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離去

「什麼！我不走！」蘇木委屈的朝著夏族長搖了搖頭，十四年的生活，雖有些不如意，但自己對這裡早已有了感情，怎麼能說走就走呢！

「哎！」夏族長深深嘆了口氣道：「我也不捨得你走，但你畢竟是蘇家人，如今你已十四歲，再過一年便要成年了！按照蘇家規矩，蘇家子弟及冠時須入族譜才行，否則便不能算是蘇家人！」

「不能算便不能算！我也只是姓氏裡帶了個蘇字罷了！」蘇木倔強道。

「胡說！」夏族長重重的拍了下桌子，喝道：「人豈能不尊祖上！而且以前我便跟你說過，蘇家當時也是沒有辦法才將你送到夏苑來的！」

「那你為何不告訴我究竟為何要將我送到這裡來！」蘇木喊道。

「那是因為....」夏族長搖了搖頭，嘆道：「其中秘辛我也不太清楚，只是這事與你父母有關，你若是真想弄清楚，便更要回去一趟，把這些事弄清楚才行！」

「父母？」多麼遙遠的稱呼呀，自蘇木懂事以來，一直住在族長家，與夏蠻蠻一樣，一直將族長爺爺作為唯一的親人，中州蘇家也只不過是老族長喝醉酒後，抱怨的對象罷了。

「回去吧！回去見見你那些血脈相連的親人，以後若是住的不順心，再回來便是了！」夏族長繼續勸道。

蘇木此刻心中有些搖擺不定，平日里心跳的也沒這麼快過，今日族長提及自己父母怎麼就有些心緒不寧呢！踱步走出族長家，蘇木望著漆黑的天空漫無目的的走著，當他下意識停下腳步時卻發現自己已經來到了黑塔門外。

蘇木望了望早已黑燈瞎火的黑塔，搖了搖頭，轉身想回家時，黑塔的大門緩緩打開，二層樓上也亮起了燈火，「來了便進來吧！」

「先生！」蘇木像做了錯事的孩子一般立在一樓堂前。

「上來吧！」二樓半躺著的教書先生，此刻緩緩坐起身來，招呼蘇木上來坐下。

「先生！我要走了！」蘇木輕聲說道。

「這世界很大，是應該出去看看！」先生漫不經心的從巨大的書柜上取下一本書，遞給蘇木道：「我這些年教你的都是知是非、明黑白的淺顯道理，今日送你一本普庵咒，這是一本佛門秉持自我的禪經，在你迷茫時也許能指引你方向！」

「多謝先生！」蘇木小心翼翼的將書收好，卻聽教書先生淡淡道：「還記得今日早些時候讓你抄的那本書了？」

蘇木點了點頭，道：「自然記得！」

先生點了點頭，指著樓下案桌，說道：「那便行了！這普庵咒在那裡讀一遍，讀完就回去吧！對了！記得把門關好！」

「是！」雖然蘇木很多時候晚上都會過來看書，但還是第一次被要求讀出聲的，於是也沒拒絕，來到一樓案桌處坐下取出普庵咒搖頭晃腦袋的讀了起來，此書律動為主，字意倒顯得沒那麼重要，可還沒讀完一遍蘇木便沉沉的趴在案桌上睡著了。

「你是誰？」夢中蘇木望著一個飄蕩在自己身後的黑影，警惕道。

黑影如影隨形，緩緩張開嘴問道「這條路很難！你害怕么？」這聲音聲音好似昨日二層樓上那滿是不忿與怨恨的聲音，但如今一聽反而給蘇木一種溫暖的感覺。

「哪條路？」蘇木疑惑道。

「哈哈哈哈！」

突然蘇木只覺眼前一黑，再次睜開雙眼自己卻已經站在了黑塔之外，驚愕的回頭望去，黑塔上依舊沒有燈火，蘇木趕忙摸了摸身上卻沒發現先生送自己的那本普庵咒。

「難道自己真是在做夢？」手指輕輕摸了摸眼角，一滴淚水不自覺從眼眶中滑落，蘇木腦海中出現了一個呢喃的聲音「莫要回頭，往前走吧！後面那堆積的屍山會為你阻擋一切！」

「一毛不拔！隱姓埋名這麼久，最後僅送了他本普庵咒？」刺耳的聲音黑塔二層樓響起，教書先生在黑暗中站在窗前，望著一步一步離去的蘇木卻笑道：「你我皆是這塔中之物，他早晚會回來取的！」

「切！老子若是這塔靈早就助他成了那天人境了，還像你這般摳摳縮縮的！」黑暗中一團黑霧緩緩靠近教書先生大笑道。

「所以你成不了塔靈，鼠目寸光！我若是想他成天人境，也是分分鐘的事，如此小心不就是為了不讓那門后的人知道他還活著嗎！」教書先生白了一眼身旁那團黑霧，似有些疑惑道：「你說，塔靈是不是醒了呀！怎麼感覺蘇木這幾日怪怪的！」

