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6：挑事

「等暴雨一停，我們就走。」張一粒當機立斷，五千多人的生命，她賭不起。但暴雨像是和眾人杠上了，連續下了三天三夜，湖水暴漲，水位明顯升高，水面上的死魚不斷增多。馮士友縮在自家船上的木屋裡感嘆道：

「幸虧聽了他們的話，改造了木船，不然真要沉到湖底了。」

「爹，你最好跟表姐說一聲，明天雨停不停都必須走。我看見湖裡許多魚都開始腐爛發臭了。」馮百萬擔憂地看著湖面說道。

張一粒在飲用水中悄悄添加潭水進去，這個季節可不能引發瘟疫，要不然一發不可收拾。第二天，暴雨轉為中雨，根本沒有停止的跡象，張一粒果斷決定：

「啟航。」這樣的天氣對客貨輪來說，只要燃油充足，基本沒什麼問題。但對於全憑划槳行船的村民來說，可就辛苦了。即使每條船上都有頂棚遮雨，但在風雨中划船阻力明顯增大，不到半小時，有些家庭就跟不上步伐。各村村長立刻安排護衛隊員和青壯年，分散到年老體弱的家庭中，替他們划槳前進。

中午，客貨輪停下來中途休息。程雙喜體貼地給妻子送去他專門煲的雞架湯。打開食盒，一股撲鼻的香氣讓屋子裡幾位孕婦都饞得差點流口水。許晴熱情地招呼大家：

「雞湯煲得多，大家都來嘗嘗。」楊美蘭和秦璐都擺擺手，連聲說「不用。」她們都知道程雙喜在客貨輪上給值日的護衛隊員當廚師，用自己的薪水換來這點東西不容易。金桔笑呵呵說道：

「許姐你快趁熱喝了吧，程大哥專門送來的，可別辜負他的一番心意。」李百花坐在床鋪上，正在給孩子餵奶，看見程雙喜兩眼溫柔地看著許晴，再想想自己一個人每天冷一頓熱一頓地湊合，趙光磊雖然偶爾也送飯來，但大都是清湯寡水的，她心裡就湧起強烈的嫉妒。

她站起身，把孩子放在床上，半掩著衣衫，裊裊娜娜走到程雙喜跟前，

「程大哥，我正想和你商量個事。」程雙喜轉臉看向她，不自然地問道：

「什麼事，你儘管說。」

「我那口子不像你這樣知道疼人，我現在正奶著孩子，他也不知道給我補補。柔弱地看著程雙喜。屋裡的幾個女人都被她的言行驚住了，楊美蘭更是瞪大了眼，低聲罵道：

「這女人怎麼那麼賤？」秦璐拉住想打抱不平的她，往許晴的方向努努嘴，低聲勸道：

「有他妻子在，你上前不合適。」

「我想在你的廚房裡搭個伙怎麼樣？」李百花風情萬種地瞟了程雙喜一眼，嬌滴滴問道。

「這、這不是我能做主的，我就是個做飯的，你得跟老闆說。」

「你幫我問問行嗎？我表姐對我有成見，你幫我說說好話，她肯定給你面子。」程雙喜被她一雙媚眼勾得心跳如鼓，更被她目光中的崇拜，激起蓬勃的保護欲，一個勁點頭道：

「我一定幫你問問。」正端著雞湯喝的許晴放下碗，只覺得嘴裡的雞湯突然失去了味道。李百花瞟了一眼，故作嬌羞地謝過程雙喜，滿意地扭著腰肢走出房間。

站在走廊上，她望向四周密密麻麻的船隻，慶幸自己沒有坐在那些木船之列。船隊開始繼續前行，朦朧的雨簾中，她看見丈夫揮動雙臂奮力划槳的身影，不遠處姐姐和父親也在用力划槳，一身衣服被雨水掃濕，臉上的汗水和雨水混合在一起，說不出的狼狽和疲憊。

她陰冷的眼中閃過笑意，姐姐，你以為逃開那個家，就逃開麻煩了？現在還不是照樣吃苦受累，這就是你的命，你想逃都逃不掉。她悠然地輕撫髮絲，眼神轉向三層特等艙。

特等艙內有一片公共區域，是專門的兒童樂園。幾個孩子正在那裡打鬧玩耍，宋鐸夫婦坐在不遠處的休閑椅上觀看，孫小波抱著妹妹糖豆站在他們旁邊。

小木頭拿著皮球在地上拍了一會兒，看見周圍小朋友羨慕的眼光，想起小姨說，有好東西要學會和朋友分享，就把手裡的皮球扔給離他不遠的程慧慧，程慧慧高興地接住，在地上拍了幾下，扔給余樂，余樂剛拿到手，就被人一把奪過去，

「小啞巴，你又不會說話，拿到球知道怎麼玩嗎？」李婉跋扈的眼神輕蔑地瞪著他。

「你不許欺負人。」小木頭跑過來想奪回皮球。但八歲的李婉個子比他高了一頭，輕易躲開他，不屑地說道：

「我就欺負他怎麼了，他就是小啞巴。」

「我的球不給你玩。」小木頭繼續上前搶球，李婉眼裡閃過怨恨，猛地伸手一推，毫無防備的小木頭摔了個屁股蹲，

「哼，你小姨欺負我媽媽，我就欺負你。」李婉恨恨地說道。一直注意這邊動靜的宋鐸夫妻和孫小波，立刻走過去，孫小波扶起小木頭，眼神不善地看向李婉，不高興地問道：

「誰告訴你我姐欺負你媽媽？」白茹眼神嚴厲地看向外孫女，自從接受兒子、小女兒教育失敗的事實后，夫妻倆反思過後，在教育孫子、外孫女上開始改變方法，他們確信，在她面前從沒有議論過她媽媽的事。

李婉眼神閃爍，低頭一聲不吭。宋鐸彎腰看著她的眼睛，和氣地說道：

「告訴外公，為什麼那麼說，外公知道你是個誠實的好孩子。」李婉抬起頭，眼裡透著倔強和委屈，外公最疼愛她，她也最依賴外公，

「是一位阿姨告訴我的。她說我媽媽是被小木頭的小姨攆走的，我是個沒有媽媽的可憐孩子。」

「記得她長什麼樣嗎？」李婉搖搖頭，

「她說她感冒了，帶著口罩。」

「真是個心思歹毒的女人，竟然教唆孩子挑弄是非。」白茹的臉色很難看，若不是今天湊巧碰到，外孫女不知道被人教唆成什麼樣。

「有些人，總是嫌平靜的日子太枯燥，不挑出點事來心裡不舒服。」宋鐸長搖搖頭，「有時間我們找東升談談。」

－－－－－－題外話－－－－－－

謝謝書友支持，謝謝蘆葦大大協助獲得的漂亮封面。幾次不自信想停筆不寫，但你們的鼓勵讓我支撐下來，再次感謝！