活到。一個有一個完美的人類誕生的那一刻。」
掌管者對我的接見使得整個十二區的人民再次將視線看向了我。我們被針對起來了。就像是我妻子的肚子一般,越來越危險的,鼓起來。
十二區七月二十五日
房主死在了自己的狗嘴裡。他的狗因為飢餓亦或者是因為憤怒,一口咬斷了房主的脖頸,然後叼著他的頭顱上了街。在治安到來之前,我相信,更多更多的動物站在窗口看著街上的這隻狗,津津有味的啃食著略硬的頭骨,犬齒穿過了眼眶,擠壓出的小腦很快被舌頭捲入口中,頭皮連帶著右耳一塊被撕扯下來掛在水渠邊來不及吞掉,舌頭是從脖頸下掏出來的連帶著上顎,很長一條被拉扯在街道上。用牙齒將牙齒撬開,然後擠出裡面的腦水,開始舔舐,舔舐,舔舐。
這般的鮮血,別說是動物,就連長久不見的人們都會看著上癮。但是他們依舊當做沒有任何事情發生一般,躲在自己的房間里,默默無聞的回味無窮。
我想,可能根本沒有什麼人能夠成為完美的人吧?我的妻子不否認這個觀點。但是因為我們無法展望更加長遠的未來,所以也根本沒有辦法得知真正的可能性。那麼斷定的只有一種,在現當代,在哥德爾丘陵群內無法出現一個真正完美的人類。神明千百年來的賜予與設計還沒有到達真正的成功。現在只有一群看著獵狗啃食人頭而默默無聞的瑕疵品吧。
我不明白這樣做的意義到底是什麼,甚至我都忘記了最初來到這裡的目的。很可能,我已經預感到了這一切都將發生,所以我選擇了一直在逃避。因此我忘記了我是誰,我的目的,以及我應該去做什麼。只是為了能夠潛入這裡,查詢這個地區到底是一個怎樣的情況。
狗吠聲在夜裡時時響起,這裡的人們又開始了自己新一輪的想法以及行動。我們不知道還能撐多久。戰爭到底有沒有結束,外面的情況到底怎樣。也都是一無所知。我看著窗外下方,那一片空地。彷彿那裡有隻一眼就能夠將我辨別出來的狗對著我狂吠。
但是此刻寂靜無聲。
我不知道該怎麼描述這裡的生活以及環境了。只知道我是一個哥德爾丘陵群第十二區的人民。我的預感又開始敦促我去寫點其他事情,這樣強迫使我快要分裂出兩個我來了!妻子的肚子脹大了不少。還是等不到孩子的降生。越是安靜狗吠聲就越是響亮。我該怎麼辦呢?那個我能夠幫助我嗎?我需要驗證的事情到底驗證了嗎?
還是說,你已經什麼都懂了。你什麼都已經知道了。有朝一日如果您找到了我,請看著我的日記,做出解決方案吧。我希望您能夠保護我的妻子與兒子。為此我願意付出自己的生命。
十二區九月十五日
無聲日記(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