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無故挨打 弱身擋鞭
劉忠四體不勤，五穀不分，離開自己的專長，一無是處。因此十分焦慮，終日縱酒，逃避生活，性格也變得暴戾乖張。經常拿自己的孩子們出氣，刷存在感，甚至於，連自己一向最疼愛的兒子也不放過。
????劉子墨讀書成績還不錯，年年都有獎狀得，是班上的學習委員。
????數學成績全班第一，語文成績不怎麼好，他野性大，寫字馬虎潦草，經常寫錯別字，每次考試都會被扣卷面分，寫小字更是錯誤百出，汪老師看到他腦売疼。
????但不否認這個孩子的確聰明，什麼古詩之類的，只要他看上兩遍，馬上就可以給你背出來，這種過目不忘的能力，連老師都自嘆不如。
???鑒於劉子墨寫字不認真的問題，汪老師專門在成績單上的評語中談到過，這也引起了劉忠的注意。
???劉忠干農活不行，寫字還有兩把刷子。?????
家裡的文房四寶齊全，除筆墨紙硯外，還有兩件寶物青銅筆架山和青銅筆枕，看那層層綠銹應該有不少年頭了，據說是高祖劉秀才用過的器物。
????劉忠總算有點正經事做了，他做起了幾個孩子的書法老師。
他將自己小時候臨摹過的王羲之的《蘭亭集序》、顏真卿的《多寶貼》、柳公權的《玄秘塔碑》拓本、歐陽詢的《九成宮醴泉銘》、鮮於樞的《石鼓歌》、王守仁的《矯亭說》、宋徽宗的瘦金體《千字文》，讓劉子墨選擇，劉子墨選的是歐陽詢的字貼。
????歐陽詢的字筆法剛勁，一絲不苟，完全靠內力和腕力。
???劉忠讓劉子墨手裡握著一個雞蛋拿毛筆，保持一定的姿勢練懸腕，劉子墨剛開始練毛筆字的時候，練得手腕酸麻，手指僵硬，那個時候正是冬天。
???劉忠為了刷存在感，硬是在滴水成冰的日子裡，讓劉子墨一練就練一上午。
不到一個星期，劉子墨的手就凍得像包子一樣了，臉也凍穿了，兩個姐姐十分心疼他，圍在他周圍替他擋風。
????劉忠真的挺懶的，四周都是樹，到處都是枯枝敗葉，隨便一轉就可以拾到大把的柴火，這大冬天，架一堆篝火也好，免得自己的寶貝兒子受凍啊！劉忠這樣苦苦相逼，並沒有起到什麼積極地作用。相反地，讓劉子墨有了陰影，他害怕讀書，害怕學習。
????雖說劉忠不斷地給他灌輸什麼「黑髮不知勤學苦，白首方悔讀書遲」、「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讀書須用意，一字值千金」、「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這樣的心靈雞湯，卻適得其反，劉子墨的逆反心理越來越嚴重了。
????他對劉忠開始是敬，然後到怕，再然後是恨，最後發展到了仇視。
劉忠說的任何話，他都認為是錯的，哪怕劉忠的出發點再好，他都不領情，父子間的關係越來越僵。??????
矛盾累積到了一定程度，遲早會爆發。
書法老師劉忠又轉變角色考劉子墨，他讓劉子墨背《三味書屋》，這篇課文劉子墨還沒有學過。
????劉忠那天又喝了不少酒，以酒裝瘋，想藉機修理一下劉子墨，就想出了這麼一個餿主意。
劉子墨央求劉忠把書給他看一眼，劉忠就給他看了一眼，馬上就收回去了。
劉子墨很順利地背完了第一段，後面壓根底就記不住。
????劉忠露出了猙獰可怖的笑容，他拿出早已準備好的繩鞭，在空中抖動了幾下，大聲喝問道：「劉子墨，你背，還是不背？」
???又使勁在桌子上抽了一鞭，聲音很大。
????劉子墨嚇了一跳，趕緊又把第一段背了一遍，又卡殼了。
????這時候，門外來了許多小夥伴，都來看劉忠是怎樣教育孩子的。
劉忠像中了魔怔，他發狂地猛撲過來，幾巴掌打在劉子墨的屁股上，邊打邊咆哮：「叫你不好好搞學習，叫你不好好搞學習。還想犟嘴，今天看我不打死你。」
????他越打越興奮，越打越起勁，彷彿在打自己幾世的仇人。
????劉子墨拚命地哭喊，在前灣玩耍的劉芙和劉麗，聽到劉子墨的哭喊聲，從前面飛快地跑回家，路上剛結了冰，很是濕滑，小姐妹們摔了幾跤。
?????但劉子墨的哭聲像刀扎在她們心上，她們什麼也顧不上了，連滾帶爬地趕回家，只為救弟弟一命。
????劉忠手也打疼了，他又把繩鞭高高舉起，劉芙趔趔趄趄地撲倒在劉子墨的身上，繩鞭重重地落下，只聽嘭地一聲巨響，劉芙咬緊牙關忍著沒哭。
???劉忠掀開劉芙，大喊道：「你跟我滾開，今天我非打死這個不爭氣的東西。」
???說完，又揚起繩鞭砸了下去，劉麗合身撲在劉子墨身上替他擋了一下。
???劉忠又掀開劉麗，劉芙又撲上去。
???劉麗抱著劉忠的腿對他說：「你要打弟弟，先打死我們兩個，等你成孤老。」
???劉忠仍然鐵青著臉，怒氣未消。
???性格溫和的劉芙也毛了，她說：「你今天要是再敢打弟弟一下，我一把火把這個家給燒了！」
????連最小的劉蓉也哭著跑過來，抱住劉子墨對劉忠說：「不準打我哥哥，不準打我哥哥。」
????這時候，李秀領著說話最有分量的在職教師劉紅走了進來。
???劉紅一把奪下劉忠手中的繩鞭，對他說：「大哥，您郎爭乍是啷搞打，伢兒到底做錯了么事？搞地怎黑死怕人哪。（大哥，你今天是因為什麼事？小孩到底做錯了什麼事？搞得太嚇人了）」
????劉忠憤憤地說：「這個小狗日地，不好好地搞學習，天天只嘰倒玩，不教訓他一哈，他不得長記性。（這個兒子，讀書不用心，只想玩，非得教訓他一下，讓他長點記性。）」
???劉紅說：「我看您郎是喝多打吧！您郎拿地是麗麗地書，他還只在讀二年級，您郎叫他背三年級地課文，這從哪西說起？劉子墨年年得獎，您郎還說他成績不好，不曉得您郎像啷想地。（我看你是喝多了，你拿的是麗麗的書，他還只是個二年級的學生，你讓他背三年級的課文，這怎麼可能做得到呢？劉子墨年年得獎，你還說他的成績不好，不曉得你怎麼想的？）」
????劉忠又把書翻了一下，封面上寫著劉麗的名字，但他死不認錯，他說：「誰人不望子孫賢，我這是恨鐵不成鋼，望子成龍。」
????劉紅又說：「您郎看伢地手凍地像個包子打，您郎難道不心疼哪？這臉也凍穿了，這麼好地娃兒！跟打您郎照業，我看倒都心疼。（你看小孩的手都凍壞了，你自己養的不心疼，臉也凍壞了，這麼好的孩子！跟著你受罪，我看了都心疼。）」
????此話一出，劉芙、劉麗、劉子墨都號啕大哭起來，李秀也哭了起來，劉蓉也跟著哭起來，屋裡哭聲一片。
????劉忠自覺無趣，默默地退到後院抽悶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