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全族流放

魏敬舒架著馬車就到了皇宮，向聖上稟明了此事。

聖上以仁孝治國，但此事涉及國本，聖上也難以定奪，如今徐家販賣私鹽一案被眾都城百姓看在眼裡，若是輕罰，恐不足立威，人人效之；

但倘若按律法懲處，豈不是傷了這些愛國之士的心？聖上推崇的仁孝治國便不可服眾，無論怎麼選擇都是兩難的境地......倘若按照我朝律法，當是誅滅全族，聖上憂思難斷，躊躇不定。

「菏州動亂......朕聽兵部上奏，菏州刺史等官員一律投靠逆賊，朕甚是頭疼！」聖上不停把玩手中佛珠，盯著桌上的奏摺許久。

「菏州之逆賊之所以要選徐氏，乃是知道其為九州之中富商的佼佼者，不僅為民間製鹽大頭，更是涉及更多商物，之所以不關停，實在是所帶來稅收實在可以充盈國庫。但朕沒想到，竟然被逆賊起了歪心思，還好戶部這次調查及時得知一二線索，督查院儘力調查，才避免一場更大的災禍。」

「經此一事，鹽物萬不能再掌握於民間之中，但鹽商之數眾多，恐有騷亂，等菏州平定再議此事吧。」

「陛下放心，菏州異動，此事交由臣全權處理，但還請陛下以徐氏協助誅滅逆賊為名輕判！」

魏敬舒屈膝跪地，雙手交叉，支撐在地上，緩緩叩首，行稽首之禮，懇求聖上。

聖上從龍椅起身，扶起跪著的魏敬舒：「你乃驃騎將軍之子，自幼熟讀兵法，有膽有謀，朕是看著你長大的，朕信你。至於徐氏，朕念其為公，便隨你願吧。」

「那便改徐氏一族流放寧古塔，充公其半數家產，此事是朕最大的讓步。」聖上隨即說道。

聖上選擇了一個折中的法子，同時也藉機削弱徐家勢力，莫要到其真動搖國本才後悔莫及。

「臣代徐氏謝過陛下」魏敬舒也不得再說什麼，畢竟徐氏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魏敬舒回到督查院，阿竹站在府外久等多時，兩人隨即進屋。

「可有從書信上查到什麼？」

「屬下查到墨水不像中原所產，反倒是北域進貢之物，莫非北域參與其中？」

「單憑墨水說明不了什麼，小心這墨水是他人故意留的破綻，想讓我朝懷疑北域。但同時也不得不防，近日多留意北域動向，也要看看朝中誰收納了北域墨水。」

魏敬舒瞟向那幾封書信，眼下線索太少，只能謹小慎微，萬不可行差踏錯。

沉思了良久，想來還有件事沒做——是時候去徐府告知聖上的判決了。

但轉念一想，還是讓徐府多快活幾天吧，反正聖上還沒正式下詔，提早知道反而多了煩惱。

次日清晨。

日光微微漏出，整個大地尚處於朦朧之中，按理說，此時應是寧靜祥和一片，但徐巧盼被外面嘈雜的叫聲擾得翻來覆去：「這些古人怎麼都起這麼早，外面還這麼大的動靜，讓不讓人睡了。」

她膩在床上，蜷縮進被窩裡，決心要和外面紛擾的一切斷絕。

突然，外面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侍女阿玲大叫道：「娘子，夫人連夜從陝州趕回來了！四娘子說瞧不見你人，家主便讓我尋了過來。」

「四娘子？就是我的妹妹嗎？」

「自然是。」

再不情願，徐巧盼只得乖乖脫離這溫柔鄉，來到銅鏡前整理衣冠，但對這衣物甚是不熟，阿玲只得主動去幫上一二，好不容易才弄好。

徐巧盼隨著阿玲來到前庭，只見徐夫人和家主抱在一起哭成淚人」嘴裡還說著什麼生死離別的話術，可真算得上伉儷情深。其餘人半點話都插不進去。

「阿姊，總算見得到你，還不算來遲。」徐四娘子瞧見徐巧盼，雙眼含淚，甚是招人眼淚，便小跑過來，抱住了她。

「四妹啊。我還在，別哭。」

「我和母親在陝州就聽聞了消息，立刻返程，我瞧見徐府外邊都圍滿了官兵，想必定是重罪。我們特此趕回，一家人便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說罷，四娘子抹乾了眼淚。

徐子澤聽到四娘子說得如此嚴重，竟然悲從中來，想念著他自己打造的徐家部分基業，「想我空有滿腹理念抱負，卻沒曾想被折斷了，蒼天吶！你為何要如此待我！」

長兄子華見狀安慰著他，徐巧盼卻也傷心起來，想起自家父母，不知千年後的他們過得如何。但現在她得振作起來，畢竟若不是自己多嘴，怎麼會這麼快把徐家陷入險境。

徐夫人看到巧盼，朝她招招手，示意她過去。

徐巧盼走向前，由於鞋子穿得不習慣，踉蹌地行了個禮，見過了父母。

方才隔得太遠，徐巧盼都沒看清徐夫人的樣貌，說來徐夫人雖已上了年紀，但氣質如蘭，歲月不敗美人，骨子裡透露的優雅氣質都是平常女子不及的，方才徐夫人哭了許久，這雙眼都紅腫了，倒也絲毫不影響。

夫人也不像是什麼顯擺之人，首飾很少，徐巧盼不禁疑惑，但此時問未免顯得不懂事了些。

徐夫人握住徐巧盼的手，深情哭訴一番。舟車勞頓，再加上這般傷心，她勸夫人和四娘子早些休息，便叫下人扶她們回房了。

目送完后，徐巧盼轉頭問兩位兄長：「父母如此恩愛，相敬如賓，想必定是有一段佳話吧？。」

「四妹，你不會這都忘了吧，這事情，小時候，父親可是時常提起的，我聽得耳朵都要出繭子了。」次兄徐子澤嘟囔個嘴說道。

「子澤，華醫士說了，三妹患有失憶之症，不記得乃是正常的。」

「母親本是農家女，年輕時，父親在外經商遭遇歹徒，身負重傷，僥倖逃脫后被母親所救，母親悉心照料父親，一來二去便結親了。父親也是長情之人，立下誓言，一生與母親為伴，再不納妾。」

子華一一盤說道，彷彿這事情就如同親身經歷一般，事無巨細都能說出。

「母親簡樸，父親便也不再穿金戴銀；母親向東，父親絕不敢向西；母親心繫農桑，父親便捐助錢財幫助他們......」

「記得有好多次，父親隨母親回鄉下娘家，父親都會感慨母親當年生活不易。」

「真是令人羨慕！我以後嫁人，也要嫁個父親這樣的。」

徐巧盼兩眼彷彿放出了星光。她似乎明白，父親的國之大義從何而來，他寧願鋌而走險，也要幫助那些窮苦之人吃上食鹽。既是如此，她內心深受撼動，她心想：所謂為生民立命就是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