「你都不知道，我怎會知！」黑霧也是摸不著頭腦，就在剛剛一樓認真讀著普庵咒的蘇木，突然便放下書本出了門，連招呼都不打一聲。

「算了！塔靈醒了自然會來找我們，你趕緊收拾收拾跟上去，離開那劍身這麼久了，也不怕魂飛魄散！」教書先生對黑霧說道。

黑霧不耐煩道：「放心吧！他又走不遠，那我就先離開幾日吧！你在此地可要當心點，夏苑可是最後的屏障了，這百水源若是乾枯了你就帶著黑塔趕緊跑吧！」

「廢話真多！趕緊滾！」教書先生手中書本甩向黑霧，黑霧一個閃身便出了黑塔：「還記得塔靈陳睡前跟我們說的話嗎？」

「知道！知道！第一不許干預蘇木的抉擇！第二不許干預蘇木的生活！第三不許在外人面前顯露蹤跡！第三不許帶著蘇木招惹是非！」黑霧嘿嘿笑道：「嘿嘿！幾百年了，終於可以去看那花花世界了！」

「你！」教書先生有些無奈的望著那團飄在空中的黑霧，瞬間鑽入蘇木懷中那銀簪之中，低聲罵道：「都幾百歲了，還是這般不靠譜，若不是要守著百水源那頭的門，我也不至於讓他跟著！」

其實蘇木根本也沒幾個朋友可以告別的，這些年來部落里的大多數同齡人都視他為外人，也虧得部落民風算是淳樸，那些人最多也只是偶爾的言語嘲諷，從沒有對他動過手，真正讓他放不下的還是夏蠻蠻這個和自己一樣沒父沒母的孤兒。

只是蘇木自從黑塔回來，找遍部落上下竟沒有找到夏蠻蠻的人影，望著黑漆漆的部落，蘇木搖了搖頭，嘆道：「算啦！明早這丫頭定會一大早在我門前叫喚！」

今日比往常疲憊些，畢竟早晨抄了一本書，下午還去參加了考核，晚上又去了黑塔，現在是身心俱疲，躺在床上沒一會兒功夫便睡著了。

果不其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剛剛灑下，蘇木門外便聽見夏蠻蠻洪亮的叫喚聲：「蘇木！蘇木！起床了！太陽都曬到屁股了！」

蘇木睡眼朦朧的打開房門卻發現夏蠻蠻竟背著比她自己還高的行李站在門前，身旁還站著昨日同樣參加考核的夏庸。

「要出發了！你行李準備的怎麼樣了！」夏蠻蠻推開蘇木便往屋裡走，夏庸則是倚在一旁默不作聲。

「三少爺，我們該出發了！」蘇衡之今日穿著一身白色長袍，微風吹過顯得格外飄逸。

「您是？」蘇木小心翼翼的問道。

蘇衡之笑道：「老朽是蘇家外門執事，此來便是迎你回去的！」

「哥哥！你就這點東西？」夏蠻蠻抱著一個包裹走出小屋，嘟著嘴道：「就兩件衣服？」

蘇木打趣道：「我不似你到處搜刮，只有這些東西！」

「切！」夏蠻蠻將蘇木的包裹塞進她那小山般的行李中，指著一旁的夏庸說道：「夏庸這次也要跟我們一起走，族長爺爺說的，以後他便是你的護衛了！」

「你也去？」蘇木驚愕道。

「那可不！」夏蠻蠻挺著胸膛道：「我可是打出過七色霞光，擁有七脈天賦的天才少女！執事大人說了要送我去金剛門修行的！」

蘇木仔細想想，隨即也釋然，道：「確實，雖然我對修行之事不了解，但先生跟我說過七脈天賦放在中州也是數一數二的存在！」

「收拾完了沒？」蘇衡之笑道。

夏蠻蠻拎起比自己還高的行李背著肩上，叫道：「執事大人小蠻蠻準備就緒！請指示！」果然是打出七色霞光的人，這麼重的行李在身上似乎沒有重量一般。

「族長那邊說了不用你去道別，反正還是會回來的！」蘇衡之對蘇木說道，隨即袖口朝天上一揮一道符文在空中爆開，一把可容下兩三名成年男子並排站立的巨劍懸浮在空中，蘇衡之豎起兩根手指低喝一聲：「著！」巨劍似有靈性一般緩緩降落，緊貼著地面。

「上來吧！」蘇衡之輕輕一躍踩在巨劍上說道。

「哇！」在場的蘇木、夏蠻蠻、夏庸紛紛張大了嘴巴，一副沒有見過世面的樣子。

「仙人！」夏蠻蠻將行李放在巨劍上叫道。

「哈哈哈哈！這算得了什麼，你怕是沒見過仙人吧！」蘇衡之立起的兩根手指，緩緩朝天上一指，巨劍便帶著四人朝著中州方向飛馳而去，部落議事廳外、黑塔二層樓上兩道目光默默的送別飛馳而去的四人，再見不知是何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